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扫过的不是地,是天命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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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之地,被监工抽得皮开肉绽的矿工,用沾满黑灰的手指蘸著自己的鲜血,在石壁上划下姓名,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签到”。
深山之中,守著亡夫孤坟的寡妇,折下枯骨为牌,刻上自己的名字,埋入坟前。
天牢最深处,等待秋后问斩的死囚,咬破指尖,在冰冷的墙壁上写下血字……
那一刻,他们都听到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叮”。
草牌,不再需要林閒的传承。
它化作了一种意志,一种概念。
凡心有不甘者,皆可以血为墨,以骨为牌,在天地间完成属於自己的签到!
青云宗,高悬於云端之上的仙门,终於无法再容忍这股自下而上、挑战天命的“妖气”。
三艘巨大的楼船战舰,载著上百名精英修士,浩浩荡荡地驶向东海,誓要將那“妖岛”连同岛上所有“妖人”一併抹杀。
舰队乘风破浪,行至半途,异变陡生。
毫无预兆,所有战舰上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同时感到一阵撕裂般的耳鸣。
紧接著,他们的识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同一个场景——那是他们年幼之时,灵根测试不佳,被家族长辈或宗门师长指著鼻子,贬为“废物”的那一日。
冰冷的鞭声,肆无忌惮的嘲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自己,还有那一句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那是他们修仙路上最初的梦魘,是被强大的修为和光鲜的法袍深深掩埋的伤疤。
此刻,这伤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撕开,鲜血淋漓。
“不!我不是废物!”一名金丹期长老突然抱头嘶吼,状若疯魔。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生死!”另一名女修泪流满面,撕扯著自己引以为傲的宗门法袍。
百名修士,道心在瞬间崩塌。
他们不是被法术击败,而是被自己內心深处那个曾经“不敢喘”的弱小孩子,彻底击溃。
“扑通!”
有人第一个跳下战舰,朝著孤岛的方向游去,口中狂呼:“我要重新签到!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一人跳,百人隨。
顷刻之间,气势汹汹的青云宗舰队,不战自溃。
修士们如同下饺子般跃入大海,放弃了仙道,只为寻回那个被自己拋弃的本我。
消息传回孤岛,眾人欢呼雀跃,唯有老乞丐站在礁石上,望著溃散的舰队,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他们不是被我们打败的,是被自己心里那个没敢喘气的孩子,亲手拉下了神坛。”
他说完,抬起头,望向天边。
风起了,卷著无数草牌的残片,如一场席捲天地的鹅毛大雪,纷至沓来。
老乞丐缓缓脱下身上那件穿了不知多少年、早已看不出本来顏色的破袄,小心翼翼地平铺在身下的礁石上,然后,他躺了上去,如同躺在最柔软的床榻。
他闭上眼,对著苍天,对著大海,对著这片开始呼吸的大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
“叮。”
剎那间,仿佛一声號令。
万里海疆,千岛万礁,从每一个签到者的心底,同时响起了一声清脆无比的“叮”!
叮!叮!叮!叮!
亿万声“叮”匯聚在一起,如潮,如雷,如天崩,如地裂!
风中,仿佛传来林閒最后一缕消散的残识,化作一句低语,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从今往后,扫地的不是我,是每一个不愿被埋葬的人。”
话音落,孤岛沙滩上那道蔓延向深海的扫帚痕跡,悄无声息地,缓缓闭合。
仿佛这片大地,在沉睡了亿万年后,终於,学会了自己翻身。
风暴平息,万籟俱寂。
老乞丐从礁石上站起身,海风吹拂著他空荡荡的上身,露出精悍而布满伤痕的肌肤。
他低头看了看那件被他视若珍宝的破袄,又抬眼望向大陆的方向,目光平静而深远。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隨著这场惊天动地的变革,也彻底碎裂,然后重获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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