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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公蛎足足在房间里躺了三天。胖头认为他这几天没吃好,身体虚空,汪三财却非说他在装病。

隐藏这么深的巫琇,竟然被自己一撞而死,后脑那么大一个血窟窿,公蛎一想起便要做噩梦;一会儿又懊悔没打听出丁香花女孩的姓名,一会儿又郁闷自己应该先问身上鬼面藓的疗法,而最为担心的,还是官府是否会把自己当做杀人犯抓了去,真是茶饭不思,心神不宁。加上他自蜕皮以来,连续担惊受怕,没个安稳日子,真被折腾的不轻。如此这般,两日之后,公蛎开始浑身忽冷忽热,脑 袋发胀,四肢酸痛,一起身便天旋地转的。看到他是真的病了,汪三财这才不再唠叨。

直到第五日傍晚,燥热退去,公蛎渐渐清醒。先侧面同胖头打听了下官府动 向,听说并没有官府来捉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这才觉得腰都要躺得断掉了,起床胡乱抹了一把脸,打算出房门活动下手脚。

一推门,便见毕岸坐在中堂。他竟然在家,正不紧不慢地喝着一碗小米粥。看 到公蛎,道:“这几日睡足睡够了吧。”

公蛎要退回房间已经来不及了,支吾道:“还好。”

胖头盛了粥,又笑嘻嘻地递给公蛎一个烧饼。毕岸笑道:“胖头满脸喜气,有什么开心事?”

公蛎这才留意到,胖头今日没穿短衫,而是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湖蓝新袍服,戴了一顶硬翅襥头,满脸红光,眉开眼笑的,从里到外透着开心。

不仅胖头,一贯冷眼冷面的毕岸似乎心情也十分不错。只听他打趣胖头道: “莫不是喜欢上哪家女孩子了?”

胖头又是傻笑又是脸红,扭捏了半日才道:“那个……我第一次穿这种衣服……”

公蛎心思烦乱,没好气道:“一件衣服就乐成这样。瞧你那大肥脸,红得跟卤过的猪头肉似的。还不快做事去!”

胖头忙板上了脸,挺胸收腹,小心翼翼地将衣裳拉扯整齐,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步子去了前堂。

公蛎突然很想向毕岸求助,但一想到他同阿隼的关系,又退缩了,站在桌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所适从。

毕岸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原来水蛇也会有黑眼圈。”

公蛎转了转眼珠。他不仅眼窝发黑,眼睛里还布满红血丝——但他已经化成人形,很讨厌人家叫他水蛇。

毕岸似乎觉得很好玩,往椅子上一靠,笑了起来。

公蛎没来由的恼火,道:“不许叫我……”话未说完,忽然被毕岸打断道:“五日前,我在北市土地庙一处院子里,发现了前阵逃脱失踪的巫琇。”

公蛎的心一阵狂跳,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嗯,太好了。”

毕岸道:“可惜他已经死了。被人正面猛烈撞击,后脑受伤严重。”

公蛎低下头,干笑了两声:“这样啊……这人这么大本事……谁还能撞了他?”

毕岸道:“本想找到巫琇,便可找到清楚治愈我们身上鬼面藓的法子,没想到这样。官府如今正在追查杀他之人,希望能有所突破。”

公蛎锁紧眉头,斟词酌句道:“那个,或许那个撞他的人,不是故意的,是误伤。他那么大本事,一般人怎么能杀得了他?”

毕岸回过头来。公蛎忙端正身体,神态更加庄重。

毕岸起身走开:“你这两天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否则我可就保不了你了。还有,今晚同我一起查验下现场。”

公蛎不安道:“你……都知道了?”

毕岸回头哼了一声,道:“就你这两天说的胡话,是个人都知道是你撞死了巫琇。”

好歹没被官府捉走,公蛎松了一口气。但病了这几日,尚未来得及将那日的经历梳理。如今细细一想,不由得心惊。

那晚被困,引自己入局的老婆婆和小女孩,难道真的是人偶?还有巫琇,老早毕岸已经推测吴三被人控制,可能是巫琇所为,为何一直不抓他归案?而那个奇怪

的阵法,被自己一把火烧了,但火是如何着起来的?而且——

公蛎撸起衣袖裤管。浑身上下,别说是被火烧伤,连衣服头发,都没有一点过火的痕迹——这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了。若不是毕岸刚才提到巫琇的死因,公蛎几乎要以为被困古阵乃是一个噩梦了。

一想到毕岸,公蛎心中又是一惊,忙伸手往衣袖里摸去。他去土地庙,是收到 了毕岸的纸条,当时他分明随手塞进了衣袖,但如今却空空如也。

公蛎无心吃饭,回到房间里,将藏在脸颊的玉珏吐出来,然后扯着嗓子叫胖头。

胖头跑得肚子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兴高采烈道:“有事?”

公蛎扯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进了屋里。三下两下除去襆头,胖头的头发散落下来。

胖头以为公蛎同他闹着玩,只管嘿嘿傻笑,披头散发的任他摆布。 公蛎将玉珏塞他手里,喝道:“拿好了!不许动!”胖头果然听话地一动不动。

公蛎走到他背后,在他肩上锤了一拳,不无嫉妒道:“这皮肉,够厚的。”说着忽然 取出火折子打火,朝他的头发点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胖头的头发着了,带着一股浓郁的皮肉焦煳味道。公蛎哇一 声大叫,抓起早已准备好的旧衣服死命扑火。

所幸火头不大。但胖头右耳下方的大撮头发被烧得乱七八糟,生生比其他地方短了半尺,再也盘不上头顶,而且头发燃烧后的灰烬弄得他满脖颈都是,看起来又狼狈又滑稽。

这个仿冒的玉珏,并不能避火。

公蛎想了想,拿过玉珏,趁胖头不注意重新吞进脸颊,将火折子递给胖头: “打火,烧我。”扁起衣袖,将胳膊伸到胖头面前。

胖头正痛心疾首地摆弄肩头长短不齐的枯黄发梢,胖脸上显出要哭的神色: “老大,你病糊涂了?”

公蛎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快点,别废话,打火烧我的胳膊。”

胖头死命往后退。公蛎揪着他的衣领:“要是烧伤了跟你没关系!”

好说歹说,胖头终于同意一试。不过他认定公蛎这两日发烧将脑子烧坏了,明天一定带他去看郎中。

(二)

这块玉珏根本同避水避火没一点关系。烧了胖头的头发就算了,还将公蛎的手 臂烤伤了一块,红彤彤、火辣辣地疼。

尽管并未出乎自己的意料,这块玉珏就是块普普通通的仿品,公蛎意外之财的 希望破灭,还是有些失望。

亥时更鼓敲响,公蛎同毕岸换了衣服,一起去勘验现场。走到街口,却见胖头 ?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槐树后,正探头往对面街道观望。

这些天,为了避免汪三财唠叨,公蛎外出有意不带胖头。但往常只要公蛎在 家,胖头便像只大黄狗一样跟着公蛎,今天公蛎刚刚痊愈,却不见他随身伺候,原来躲在这儿。

公蛎上去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在干吗呢?” 胖头吓了一跳,回头揉着脑袋道:“老大,毕掌柜,你们这是出去哪儿?”眼睛却还瞥着那个方向。

公蛎朝对面看去。

如今已经初冬,天气渐冷。虽然闭门鼓尚未敲响,但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店铺也已全部打烊,只剩下各家门口昏黄的灯笼照着空荡荡的甬道。

公蛎伸手去撕扯胖头的脸,邪恶地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了对面木匠家的虎妞?”那家的丫头又黑又壮,一个人扛两条檩条健步如飞,不带喘气儿的。

胖头讪讪道:“老大你可不能胡说。”

胖头的头发用水抿得整整齐齐,上面戴了帽子,不留意倒也难以发现被烧断了半边;一身湖蓝袍服还未舍得除下,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同色的劣质腰带扎着。胖头本身又高又壮,如此一打扮,遮掩了臃肿,显出几分高大威猛来,还真像模像样。

公蛎啧啧道:“大半夜,打扮这么风骚,给谁看呢?”

胖头吸着嘴唇,显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毕岸忽然道:“胖头今晚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北市土地庙吧,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胖头挠了挠头,嗫嚅起来。公蛎恼道:“反了你了……”毕岸制止道:“哦,算了,胖头还是留着看家吧。如今城中不太平,留财叔一个人,我不放心。”

胖头的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听毕掌柜安排。”公蛎总觉得,他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公蛎走出大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胖头,狐疑道:“胖头这是在等谁?神神秘秘的。”

毕岸慢悠悠道:“胖头长大了。明日我送他一条真丝水蓝腰带。”

公蛎心生羡慕,嘟囔道:“糟蹋东西。还不如送我呢。”

空气清冷,公蛎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同时却也想到,自己竟然没了冬眠的困 意——这么说,应该是修炼精进,已经褪去作为水蛇的动物本能,适应了凡人的生活了。

这算是这些日心惊肉跳的唯一收获了吧。

土地庙附近一片静寂,阴森森的松柏带给公蛎一种莫名的不安。公蛎跟着毕岸,绕到后面的大杂院附近。

一个黑影从磨盘的阴影中闪了出来,低声道:“公子。”却是阿隼。阿隼转脸看到公蛎,竟然极其客气的叫了句龙掌柜,让公蛎受宠若惊。

毕岸道:“怎么样?”

阿隼道:“除了那些小乞丐,并不见有其他人进出。”

毕岸道:“好,收网。”

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有解救那些小乞丐,公蛎不禁有些鄙夷,却不敢表露出来。

阿隼回到自己躲藏的地方,毕岸则躲在了院子对面的松树上,公蛎忙跟着爬上 旁边一个树杈。

皓月当空,将小院照得一清二楚。原来今日是十月中,天气晴好,月亮又大又圆,对面院落的情形一览无遗。那五条并排种植却被甬道隔开的荆棘在月色中成了 一条条浓重的黑线,而后面的上房,房顶不是普通的枯黄茅草,而是乌黑乌黑的,像是刷了黑漆的蓑草,这么居高临下地望去,相当刺眼。

公蛎对巫琇的品位有些不屑,随口道:“看人家暗香馆的绿篱,打理得才叫漂 亮。院子里种荆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毕岸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奇怪,带着点嘲弄和疑惑。公蛎瞬间觉得不爽,却不敢说什么。

毕岸皱眉,摇了摇头。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小院里不见有任何动静。不但冷,腿脚都开始发麻了。

公蛎不敢叫苦,只好搓着手无话找话道:“巫琇会不会就是吴三?”

毕岸道:“不是。”

公蛎闷闷道:“哦。那他是利用吴三的身份伪装。不过以他的能力,到哪里混不了一口饭吃,怎么会想起来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毕岸又看了他一眼,道:“是。”

公蛎埋怨道:“我早跟你说那些丢的孩子被换了容貌,你干吗不早点解救?你要早点来……巫琇说不定也不会死。”

毕岸道:“是。”

公蛎越是不安,就越是想找话来说,忍不住又道:“你等什么呢?要我说,直接破门而入,把那些孩子们抱出来,不就完事儿了吗?”

毕岸这次连敷衍的“是”也没有说,只是挺直了脊背,一眼不眨地盯着对面大院。

大院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来,将院落周围点上灯笼。

唯一没有残疾的孩子,自然是小武了。

八个白灯笼,发出白森森的光。不过灯笼十分老旧,灯头也小的可怜,只能照亮灯笼下一丁点儿的地方。

小武点了灯笼,自己回了房间,院子里又一片寂静。

梆,梆,梆。远处的更鼓清晰地传来,三更了。

不知从哪里升腾起浓重的雾气,独独地将这个院子笼罩起来。

公蛎紧张起来:“巫琇……不是死了吗,这院子还这么古怪?”

毕岸冷冷道:“卜卦,大凶。”

公蛎如醍醐灌顶。五条被甬道分开的荆棘,一排茅草房——五条阴爻,一条阳爻,可不就是八卦中的剥卦么。

公蛎对伏羲八卦并非一窍不通,可是这两次来,次次都是晚上,而且惊惧异常,心思根本就没往卦象上联想。如今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卜卦,大凶,以压制和剥离为主,致原物不能辨认。那些孩子们,被放入如此卦象中,容貌改变,魂魄被拘,若不能破了此卦,只怕一生都要陷入悲惨之中。

毕岸低喝一声:“走!”纵身跳了下去,公蛎略一迟疑,忙跟了上去。

两人飞快来到门口。公蛎收不住脚,一把扑在破旧的柴门上,脸刚好对准上端残缺的部分。

说来奇怪,在明亮的地方,公蛎的视力不见得比常人好多少,有时甚至还不如 常人;而今晚院子里雾气缭绕,公蛎反倒觉得同往常一样,视力并不受影响。

毕岸俯低身子,低声道:“看看院中,除了荆棘和灯笼,还有什么?”

公蛎也不避讳,化为原形,将脑袋伸进柴门的缝隙:“一口水缸。”

毕岸却不进来,道:“不是。还有什么?”

公蛎不明白他的用意,只管看到什么便说什么:“上房墙上还挂了一串蒜,靠着一个秃扫把,窗台一堆破布烂衫,灶房门口石头上还摆着好几个破碗。”见毕岸眉头紧锁,忙接着道:“这边墙角一棵歪脖子小槐树。”

毕岸“哦”了一声,慢慢地将手摸进衣袖。公蛎将上半身挤进门里,转了一 圈脑袋,道:“真没其他的了。”一低头,却见大门后一侧放着个圆滚滚的石碾子, “哟,这里还有个石碾子。”

上两次皆是在惊惧的情况下闯入院子的,公蛎竟然不曾留意。

毕岸道:“仔细看看,什么形状的?”

公蛎倒吊身体,凑近了用脑袋轻轻碰了碰:“竖起来放着,乌黑发亮,硬得很,不知道是什么石头做的。哦,可能不是石碾子,表面平得很。”

毕岸贴门而立,低声道:“你再仔细看看,找到它的正面。”伸手抓住他的尾巴,道:“放心,有什么危险我马上拉你出来。”

公蛎若不是因为撞死巫琇一事要仰仗毕岸,打死也不想再来这个地方,硬着头皮看了看,道:“石碾子哪有什么正面?再说另一面压在底下,得要搬起来才能看到。”

毕岸道:“正面有螺旋纹,只有对着月光才能显现,你仔细看看。”说着手一 松,啪的一声,公蛎掉在了石碾子前。

公蛎顿时来气,小声嘀咕道:“什么人呢这是,自己躲着不进来,哼!”

雾气笼罩,天灰蒙蒙一片,哪里能看到月亮?公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石碾子推倒,反复看了多遍,也不见两端的断面有何不同。

毕岸隔着柴门,道:“过会儿月光进来,你要抓紧时间找到正面,今晚之事结束,你误杀巫琇的事便不再追究。”

公蛎一喜,道:“真的么?”毕岸紧接着道:“月光可能只有片刻工夫,你必须用尽全力,快速找到鼓面。”说着不知从衣袖里取出个什么东西凭空一划,公蛎只听门外隐隐传来一阵金玉之声,萦绕的浓雾如同受了惊吓一般飞快退开,一缕月光照射下来,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脸盆大的光斑。

公蛎变回人形,咬紧牙关,将石碾子推到光斑处,对准一面,一看什么也没 有,忙吭吭哧哧换了另一面,直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浓雾重新围拢过来,月光渐淡。公蛎眼疾手快,将石碾子斜斜推去,刚好让月光投射在石碾子的表面上。

原本黑黝黝的表面褪去乌色,变成了黄白色,中间隐隐出现一圈圈的螺纹,直 至中间,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点。

公蛎以手触之,嘴里道:“咦,不是石头,软软和和,还有弹性呢。”

话音未落,只听嗤的一声,毕岸站在门外,从门上的残缺处将长剑投了进来,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了鼓面正中的白点上。接着一股低沉的气流呼啸之声,石鼓瘪了下去。

柴门被一脚踹开。毕岸沉声道:“高阳带人搜捕,王进去将那些个孩子转移。”

院落外墙,顿时冒出好几个黑影来,伸手敏捷地跳入院中,几乎不发出一点声息。只有那个矮个子捕快高阳走过公蛎身边,嘀咕了一句:“真没想到,竟然是你。”

一句“竟然是你”把公蛎从茫然中拉了回来,他自己心虚,唯恐捕快们将他 捉了去,忙一把拽住毕岸的衣袖,急道:“你快跟他们说,不是我,当时我跑出来,巫琇他也跑出来……撞得我脑袋也疼呢……”

毕岸打量着院中的布置,敷衍似的点点头道:“知道。”高阳疑惑地回头看了他 一眼,道:“哟,没想到你还挺谦虚。”

公蛎这才意识道他说那句“竟然是你”,指的是公蛎闯进院子找石墩子一事。 雾气已经褪去,小武点的那些灯笼不知怎么也全灭了。不过月光倒好,并不影响视物。

两个捕快点燃了火把,王进同几个黑衣人将隔壁茅屋中昏睡的孩子们抱了出来。毕岸翻开其中一个孩子的眼皮看了看,道:“没事了,先抱回去安置,明天问清父母姓名和家庭住址,着人领回。”

其中一个孩子忽然醒了,从断掉的手臂和衣着来看,很像是那个被唤作小平的女孩,但她的模样已经大变。她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圈四周,忽然哭叫道:“我

要找我娘!娘!我是静儿啊!”

公蛎突然明白,这些孩子们已经恢复了神智和相貌。

王进等一边哄着,一边带了孩子们出去,唯独留下了那个被施法变形了的小女孩。她却没有恢复,蹲在地上流着涎水,痴痴呆呆地啃着一个脏得分不出眼色的蝴蝶结。

公蛎从毕岸身后探出头来,嘀咕道:“王进怎么把她忘了。”

毕岸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她本来就不是人。”话音未落,小女孩整个身体发灰变暗,瞬间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仍保持着啃蝴蝶结的姿势。

公蛎神经质地跳了起来,冲到毕岸身后。 毕岸轻描淡写道:“上次你在这院子里看到的,已经是它了。”

原来毕岸等早有准备,在女孩失踪之前,已经用一个被施了法术的布娃娃掉了包。公蛎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赌气不说话。

搜查上房的高阳出来了,满脸失望,回毕岸道:“没有异常发现。”

毕岸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带人守着即可。”

高阳迟疑了下,领着几个黑衣人慢慢退出,远远地守在门外。公蛎急着想离开,但见毕岸无动于衷,踌躇一番,还是跟在了毕岸身边。

如今整个院落只剩下两人,阿隼也不知道去哪儿,旁边还有那个一脸灰暗的木偶娃娃,公蛎连一眼也不敢瞧它,唯恐看到它黑漆漆的眼珠子正转着朝着自己发 笑。偏偏乱蓬蓬的荆棘无风而动,像是藏着什么怪物一般,更让公蛎惴惴不安。

毕岸举着火把,绕过荆棘,朝墙根走去。公蛎忙跟了去。

毕岸观察了片刻,忽然蹲下,用剑掘开表面的浮土,下面竟然露出一个精致的小玉鼓。这鼓鼓身用玉晶莹油润,虽说是夜里,一眼便可看出是上等好玉,公蛎大 喜,手脚并用将小鼓扒了出来,将上面的泥土擦拭干净,看鼓面匀净,鼓身花纹精 致,质地缜密,图案为常见的缠枝牡丹,下面是些憨态可掬的小抓髻娃娃相,顿时 爱不释手,眉开眼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不枉我又来这里一趟。”

再看毕岸,神色坦然,表情平静,心中的一点担忧也放下了,抱在怀里,试着 拍打了一下,道:“怎么不响呢。”

毕岸冷淡道:“这种鼓你用手拍,自然是不会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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