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新探案(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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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新探案(15)

“这位黄金大王在私生活方面确有不少令人指责之处，”当我们朝车站走着的时候，福尔摩斯这样说，“你看，华生，咱们掌握了不少事实，有些还是新了解到的，但我还是下不了结论。尽管贝茨先生明显地不喜欢他的东家，我从他那儿得到的情况却是：发现出事的时候主人无疑是在书房里，没有作案时间。晚餐是八点半结束的，到那时为止一切都很正常。当然发现出事的时间是在夜里，但事件是在条子上写的那个时刻发生的。没有任何吉布森先生自下午五时从城里归来以后曾到户外去过的证据。反之，邓巴小姐承认曾约定在桥边和吉布森太太见面。除此以外她什么也不肯说，因为她的律师劝她保留自己的辩护等待开庭。我有几个极重要的问题需要问她，非得见到她我才能放心。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案子对她是非常不利的，只有一点除外。”

“是什么，福尔摩斯？”

“就是在她衣橱里发现手枪这点上。”

“什么？！”我吃惊地说，“我还以为这是最不利的证据呢！”

“不对。我第一次刚读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感到古怪，现在熟悉案情之后我觉得这是唯一站得住脚的依据。我们需要的不是自相矛盾。凡是自相矛盾的地方都是有毛病的。”

“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那好，华生，设想你是个预谋要除掉一个情敌的女人。你已经计划好了。写了一个纸条。对方来了。你拿起手枪。你作了案。一切都干得很利落，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就独独忘了销赃灭迹呢？身边就是苇塘，把枪丢在那里面永远也不会让人找到，反而小心翼翼地把枪带回家放到自己的衣橱里等待警方来搜查？我说，华生，了解你的人大概不会说你是一个有心眼的人，但即使你这么个人也不会干那么蠢的事吧？”

“也许一时感情冲动--”

“不会，不会，我不相信有那种可能。如果犯罪是事先策划好的，销赃灭迹也必是事先策划好的。所以，我认为咱们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错觉。”

“但你的观点还需要解决大量的疑问。”

“不错，我们就是要解决它。一旦你的观点转变过来，原来最不利的证据也就变成引向真相的线索。拿手枪来说吧，邓巴小姐说她根本不知道手枪。照咱们的设想来推论，假如她说的是实话。那么，显然手枪是被他人放到她衣橱里的。是谁放的呢？是那个给她栽赃的人。也可以说就是那个凶手。你瞧，从另一方面来推理，我们就有了一条全新的调查路线。”

因为手续还没有办好，那天晚上，我们只好住在温切斯特。第二天早晨，在那位崭露头角的承担辩护的律师乔埃斯·卡明斯先生陪同下，我们获准到监狱里探视邓巴小姐。听了太多她的传闻，我是有准备去见这位美人的，但见面后我不得不承认她给我留下了非同寻常的印象。难怪那位令人生畏的黄金大王也在她身上看到了比他自己更强有力的东西，那是能够制约和指导他的东西。当你注目于她那强而有力的、眉目清晰却极其敏感的脸时，你会觉得，尽管她也会做出一时冲动的事情，但她的素质中有一种内在的高贵性，总会使她对人产生好的印象。她肤色浅黑、身材修长、体态超俗、神情端庄。然而她那双黑眼睛里却有一种无助而哀婉的表情，犹如落入罗网的困惑而倍感无助。当她得知前来看她和帮助她的是有名的福尔摩斯时，她那苍白的双颊泛起了一丝血色，她那朝我们投来的目光也有了一丝希望的光彩。

“大概奈尔·吉布森先生已经对您讲过我们之间的一些情况了？”她低声激动地问道。

“是的，”福尔摩斯答道，“你不必重复讲那些事情了。见到你之后，我相信吉布森先生说的是实情，不论是关于你对他的影响还是你们的纯洁关系。不过，这些情况为什么没有在法庭上说清呢？”

“本来我认为指控不可能成立。我本来想，只要我们耐心等一等，一切都会澄清，用不着我们去讲那些难以启齿的家庭内部细节。现在才知道，不但没有澄清反而更严重了。”

“我的小姐，”福尔摩斯急得大声说道，“我请你对这点千万不要抱什么幻想，卡明斯先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全部情况都是对我们不利的，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取胜。如果硬说你不是处在极大危险中，那才是严重的自欺之谈。请你尽全力与我们合作，才能揭开案件的真相。”

“我绝不隐瞒任何事情。”

“那请你讲讲和吉布森太太的关系。”

“她是恨我的，福尔摩斯先生。她用她那热带性格的全部狂热恨我。她是一个做事彻底的人，她对她丈夫爱到什么程度，也就对我恨到什么程度。也可能她曲解了我和她丈夫的关系。我不愿说对她不公平的话，但我认为她那强烈的爱是在肉体意义上的，因此她无法理解那种在理智上，乃至精神上把她丈夫和我联系在一起的关系，她也无法理解我留下来仅仅因为想对他产生好的影响。现在我明白自己错了，我不该留下来，既然我引起了别人的不快乐，尽管可以肯定地说，即使我离开，这种不快乐也不会消失。”

“邓巴小姐，”福尔摩斯说，“请你详细讲述一下那天事情的经过。”

“我可以就我所知把真相告诉您，但我没有办法证实这个真相，另外有些情况极为重要，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去解释。”

“只要你能把事实真相说清楚，也许别人就可以解释。”

“好吧，关于我那天晚上去雷神桥的问题，那是由于上午我收到吉布森太太一张条子。条子放在我给孩子上课那屋的桌子上，可能是她亲手放在那里的。条子上说，她要求我晚饭后在桥头等她，她有重要的事跟我说，并让我把回信放在园日晷上，因为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保密，但我还是照她说的做了，接受了约会。她还让我烧了她的条子，于是我就在课室的壁炉里把它烧了。她是非常害怕她丈夫的，他时常粗暴地对待她，我常为这事批评他，所以我只是以为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这次会见。”

“但她却小心地留着你的条子？”

“是的。我奇怪的是，听说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张条子。”

“后来呢？”

“后来我按时去雷神桥了。我到那里时，她已经在等我。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这个可怜的人是多么痛恨我。她就像发疯了一样--我觉得她真是疯子，有着精神病患者常有的那种虚幻自欺的特异才能。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每天对我淡然处之而心里却又对我如此之仇恨呢？我不想重复她所说的话。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倾泻了她全部的狂怒仇恨。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被她那样子吓呆了。我两手捂住耳朵回身就跑。我离开她的时候她还站在桥头对我狂呼乱骂。”

“就是后来发现她的地点吗？”

“在那几米之内。”

“但是，假设在你离开不久她就死了，你没有听见枪声吗？”

“没有。不过，说实在的，福尔摩斯先生，我被她那番可怕的咒骂搞得心烦意乱，我径直逃回自己的房间，无心留意其他事情。”

“你是说你回到了房间。在次日早晨之前你又离开过屋子吗？”

“是的，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我和别人一起跑出去看了。”

“那时你看见吉布森先生了吗？”

“看见了，我看见他刚从桥头回来。他叫人去请医生和警察。”

“你觉得他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吗？”

“吉布森先生是一个意志坚定、自控能力很强的人。我认为他是不会喜怒皆形于色的。但是作为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人，我看得出他是深深地动了感情。”

“现在谈谈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在你屋内发现的手枪。你以前看见过它吗？”

“从没见过，我发誓。”

“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次日早晨，当警察进行搜查时。”

“在你的衣橱里？”

“是的，在我的衣橱底板上，即在我衣服下面。”

“你估计是什么时候被放在那里的？”

“前一天早晨，至少我在那时没有看到。”

“你怎么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