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共栖迟(3):她这么说的?她觉得我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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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桑怀音收拾完东西,去看了眼桑柔,确认她无恙入睡,才回了房,无意外地看到一男子背手作枕,双腿交叠,惬意十足地躺在她床上。
这次,她没有直接抓凳子扔过去,而是反身关了门,走到床前,问:“有没有办法阻止顾珩?”
俞荀眉头拧了拧,睁开眼,说:“不喜欢你开口叫别人名字,听起来特别暧昧。”
桑怀音顿怒:“我连名带姓叫怎么暧昧了。”
俞荀说:“你叫我也是连名带姓,每听一次,骨头就酥一次。”
桑怀音拳头捏得咯咯响,但正事当前,便先不与他计较,说:“那你要我怎么叫他?”
俞荀唇角勾起:“随便,齐国太子,桑柔她男人……你喜欢就好。”
桑怀音再忍:“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俞荀目光灼灼看向她,说:“我要是想出办法有奖励没有?”
桑怀音说:“晚上你不用睡柴房。”
雪崖是大雪纷茫,南渚却已夏阳灼烈。
桑怀音那清泉泠然般美丽嗓音不住地叙说着,听在顾珩耳里,却远比炼狱修罗的更骇骨,他双目眦开,红丝密布。
桑怀音带着顾珩等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的路,到了此处深山竹林,方才缓下步伐。
玉玦,与绝,与君长绝。
这时外头有马蹄声渐近,桑怀音看过去,林边是一紫衣男子引辔持缰,望着她,往日流转桃般的眼眸此一刻深凝温软。
老者眸光微闪,说:“太子来者不善,我们固然得有防御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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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荀一下坐起来,眸中精光乍现:“一起?”
她说得没错,若她就这样痛苦离开,所有的罪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我怕你以后想起自己对我的不好,会自责……”一切却全是为了他考虑。
顾珩眸光一冷:“这就是雪崖城主的迎客之道吗?”
坟前立着两块石碑。灰白碑面笔法凌厉地刻着几个大字:爱徒桑柔之墓。而那块小一点的墓碑上的题字字体要柔软些,原拓本该出自女子之手,爱子怀顾之墓。
马蹄踏雪,过境留痕,是成持率一众人等匆匆而来。
十三绝影对他恭敬行拜。
确实,痛不欲生。
桑怀音说:“再不说,你晚上继续睡柴房。”
他一张脸终于血色褪尽。
顾珩双腿弯下,蹲跪在桑柔墓前,脸上平寂若死水无澜,可抚上她墓碑的手却颤抖得厉害。
她与他摇摇对望一眼,而后回身对顾珩说了最后说:“这处墓址是她自己选的。她喜欢这绿竹环绕,望云听溪的清幽环境,若你执意要替她迁墓,我不会管。但,顾珩,即便你将她的骨灰安置在枕边,她也不会知道了。她带着累累伤痕死去,死后若是有魂灵,那必然也是一身伤满心痛。这一切,为你所就。”
顾珩说:“既然如此,那便省去那一套虚以委蛇。”说着一把抽出身侧的长剑,正要飞身赴战之时,身后风雪里却蓦然传来一声呼喊。
“……”
而她走上前,拂掉那小冢墓碑上的一篇树叶,继续道:“怀顾……是你们的孩子。未来得及成形就……‘念彼共人,睠睠怀顾。岂不怀归?畏此谴怒。1’名字便是出自这里。”
她或许早料到自己终有一天会得知她的死讯,怕他愧疚,怕他伤心,怕他懊悔,怕他痛不欲生……
“她这么说的?她觉得我恨她……”顾珩沉哑出声,吐字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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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有姓。害了顾琦,她知道你该是恨死她了,不敢冠你的姓。岂不怀归?畏此谴怒……她也是想陪在你身边至最后一刻,但你恨她,她对你千般讨好,却仍不可化解你心头的冰……”
“太子!”
桑怀音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顾珩:“阿柔的遗愿,十三玦影,此后归你所用。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桑怀音终于停下脚步,目光所落处,是两方坟冢,一座小一点的,似立得久一些,坟头已微微抽绿,另一座则是新土堆叠,稍大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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