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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归来记(15)
公爵站着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样子,然后打开一扇门,带我们进了一间装饰得像博物馆的大屋子里。他带我们走到一个角落里,那儿有个玻璃柜,并且指给我们看上面的铭文。铭文写道:“此铁掌从霍尔得芮斯府邸的壕沟中挖出。是马蹄铁,但铁掌底部打成连趾状,以此迷惑追赶者。据推测,属于中世纪霍尔得芮斯的经常征伐的男爵所有。”
福尔摩斯打开柜子,抚摸了一下铁掌,他的手指有些潮湿,皮肤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新泥土。
他关好玻璃柜说:“谢谢您,这是我在英格兰北部看到的第二件最有意思的东西。”
“那么第一件呢?”
福尔摩斯折起他的支票,小心地放到笔记本里。他小心地轻拍一下笔记本,说:“我是一个穷人。”然后把笔记本放进他内衣口袋的深处。
黑彼得
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在一八九五年精神特别振奋,身体健壮。这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随着他的名声与日俱增,他接到的案件已经应接不暇。有不少著名人物也到我们贝克街的简陋住宅来。哪怕只暗示一下他们中的一两个人是谁,我也会受到责备,被认为是不够慎重的举动。正像所有的伟大艺术家都是为艺术而生活一样,福尔摩斯一向不因他的无法估量的功绩而索取优厚的报酬,只有霍尔得芮斯公爵一案是个例外。福尔摩斯非常清高,也可以说是任性,要是当事人不能博得他的同情,那么,即使再有钱有势,也会被拒绝的。可是有时为了一个普通的当事人,他却可以一连用上几个星期时间,专心致志地研究案情,只要案件离奇动人,能够发挥他的想象力和智谋。
一八九五年是难忘的一年,福尔摩斯办理了一系列奇怪的、矛盾百出的案件,其中包括按照神圣教皇的特别指示进行的、对红衣主教托斯卡突然死亡的绝妙侦查,还有劣迹昭彰的养金丝雀的威尔逊的被捕,这为伦敦东区除掉一个祸根。接着以上两桩奇异案件的有伍得曼李庄园的惨案,这是关于彼得·加里船长之死的离奇案件。如果不记述一下这件离奇的案子,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破案记录就会不够完美。
七月份的第一周,我的朋友常常外出,时间较长,所以我知道他有个案件要办理。在此期间有几个粗俗的人来访,并且询问巴斯尔上尉,这使我联想到他正用假名在某处办案。他有许多假名,以便隐瞒他令人生畏的身份。他在伦敦各处至少有五个临时住所,使用不同的姓名和职业。他没有对我说正在调查什么案件,我也不习惯于问他。可是看起来,他这回调查的案子是非常特殊的。吃早饭以前他就出去了,我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迈着大步回到屋内,戴着帽子,腋下夹着一根像伞一样有倒刺的短矛。
我喊道:“天啊!福尔摩斯,你不是带着这个东西在伦敦到处逛吧?”
“我跑到一家肉店又回来了。”
“肉店?”
“现在我胃口好极了。亲爱的华生,早饭前锻炼身体是相当有意义的。我敢打赌,你猜不出我进行了什么运动。”
“我并不想猜。”
他一边倒咖啡一边低声地笑着说:“要是你刚才到阿拉尔代斯肉店的后面,你会看到一头死猪挂在天板上摇来摆去,还有一位穿着衬衣的绅士用这件武器奋力戳它。这个绅士就是我,我很高兴我没有用多大力气一下子就把猪刺穿了。也许你想试试?”
“我绝对不想试。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因为这可能和伍得曼李庄园的神秘案件有点关系。啊,霍普金,我昨天晚上收到你的电报,我一直在恭候你,请过来一起共进早餐吧。”
我们的客人非常机智,大约三十岁,穿着素雅的呢衣服,但是还保持着穿官方制服的那种笔挺的风度。我立刻认出他就是年轻的警长斯坦莱·霍普金。福尔摩斯对他寄予厚望,认为他是一个大有前途的青年,而这位青年对福尔摩斯运用科学方法进行侦查怀着学生般的敬仰和尊重。霍普金愁眉紧锁,十分沮丧地坐了下来。
“先生,谢谢您。我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饭,我在伦敦城里过的夜。我昨天来汇报。”
“你汇报什么呢?”
“失败,先生,彻底的失败。”
“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没有。”
“哎呀,我倒要侦查一下这个案件。”
“福尔摩斯先生,我巴不得您这样做。这是我所遇到的第一起重大案件,可是我却束手无策。看在上帝的分上,请您帮一下忙吧。”
“好,好,我刚好仔细读过目前所掌握的所有材料,包括那份侦查报告。顺便问一下,你怎样看待那个在犯罪现场发现的烟丝袋?那上面有没有线索呢?”
霍普金好像吃了一惊,说:“先生,那是那个人自己的烟丝袋。袋子的里面有他姓名的第一个字母。烟丝袋是用海豹皮做的,因为他是一个捕海豹的老手。”
“可是没找到他的烟斗吧?”
“没有,先生,我们没有找到烟斗。他确实很少抽烟,可能是为朋友准备了一点烟。”
“有这种可能性的。我之所以提到烟丝袋,是因为如果我来处理这个案件,我倾向于把这个袋子当做侦查的起点。我的朋友华生医生对于此案一无所知,至于我,再听一次事件的经过并无坏处,所以请你简短地叙述一下主要案情。”
斯坦莱·霍普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说:“我这里有份年谱,能够说明彼得·加里船长一生做了什么事。他生于一八四五年,现年五十岁。他善于捕海豹和鲸鱼。一八八三年他当了丹迪港的捕海豹船‘海上独角兽’号船长。他一连出航几次,收获都很不小。第二年一八八四年他就退休了。他在外作了几年旅行,最后在苏塞克斯郡靠近弗里斯特的住宅区,买了一叫伍得曼李的小庄园。在这里他住了六年,于上周被害死。
“这个人有一些很特殊的地方。在日常中他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他沉默寡言,性格阴郁。他家中有妻子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还有两个女用人。用人常常更换,因为他家氛围很压抑,有时使人受不了。他经常酗酒,一喝醉就成了一个十足的魔鬼。人们都知道他有时半夜把妻子女儿赶出家门,打得她们满园子跑,直到全村的人被尖叫声惊醒。
“有一次教区牧师到他家中指责他行为不良,他破口大骂了老牧师,因而被传讯。简而言之,福尔摩斯先生,你很难找一个比彼得·加里更蛮横的人了。我听说他当船长时性格也是这样,海员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黑彼得,不仅因为他的面孔黝黑以及他那一大把黑胡子,而且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怕他的坏脾气。不用说,没有一个邻居不因为憎恶他而对他避而远之的,他惨死后,我没有听到过谁说过哪怕一句惋惜的话。
“福尔摩斯先生,您一定在那份调查报告中读到过,他有一间小木屋。或许您的这位朋友还没有听说过这点。他在离他家有几百码的地方造了一间木头小屋,他称它为‘小船舱’,他每天晚上在这儿睡觉。这是一个单间小房,长十六英尺,宽十英尺。钥匙放在他的口袋里,被褥他自己收拾自己洗,从来不准许任何人迈进这间木屋的门槛。屋子每面都有小窗户,上面挂着窗帘,窗户从来不打开。有一个窗户对着大路,每当夜晚小屋里点上灯的时候,人们常望着这间小房,猜想黑彼得在做什么。福尔摩斯先生,调查得到的,也就是这间小房的窗户所提供的几点情况。
“您还会记得,在出事前两天,凌晨一点时分,有个叫斯雷特的石匠从弗里斯特住宅区走来,经过这个小房,他停下来看了一下,窗户内的灯光照在外面的几棵树上。石匠发誓说:‘从窗帘上清楚地看见有一个人的头左右摆动,并且这个影子绝对不是他所熟悉的彼得·加里的。这人长满胡须,但是和船长的胡须完全不同,这人的胡须是短的,并且向前翘着。’石匠是这样说的,他在小酒店待了两个小时,酒店设在大路上,离木屋的窗户有一段距离。这是星期一的事,谋杀是在星期三发生的。
“星期二彼得·加里喝得醉醺醺的,又大闹起来,凶暴得像一头吃人的野兽,他在他家周围徘徊,他的妻女听到他来了便急忙躲开了。深夜时分,他回到了小木屋。第二天清晨约两点钟,他的女儿听到小屋的方向传来骇人的惨叫声,因为他女儿总是开着窗户睡觉的。他喝醉的时候常常大喊大叫,所以没有人注意。一个女用人在七点起来的时候,看到小屋的门开着,但是黑彼得着实让人害怕,所以直到中午才有人壮着胆去看看他怎样了。人们站在门口外向里看,那个景象把他们吓得面色苍白,急忙跑回村里。不到一小时我到了现场,接过了这个案件。
“福尔摩斯先生,您知道我已经算够冷静的了,但是我要告诉您,当我把头探进小木屋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成群的苍蝇——绿头蝇嗡嗡叫个不停,地上和墙上看上去简直像个屠宰场。他这间房屋叫小船舱,那确实像一间小船舱,置身其中你会感到自己是在船上。屋子的一头有张床铺、一个贮物箱、地图和图表,一张‘海上独角兽’号的油画,在一个架子上还有一排航海日志,完全像是我们在船长舱中所看到的样子。他本人就在屋子里墙的正中间,他的脸像因在痛苦中挣扎死去的人一样扭曲着,他斑白的大胡子因痛苦往上翘着。一支捕鱼钢叉穿过他宽厚的胸膛,深深地扎入背后的木墙上。他像一只被钉在硬纸板上的甲虫。显然他发出了那声痛苦的吼叫便死去了。
“先生,我熟悉您的方法,也用上了它们。我仔细地检查过屋外的地面以及屋内的地板以后,才允许移动东西。并没有发现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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