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收復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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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嘴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嘲讽笑意，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冰冷而清晰，恰好被心思縝密、观察入微的卡尔·劳伦特捕捉到。在充斥著震惊、凝重和些许恐慌的指挥室里，这个笑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卡尔的目光在凯那张俊美却毫无波澜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心中疑竇丛生，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將这个细节刻入脑海，如同一个优秀的暗影行者该做的那样。

重灭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夺回“铁幕”的复杂情绪和应对骤然升级的危机中。

他乘坐交通艇，再次踏上“铁幕”要塞的甲板。空气中有硝烟和冷却液泄漏的刺鼻气味，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沉寂。dah的工程部队正在忙碌地抢修被破坏的冷却系统，试图让这座钢铁巨兽重新甦醒。

重灭独自走在熟悉的通道里，脚步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的迴响。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四年了。

他抚摸著舱壁上的一道深深的灼痕，那或许是萨莱尔舰队轰击留下的，也可能是他自己当年驾驶“裸奔野兽”与“黄金狮鷲”搏杀时造成的。

这里是他在古莱的冷眼和出卖下，绝地反击，以三十勇士创造奇蹟的起点。

是他在这里手刃萨莱尔，將仇人的头盔示眾，向整个穀神星宣告“重灭”之名的刑场。

也是他第一次遭遇重大挫败，因误判张安的狠毒和卡西姆·哈兰的强悍，导致古莱愚蠢出击最终丟失的战略支点。

功勋、荣耀、失误、耻辱……所有的情感都交织在这片冰冷的钢铁之中。

“我又回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迴荡。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凭藉一腔孤勇和一台古董机甲搏命的復仇少年，而是一个肩负著无数人命运、掌控著数个星系命运的统治者。

失去，然后夺回。这个过程洗去了他的一些浮躁，增添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和更深的警惕。张安用一座要塞，换来了整个星际重工的支持。这笔买卖，从战略上看，狠辣而高效。

“判断失误的代价……”重灭握紧了拳头，又缓缓鬆开。过去的错误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就是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走到曾经指挥战斗的瞭望窗边，望著外面无垠的星空和正在忙碌重整的舰队。星际重工与张安结盟的消息，像一片巨大的、充满雷暴的乌云，正从天边急速压来。

“ihi的『泰坦』机甲，『壁垒』巡洋舰……”重灭默念著这些即將成为敌人標配的武器名字。阿兹特克公司的技术支持让他们暂时领先，但星际重工的全面介入，意味著技术代差很可能被迅速抹平，甚至反超。接下来的战爭，將是资源、生產力、以及意志的全面比拼。

“卡尔。”重灭通过內部通讯叫道。

“在，总指挥。”卡尔的声音立刻响起，沉稳干练。

“『暗影』这次做得很好。但休息结束了。我要你动用一切渠道，不惜代价，搜集所有关於星际重工此次援助的细节，特別是他们装备的性能参数和部署计划。还有，重点关注张安麾下那几个新將领——郭铸、夏芸、拉杰，他们获得新装备后，战术风格可能会有变化。”

“明白。”卡尔简短回应，没有多余废话。

重灭又联繫了墨衡和林昭：“我们需要立刻调整下一阶段的战略规划。原来的假设全部作废。以最坏的打算，推演张安在获得ihi支持后，可能发动的进攻方向和规模。”

“是！”两人同时应道。

最后，他接通了贝亚特。

“贝亚特，铁幕拿回来了。”

“……我知道。”通讯那头，贝亚特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那里对你意义重大。”

“嗯。”重灭没有多说，但彼此都能感受到那份复杂的情绪。“准备迎接风暴吧，贝亚特。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站在瞭望窗前，身影挺拔如昔，但眼神已然不同。四年前，他在这里是为了毁灭和復仇。如今，他站在这里，是为了守护和开创。

夺回“铁幕”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新的、更加残酷的起点。张安的野心，星际重工的博弈，“铁盾”卡恩的覬覦，穀神星王国的动盪……所有线索都交织在一起，指向一场席捲整个边境星域的全面战爭。

“铁幕”要塞的成功夺回，极大地提振了“黎明之锤”的士气，但也让高层清楚地认识到与张安+星际重工联盟的巨大差距。在重灭的命令下，整个dah进入了一段短暂却高强度的战备强化期。除了情报工作和战略推演，最火热的地方莫过於“磐石星”的巨大机甲训练场。

空气中永远瀰漫著臭氧、汗水和金属摩擦的焦糊味。引擎的轰鸣、武器的撞击声和教官的咆哮是这里永恆的背景音。

在其中一个模擬巷战区域內，一场不对等的对抗训练正在上演。

一方是驾驶著经过改装、加重了装甲的“野狗-改”的阿提拉，另一方则是驾驶著轻巧迅捷的“隱者”训练机的莎拉。

“小野猫！你的动作太直了！战场上『蓝爵士』那种傢伙能把你肠子都掏出来！”阿提拉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带著粗豪的笑声，他的机甲用一面厚重的臂盾轻易地盪开了莎拉的一次侧面突刺。

莎拉没有回话，只是操控机甲一个急速后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阿提拉顺势挥来的、包裹著缓衝材料的巨型训练拳套带起的恶风。驾驶舱里的她，嘴角紧抿，眼神锐利，额角带著汗珠，全身肌肉紧绷。

“力量不如人，就要学会借力！用你的速度缠住他，找他的关节，打他的眼睛！而不是硬碰硬！”阿提拉一边进攻，一边大声指点著。他的攻击势大力沉，逼得莎拉不断闪避，显得颇为狼狈，但每一次都能在最后关头躲开。

周围不少正在训练或休息的士兵都围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著这场“巨熊”与“猎豹”的对决。

“嘿，独眼老大又在新兵身上找乐子了。”

“不过这妞可真够辣的，这反应速度，绝了！”

“我赌她能再撑三分钟！”

莎拉似乎被周围的议论和持续的被动激怒了。她猛地一推操纵杆，“隱者”机甲引擎发出一声尖啸，不再后退，反而以极小的幅度侧身，几乎是贴著阿提拉挥来的拳套滑了进去，瞬间切入“野狗-改”的內圈！

“哦？”阿提拉发出一声意外的哼声。

莎拉操控机甲，机械臂闪电般弹出，不是攻击厚重的胸甲，而是精准地用手腕处的格斗刺（训练用钝头）连续点向“野狗-改”的肘部关节和肩部液压杆的连接处！

叮！叮！叮！

虽然力量不足以造成破坏，但打击的位置极其刁钻，让阿提拉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和失衡。

就是现在！

莎拉的机甲腿部引擎猛地喷射，整个机体藉助这股力量向上窜起，机械足狠狠踹在“野狗-改”的头部传感器阵列上！

砰！

一声闷响。虽然同样是训练缓衝，但这一脚的衝击力还是让阿提拉的驾驶舱剧烈晃动了一下，屏幕也短暂了片刻。

“漂亮！”周围有士兵忍不住喝彩。

阿提拉稳住机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公共频道里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哈哈哈！好！这才有点意思！够劲！”

莎拉的机甲落地，微微喘息，依旧摆出戒备姿態。

训练结束的铃声响起。

两人从机甲舱室里爬出来。阿提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走到莎拉面前。莎拉虽然比他矮一个多头，但眼神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带著一丝挑战的意味。

“不错嘛，小野猫。”阿提拉咧嘴笑著，露出满口白牙，他伸出大手，用力拍了拍莎拉的肩膀（差点把她拍个趔趄），“那股狠劲，对味！就是还不够狡猾！刚才你要是骗我出拳再钻进来，效果更好！”

莎拉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哼了一声：“废话真多。下次模擬舱格斗，敢不敢不用机甲，就你跟我？”

阿提拉的独眼亮了起来：“嘿！挑衅我？好啊！就怕你输了哭鼻子！晚上食堂，输的请客吃肉！”

“一言为定。”莎拉嘴角也勾起一丝野性的笑容，转身走向更衣室，步伐矫健。

阿提拉看著她的背影，独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欣赏。这个新来的女人，就像一颗未经打磨的钻石，充满了原始的力量和潜力，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也让他死寂已久的心，莫名地躁动了一下。

训练场上的这个小插曲，如同紧张战备中的一丝火，短暂却充满活力。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將至，但此刻，汗水、较量和对胜利的渴望，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