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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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老妪

“姑娘说了，她不想见你！”魏婆婆摇头。

“祖母？祖母？大晚上的，你在跟谁说话呀？”邢知儿见魏婆婆久不回应，轻轻地拍了拍门。

“咳咳……没事，知儿，你回去睡吧。”魏婆婆边咳嗽边道，颤颤巍巍地起身推开了窗，“你走吧，老婆子我就当你没来过。”

将离固执如牛：“不。”

“我分明听见有人！祖母，你快开门！”知儿贴近门边听了会儿，又大力拍起门来，急得直跺脚道。

“公子，你走吧……我家这丫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被她知道你深夜闯了进来，只怕是要闹个翻天的。”魏婆婆又坐回桌前，神情有些焦急，边下意识拿起桌上的五寸短筷。

“她为何不见我？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容貌尽毁，断手断脚，我也不在乎。她去哪了？告诉我吧。”将离道，垂眸看她手中的短筷，一抹精光闪过。

他抬眼往头顶看了看，袖间微动，一条小壁虎掉了下来，落在魏婆婆的手边。

魏婆婆浑身僵硬，一瞬间连呼吸都停顿了。

“祖母！是不是有人在里面要挟了你，不让你开门？”邢知儿比他二人都焦急，半刻不停的拍门声令魏婆婆坐立不安。

逃得太容易太顺利了，池净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池净闻言泪如泉涌。

他从小就是被人遗弃的那一个，师父仙逝后，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了无牵挂，一度想要去削发为僧。但时常又想起失踪的小师妹，这才忍了下来。

“佛像里……”难怪他遍寻不着！

“就那么简单？”池净泪眼朦胧不敢看他，但又不相信自己竟那么快就掉了马甲。

“净净。”将离像没听见似的，又轻轻唤了一句，手臂收紧，满足地喟叹。脸上再次绽放一朵柔柔的，小白般纯净的笑。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脆弱彷徨的：“不要离开我……”

他只犹豫了片刻，站了起来。一手拖着池净的手，一手将邢知儿一把提了起来，扔到身后的床上。

不是她，不是净净。

豆豆再次站起来时，整张脸都歪了。

“我刚才又转笔了？”池净又一呆，她好像还真说过这话。所以是她自己的小习惯暴露了自己？

但将离仍动也不动地坐着，双眼半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他实在心痛难忍。

他的心里便有了模糊的猜想，但却仍不是很确定。

如果邢知儿真正的祖母躺在了那棺木里，那这个活在外面的魏婆婆，又是谁？

真相有些荒唐，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他上次替魏婆婆把脉，便看到了她已经起皱又松弛的手臂皮肤上有不少旧伤，只是那时他并未往那方面想去。

她只想好好地躲起来，带着以往所有美好的回忆，孤独地过完余生这点日子，无声无息地以别人的名义死在这偏僻的小村庄里。

将离头也没抬，挥了挥手，袖中一团白色粉末砸向邢知儿，邢知儿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脉竟已呈油尽灯枯之象。

很快，两天后，他再次出现了。

“你这贱人，敢取笑我！”豆豆勃然大怒，再次扑了过来。

第二副棺木里头躺着的是位老人家，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老妪眉眼间与邢知儿有些相像。

魏婆婆浑身一震，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你……”

比如净净为何不与他们联系？为何会变成老妪模样？为何又带着聂意寒的遗体隐居此处？还有，为何……

“公子，你这是几个意思？”魏婆婆又急又羞，“这是要逼着老婆子去死么？”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丧尽天良，连老人家都不放过？她眼冒金星，举起手里方才急冲冲去柴房摸来的柴刀就冲了过去——

是她这颗心彻底老了吗？连恨，好像也恨不大起来了。

待她转过身来，懊悔不已地捂着歪掉的鼻子与不断渗出的血，池净极不厚道地笑了。

池净一呆，“你学会了？”

“后来……”她瑟缩了一下，“聂大哥找到了我。”

这一年来，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地方，此时此刻，终于填回去了。若不是害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儿又会施计躲起来，躲得离他远远的，他真想跳起来跑出去在今晚如此迷人的月色底下跑几圈，大声呐喊以平息此时内心的激动。

力道刚刚好，甚至没把邢知儿摔疼——毕竟那是他们的孙女。将离满意地收回手，又紧紧搂着她。

他好看的唇微微勾起，笑容有些清冷如梨绽放。在魏婆婆诧异的眼光下，这个笑渐渐加深，连眉梢都在笑，眸子里盈满了笑意的同时，又夹杂着一抹心疼。

当晚，豆豆大发脾气，又摔盆又摔碗地，责怪聂意寒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又骂她是狐媚子，竟背着她勾引聂意寒什么什么的……

聂意寒有些尴尬，但更担心被囚禁其中的她。“净儿，我救你出来！”

将离皱起眉头来。

“方才在地下室，我看到了那两副棺木。”他想起误以为她躺在棺木中那一瞬间的心痛，心有余悸地又将她抱紧了些。

豆豆更是怒不可遏，一张天仙般的脸因为嫉妒与占有欲，变得狠毒狰狞。

这男人真是欺人太甚！

将离不语，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去开门吧。”

况且，看到那条壁虎后，她的反应与净净如出一辙。

“你曾说过，这是你在那个世界学会的，经年累月的习惯，只要你想要费力思索些事情，便会转笔，有助思考。”

“若他一直需要你的血，就不会取你性命。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语带痛意，却还是逼自己继续问了出口。

“净儿？”聂意寒大惊，隔着铁栅栏唤她。

他只闭着眼幸福地笑，低低地重复着这刻骨铭心的两个字：“净净，净净，净净……”

“……”将离无言地低头往地上看去，看向她的……孙女。

…

被虚通喂了特制软筋散，仍无法动弹的她静静地听着，心如止水，不发一语。

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潜入妇人房中，哪怕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也是有贞洁名声要守的啊！他这饥不择食的作派，也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将离却忽地笑了。

他潜伏在附近，趁虚通离开的片刻，偷偷进了密室，发现了躺在石床上苍白如鬼的她。

但她已经衰弱得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将离正值壮年，又怎么可能推得动？

是的，这第二次死劫后，她没有再次穿越，当然也没有借尸还魂，而是苟且偷生继续用着自己的躯壳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