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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得走走后门,寄给我的别给摔太狠了。你丈母娘什么问题?”

“脑瘤,咱们那治不了,两年前在这儿做的手术,一年复查一次。你妈妈怎么了?”

“脑血管有点问题,堵了一点。”

俩人你来我往地聊着家人的病情,仿佛只是一对偶遇的老乡,根本看不出身份的差别。听到梅晓歌妈妈的病情,小曾还热情地给他介绍偏方:“找蜈蚣呀,大虫子就管治这个,咱县里鹿泉乡下面不知哪个村有个老中医,胡子都白了,反正我四姨以前在他那看过,一个方子下去就坐起来了,也是脑血栓。”

梅晓歌对这个玄乎其玄的说法将信将疑,小曾却拍着胸脯打包票,还说回去后再详细问问,问明白了给梅晓歌发短信。

梅晓歌举起啤酒感慨:“借我充电宝,替我买煎饼,还提供抓药信息,得谢谢你啊。”

小曾却憨厚一笑:“这算什么。平时在县里,想给你服务也轮不上我。”

梅晓歌问起小曾家里的情况:“老家现在还有地吗?”

“有啊。”小曾喝了口啤酒回答,“一半种了果树,一半租给邻居。也没几个钱,就是不想荒掉,太可惜。”

“以后呢,还回去吗?”

小曾摇摇头:“好容易跑出来,就不回去了吧。孩子肯定是不让他回去。他自己也不愿意。”

“以后想让他干什么?”

“书念得好就来北京上海,念得不好就留在小地方,能干点什么也得看他自己的出息。”

“地是绝对不会再自己种了。”梅晓歌揣度着小曾的想法说道。

小曾看着梅晓歌说:“咱们岁数应该差不多。从村里出来,谁会让孩子再回去?辛辛苦苦跑出来图个什么?现在随便干点什么都比刨土强。除非用绳子把人捆回去,要不谁愿意?”

这话也是人之常情,梅晓歌不禁点了点头,可作为一位官员,他也深知,土地不能没有人,都不想刨土了,地该怎么办呢?

范太平起身泡茶发现水桶空了,便随口招呼赵乐恒给小曾打电话。其实赵乐恒早已经打过电话,只不过正从北京往回赶的小曾说要下午才能到。范太平听了这话不解地问道:“贩个水还用去首都?”

“他带着家里人去看病,电话里说梅书记也在那,还碰上了。”

范太平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却马上开始盘算怎么打探一下梅书记去北京的真正原因。于是没过多久,县委书记母亲住院的消息便在县委大院内外不胫而走。

老邱作为县城里的万事通,自然是消息传播路上的重要一环。他抱着一缸子浓茶来找老拐,一边下棋一边优哉游哉地议论道:“县委书记的老母亲住院,想知道的人肯定会知道。大太阳照着,哪有什么秘密?说保密都是做做样子。”

老拐打了个当头炮,瞥了老邱一眼说:“你这是地里丢过粮,看哪个鸟都有嫌疑。吕书记在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听过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老邱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听着像是给他当过秘书啊。”

“光明县总共才多大,大院里放个屁村里都闻着了。吕书记儿子结婚,也就和亲家吃了个饭,一桌酒席也没摆,除了他司机谁都不知道。这是徐泳涛到我这吃馄饨时说的呀。”

“我要是徐泳涛也得这么说。最好哄的就是你这种人。不摆酒就叫廉洁?”

“演戏装样子也行啊。”

对于老拐这种低到尘埃的标准,老邱一贯是嗤之以鼻。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所以要学习这个好榜样,前面有老吕这样的人,梅晓歌想不自律也不行,你以为他愿意自己苦哈哈地排队取药,挤出一身汗?前面调起得高,戏还得接着演呀。人家戏台子下面的事情,灯一关,谁能看见?”

老拐也看不惯老邱这种自作聪明的阴谋论:“你以为穿皮鞋的和咱俩一样,五毛一块地敲算盘?账起码要会算吧。现在天天反腐,还非要往枪口上撞,傻吗?”

“问题是咱俩穿的是草鞋。你现在要是县委书记,你就是不想收都不行。只要他回来,三天之内要是没人上门送礼,我不姓邱。一桌饭,赌不赌?”

老拐没接茬,抄起棋子直接来了一步:“将军。”

因为到县教育局报到后,何亚萍要马上赶往鹿泉乡中学,所以林志为拉来了袁浩一起接站,免去女朋友的舟车劳顿。

袁浩其实和林志为母亲在一条战线上,根本不赞成林志为和大学的女朋友继续发展。不过,他也十分好奇这个拿捏住表弟的女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加上林志为的软磨硬泡,只能一起来了。

烈日炎炎,小萍的妆虽然有点,但嘴却十分甜。听林志为介绍完,她马上笑盈盈地向袁浩表示感谢:“辛苦表哥,大热天还得接着我去乡里送一趟。”

袁浩是场面人,马上打趣着说:“我也不想来呀。你家林志为早上六点就开始催,十分钟一个电话,不来行吗?不来他得把我车胎扎了。”

三个人一路驶往乡下,好为人师的袁浩边开车边对着车内倒视镜里的小萍面授机宜:“千万别矜持,初来乍到就是不能客气,住得不舒服、吃得不合适都要说出来。你不说校长怎么给县长秘书的女朋友搞好服务?”

小萍的兴奋都写在脸上,听了袁浩的话笑着问身边的林志为:“我要这么嘚瑟,用不了一星期你就得让县长开除了吧?”

“一星期不至于,起码还能坚持十天。上回我听了他的,说县长办公室的门时刻都得关紧锁好,结果到现在那扇门也没关上过。”

袁浩哈哈大笑:“你看看,规矩都是活的,脑子又不是死的,你得因地制宜呀。小萍你别跟他学,一根筋从头穿到脚。过两天我给你把教育局副局长约出来,和你们校长吃个饭,垫脚铺路,你以后肯定是要调回县城教书的。林志为,你把李来有也请上。”

前面的话小萍只当是玩笑,但这会儿越听越觉得袁浩是认真的,于是她赶紧客气地婉拒起来:“早就听小林说表哥认识人多,不过刚来就大张旗鼓还是有些不合适,我先……”

小萍的话被袁浩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其实,刚才林志为的手机也短暂响了一下,只不过很快被挂断了。虽然他们动作迅速隐蔽,但小萍还是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妈妈。

这会儿袁浩也没有马上接起电话,而是故意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随后,他接起电话,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声“二舅妈”。这么反常的操作,何亚萍心里大概有数了。她故意把车窗打开一条缝,耳边立刻响起呼呼的风声。

然而,林母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是传遍了狭小的车厢:“浩浩你在哪呢?志为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今天他那个外地同学是不是要来县里报到?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吧?他的脑袋不灵光,你是他哥哥你得敲一敲呀。一辈子的大事,轻重你是知道的。他这是被迷了心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老嗯嗯的,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袁浩和林志为都不免尴尬,只有何亚萍轻抚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平静地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

到了学校宿舍,林志为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小萍带了厚厚一摞考研教材。“你要考研?”

小萍边收拾床铺边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来之前我问过在我们县乡中教书的同学,都没你们那么忙,大把的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以前也没提过啊。”

小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反问林志为:“你着急回县城吗?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别因为我考到这儿给你加了什么负担。”

林志为听出了小萍的弦外之音,刚想解释,却被小萍抢先了:“按理说应该去你家见见阿姨问个好,看现在这个局势还是免了。我的意思是你别有压力,大不了不结婚,就这么一直谈着,谈到你扛不住那天。”

“你倒是挺想得开的。”

“想不开我早就去考研,不往这边来了。”

林志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多日不见,小萍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这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返程的途中,袁浩的评价侧面验证了林志为的感觉。袁浩对何亚萍的第一印象就是有心机。

“不至于吧?”林志为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说。

袁浩对自己看人的眼力相当自信:“没开玩笑。我在县委大院起起落落,知古察,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比你还多一分小聪明。‘有心机’在我这儿是褒义词,你以为我在损她呀?”

“小聪明还不是贬义?”林志为依旧不喜欢这个评价,“咱俩的标准就没有统一的时候。幸亏你不是县长,否则我还不马上被撸掉?”

袁浩笑着摇摇头说:“你真得向何亚萍学习。想想看,她前脚破釜沉舟考到光明县,哪怕县乡中宿舍里满地虫子都待得住,你要再变心那就是当代陈世美。道德绑架捆一辈子,结了婚你也不敢出轨吧?再说回来,万一你妈豁出命去反对,这事万一里的万一到最后彻底黄了,她后脚马上考研扶摇直上留省城。大哥你还在傻笑什么,遇着高手了,不明白吗?三十六计你肯定是没看过。她能是一般人吗?”

这一通“高论”不仅没说到林志为的心里,反而引得他哈哈大笑。袁浩说得越认真,林志为的笑声就越大。最后,袁浩也只能无奈地总结陈词:“傻孩子没救,就这样吧。不听劝呀。从你拒绝江霞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废了。看着吧,以后升个副科都够呛。升不上去也是好事,上去也是一块背锅的最佳材料。”

轻松的笑声盖不住家里的吵闹,一进门母亲就恨恨地质问林志为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林志为解释几句,母亲气得险些摔了他的手机。眼看场面即将失控,父亲赶紧劝和,还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在父亲的掩护下,他逃难似的钻进房间,迅速在里面上了锁。

客厅里,母亲急吼吼的唠叨依旧不绝于耳:“我就是恶人,就是这个家和你们俩的敌人。汤姐人家和我一起退休的,人家天天在外面跳跳舞练练操多舒服,我非要给自己找罪受,回来和你们咋咋呼呼,我这是图什么?我为了谁?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那是一辈子,点点滴滴过日子可都是一天挨着一天,一分钟接着一分钟,那不是开玩笑啊……”

房间里,林志为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烦躁,不断劝解自己外面的父亲比他还难受。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他拿出手机给何冬鸣连了个视频。何冬鸣正在快餐店里大口大口地啃汉堡,见他打来视频好奇地问:“今天怎么想起来催我了?你那边不是忙得像狗一样吗?”

林志为叹着气回答:“抓点紧吧。第一笔风投要是真的靠了谱,我跟着你创业去。”

“挨领导骂了,还是找人算过卦了?”何冬鸣对着镜头好奇地问道。

林志为没心情说,他一头扎到床上,回了一句:“烦,不想在家里待了。”

梅晓诗赶到医院后,梅晓歌向姐姐交代完母亲的情况,便带着乔麦离开北京回了新州。

之所以走得这么急,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后续都有工作安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母亲和乔麦一碰面就意见相左。刘巧珍怕给儿女添麻烦,输两天液就想赶紧出院。乔麦担心婆婆病情反复,主张既然来了就彻底调理一下,甚至还想转到康复院区打持久战。明明出发点都是为对方着想,可话全都是顶着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群众工作最忌讳急于求成。像乔麦和母亲之间这种历史遗留问题,梅晓歌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迂回处理,即先让她们分开,再根据双方的诉求从中穿针引线。让认为,只要初心不坏,那问题终归能解决。

回到新州,两人先去了市委大院。刚进大门,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乔市长回来啦?”梅晓歌和乔麦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果然见曹立新快步向他们走来。曹立新紧接着说:“一进院就看见前面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干部,大步流星啊,那气场我还以为是哪个市领导,再看旁边跟着的也不是联络员,是我们梅书记呀!”

乔麦的口才丝毫不输曹立新,马上接话说道:“刚才我还和你们梅书记说,旅发大会这种马市长重点强调、亲自主持的会议,曹县长怎么没有第一个到,匪夷所思啊。你看,还这么不经念叨。”

“我哪能和你们比呀。领导也不让我到外面进步,只能窝在家里打打杂,没本事没功劳,腿脚再不勤快点,我还讲不讲规矩?”曹立新说着转向梅晓歌,“一会儿开会我叫屈你别拦着啊,乔市长这刚回来怎么又跑到这来了,领导不能这么对待周末夫妻呀。哪是周末夫妻,半年夫妻有了吧?”

不等梅晓歌开口,乔麦又抢在了前头:“何止半年?八个月零六天,我在我家小区都快迷路了,一回来还让我开会出差,还是外地,这个事情你必须如实反映。曹县长你是男子汉要说到做到,我要是没收到领导的反馈指示,别怪我到处说你打嘴炮啊。”

曹立新了解乔麦处处要强的个性,没再接话,转而揶揄梅晓歌:“说实话,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婆,家都不敢回去。太厉害了!在家你都插不上话吧?”

梅晓歌一笑:“当男人的好好干活就行了,没事插什么话,女同志你惹得起吗,挨骂活该。”

一段微妙的玩笑后,三人一起走进了市委大楼。然而,对于和曹立新的不期而遇,乔麦心里似乎早有判断。处理完工作,她带着梅晓歌去了理发店,一边指挥理发师按照自己的要求整理梅晓歌的发型,一边向梅晓歌透露了一些自己听到的消息。

“马要转正,你听谁说的?”听了妻子的话,梅晓歌也没什么心思关心发型了。

“谣言嘛,遥遥领先的预言就是了。你没听说吗?还有,曹被举报是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大清楚。他的状态怎么说呢,谈笑风生,又感觉有点硬努着的意思。你觉得呢?”

“我觉得——”乔麦若有所思,停了一下忽然转换了话题,“家里的燃气费你交了吗?”

梅晓歌被问蒙了,想了想回答道:“没有,我这两天也没顾上。锅和碗都多久没洗过了,算了,在外面吃吧。”

乔麦轻轻叹了口气,自嘲地说:“家里老也没个人,没水没电煤气欠费,方便面过期,蟑螂都不去做窝,家也不像个家。”

“要不你晚几天回西藏,我每天晚上跑跑家?我们好歹住几天,现在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不认识我们了。”习惯性地开过玩笑,梅晓歌忽然感到一丝不寻常,“这几年好像第一次听见你念叨家里的事情。”

“你妈生病以前,我还真没意识到咱俩都不会做饭。”乔麦的脸上退去了强势的神色,“怎么说呢,我和你总得有一个人搞搞家务,收拾收拾窝吧?谁来?”

比起命令和说教,经历更能改变一个人,尤其是生老病死。梅晓歌看着妻子,开了个安慰的玩笑:“退休那天猜丁壳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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