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破袄埋进土,道就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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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旧世界的高墙与锁链已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於寂静的坚定。
乞丐,或者说,曾经的乞丐,缓缓站起身。
他身上那件穿了七年、早已看不出本来顏色、满是油垢与破洞的袄,此刻仿佛重逾千斤。
他自东海归来,一路行过万里焦土,唯有这件破袄,替他挡过罡风,遮过烈日,也曾在无数个寒夜里,裹著他那一点微末的体温。
他没有丝毫留恋,动作沉稳地將破袄脱下。
冷风瞬间穿透单薄的里衣,颳得他皮肤生疼,他却恍若未觉。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草牌,那是渔童从东海之滨寄来的第一枚,也是唯一一枚。
草牌上没有繁复的纹路,只有一股最纯粹、最原始的生机。
他將草牌轻轻放在破袄最厚实的絮中央,然后像包裹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將破袄层层叠叠地裹紧。
万柳城,这座曾经繁华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的废墟,在其最中心的位置,他徒手挖开一个深坑。
没有仪式,没有祷告,更没有立碑刻文。
他只是將那团包裹著草牌的破袄,郑重地放入坑中,然后一捧一捧地,用带著余温的焦土將其掩埋。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著那平平无奇的土堆,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林前辈躺下时,也没人给他鼓掌。”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背影萧索,却又如一柄插在大地上的剑,再无半分动摇。
夜幕降临,死寂的废墟被银白的月光笼罩。
就在此时,那座新坟般的土堆,忽然微微震颤起来。
一缕比月光更柔和、比黄金更纯粹的淡金色汁液,从泥土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它起初只是一滴,隨即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瞬间,无数滴金色汁液匯成细流,如初生的血脉,带著一种不可阻挡的生命力,向著四周无声地蔓延。
奇蹟发生了。
金色的“血脉”所过之处,被战火烧成焦炭的枯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抽芽;被法术轰成齏粉的碎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自动翻滚、排列,最终竟拼接成一枚枚清晰无比的“叮”字纹路。
那纹路不似符文,更像是一种宣告,一声清脆的迴响,在死寂的土地上,敲响了新生的第一个音符。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並未持续太久,黎明到来之前,一切异象尽数隱去,唯有那一片新绿和遍地的“叮”字纹路,证明昨夜並非幻梦。
消息如风一般传开,传到了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万柳城旧民耳中。
一个在千里之外矿洞里苟延残喘的老矿工听闻此事,扔掉了手中的矿镐,不眠不休,徒步三日,终於回到了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
他鬚髮皆白,满面风霜,当他看到废墟中央那片绿意盎然、金纹遍布的土地时,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没有去触碰那些青草,也没有去研究那些石纹,而是发了疯似的跪倒在地,用那双布满老茧、指甲里全是黑泥的手,奋力地刨掘著那座埋袄的土堆。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疯了,可他不管不顾,直到指尖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从中挖出了一小撮早已被泥土浸染、几乎看不出原样的絮。
就是它!
老矿工浑身剧震,他记得这股味道,那是乞丐身上特有的、混杂著汗水与尘土的味道。
曾经在最冷的寒冬,乞丐曾將这件破袄分给他一半,两人背靠著背,在漏风的破庙里熬过了一夜。
他颤抖著,將那段骯脏的絮,无比虔诚地含入口中。
他闭上双眼,嘴唇翕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底默念著三个字。
“我还喘。”
这三个字,不是什么高深的法诀,也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咒。
它只是一个最卑微的生灵,在绝境中对自己存在的最朴素的確认。
我还活著,我还在呼吸,我还没被这该死的天道彻底碾碎。
念头一起,轰!
老矿工的识海剎那间天翻地覆!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並非来自外界的灵气,而是从他自身最深沉的记忆与生命本源中悍然引爆!
那段“曾与破袄同眠”的记忆,此刻化作了唯一的信標,与埋藏在地下的“道种”產生了超越时空的共鸣!
这是一种全新的签到,不需要草牌作为媒介,而是以最真切的记忆与情感为引!
老矿工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老態!
他摊开粗糙的右掌,只见掌心之中,一枚虚幻的光牌缓缓浮现、凝实。
这枚草牌通体无暇,没有任何根基,其上的纹路,竟隨著他胸膛中那颗苍老心臟的跳动,一起一伏,明灭不定。
无基草牌,心跳为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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