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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这是谁呀？”他口吃地说。
“是塞尔丹，王子镇那个逃跑的人。”
斯台普吞转向我们，脸色惨白。他极力克制住了惊慌和失望，没有表现出来，两眼盯着福尔摩斯和我。
“天哪！多么难以置信啊！他是怎么死的？”
“看样子他好像是从岩石上摔下来摔断了脖子。听到喊声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沼地里散步。”
“我也是听到了喊声才跑了出来，我很替亨利爵士担心。”
“为什么只替亨利爵士担心呢？”我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约了他来，可是他没有来。我吃了一惊，因此当我听到沼地里的喊声的时候，我当然担心他的安危。”他的眼光忽地转向福尔摩斯，“除了那喊声之外，您还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没有。”福尔摩斯说，“您呢？”
“也没有。”
“请问，您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啊，您应该听过，这里流传着一个关于那只鬼怪似的狗的故事吧，据说夜间在沼地里能够听得见它的叫声。当时我正在想，今晚是否也有这样的声音呢。”
“我们没有听到这一类的声音。”我说道。
“你们觉得这个可怜的家伙是怎么死的呢？”
“我可以肯定，长期的紧张和风餐露宿的生活把他逼得发疯了。他之前一定是疯狂地在沼地里奔跑，最后在这里摔了一跤，把脖子摔断了。”
“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斯台普吞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他已放了心了，“您认为怎么样，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我的朋友躬了躬表示还礼。
“您认人认得真快。”他说道。
“华生医生来到这里之后，附近的人就知道您也会来的。您倒赶上了看这一出悲剧。”
“是的，正是这样，我相信我朋友的解释是跟全部事实相符。我明天就要带着不快的回忆回到伦敦了。”
“哦，您明天就回去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
“您的这次来访，我多少希望解开令我们大惑不解的疑案来。”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人不是总能事事如意的。调查工作需要的是事实而不是传说和谣言。这件案子查到现在应该是失败的。”
我的朋友说话时非常坦白和漫不经心。斯台普吞仍盯着他，然后他又转过我这边。
“我本想建议把这可怜的家伙抬到我家里，可是这会吓到我妹妹的，因此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我想用什么东西遮住他的头部，确保今晚安全无事，明天早晨再想办法吧。”
事情就这样安排好了。我们谢绝了斯台普吞的盛情邀请，向巴斯克维尔庄园走去了，生物学家也独自走回家了。我们回头望望，看到那背影还在广阔的沼地上缓慢地向远方移动。在他的身后，白色月光下的山坡上有一个黑点，那就是那个不幸的人横尸的地方。
十三、设网
“他终于落入我们手中了，”当我们一起走过沼地的时候，福尔摩斯这样说，“这家伙的神经可真够坚强的！当他发现自己错杀了人，在这种情况下本应是万分惊愕的，他却那么镇定啊。在伦敦我曾和你讲过，华生，现在我要重申一次，我们从来没遇见过比他更值得交手的敌人呢。”
“很遗憾，他看到了你。”
“我起初也这么想，可是这是难以避免的。”
“现在他已知道了你在这里，你认为他会因此改变计划吗？”
“他可能会变得更加谨慎，也可能马上采取不顾一切的手段。和大多数有小聪明的罪犯一样，他可能会高估自己的小聪明，并且以为我们已被他完全骗过去了。”
“我们为什么不马上逮捕他呢？”
“我亲爱的华生，你天生就是个急性子，你的本能总是促使你想痛快地干点什么。你想想吧，假如我们今晚把他逮捕了，对我们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还没掌握他犯罪的证据。这里边有魔鬼一样的狡猾手段，如果他是通过一个人来进行活动，我们还可以找到些证据，可是如果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拉出这条大狗来，这对我们想把绳子套在它主人脖子上的计划是没有帮助的。”
“我们当然有证据啊。”
“我们连证据的影子都还没有啊——我们的证据只不过是些推测和猜想。如果我们所有的只是这样一段故事和这样的‘证据’，那我们会被人家从法庭里给笑出来呢。”
“查尔兹爵士的死不就是证据吗？”
“他死时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虽然我们知道他是被吓死的，而且我们也知道是什么把他吓死的。可是我们怎能使十二个陪审员也相信这一点呢？哪里有猎狗的踪迹，哪里有它的牙齿的痕迹？我们当然知道，猎狗是不会咬死尸的，而查尔兹爵士又是在那畜生追上他之前死的。这些情况我们都必须证明才行，可是现在却无能为力。”
“那么，今晚的事难道也不能证明吗？”
“今晚的情况我们也没有掌握多少。如上次那样，猎狗和那人的死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我们没有见到那只猎狗，虽然听到了它的声音，可是并不能证明它就跟在那人的后面，简直就是毫无来由。不，亲爱的伙伴，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我们目前对这个案件还没有得出完整合理的结论，任何能获得合理结论的冒险行动都值得我们去干。”
“你认为应该怎么个干法呢？”
“我觉得劳拉·莱昂斯太太能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只要把实情向她讲清就行了。此外我还另有计划。今天管好今天就行了，何必为明天忧虑呢？可是我希望明天能占上风。”
我无法再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东西了，在到达巴斯克维尔庄园的大门以前，他一边走一边沉思。
“你也进去吗？”
“嗯，我也没有理由再躲起来了。可是，有句话我要叮嘱你，华生。千万不要对亨利爵士谈起那猎狗的事来，就让他把塞尔丹的死因想成斯台普吞所希望我们相信的那样子吧。这样他就能坚强地面对明天必须经受的苦难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报告的话，他们已经约好明天去斯台普吞家吃晚饭的。”
“他们邀请了我。”
“那么，你要找个借口谢绝，必须他单身前去，那样才好安排。现在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我想我们两人可以吃夜宵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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