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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骑兵在阿薄干的严令之下,距著岸边两里相望,
待到百余名武士登岸结阵,一辆辆在七八人甲士、辅兵的协力下,从大坂上滚落而下。
“咚咚咚一一”车轮滚动声不绝於耳。
不到半刻钟后,便有近百辆战车登岸,以河岸为月弦,依靠著后方楼船在外围了一圈,若从高处俯瞰而下,战车首位相接,形同却月。
隨著战车推移完全,七百余武士完全围在月阵中,丁拆散七百名武士,將其分置在每辆战车左右。
布置完毕后,丁列於阵中,令两名士卒將洁白如月的羽旗高高竖起。
刘裕俯瞰著岸前呈半月型之车阵,握著壁墙的手鬆动了些许。
阿薄干望著那一辆辆四轮战车,以及那阵中的羽旗,神情错。
正捶胸顿足以待的朱超石旋即领军登岸,
“砰!砰!”铁甲振盪声迴荡於河面上,一时盖过了水声。
晋军如过江之鯽奔袭至岸上,朱超石来到羽旗旁,与丁协同指挥军士。
粗硬宽厚的木板从船舱中运出隨著千余人飞奔而至,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张张大弩。
朱超市率领的北府军刚一登岸,便將木板与大弩运至各车前。
数名士卒將木板竖起,对准车辕处留有的凹槽,大锤接连击打数下,木板深陷入槽中后,又一张张大弩抬放在战车上,將弩口对准木板中留有的孔洞。
百辆光禿禿的战车,在瞬息之中,摇身一变为搭载著弩车的铜墙铁壁。
阿薄干与一眾魏军目视这一切,虽然他们早有突袭之意,可三千人並不足以击垮这人人手执长戈,配有强弩刀盾,从头武装到脚趾的重甲武士。
別看双方兵力相差无几,但若按照普军的军械、甲胃配置,已然足够武装出一支三千人的具装甲骑。
这三千魏骑充其量只能算作重骑,冒然冲阵,不单要为架设的戈矛所挡,还要遭受楼船上排列整齐的弓弩所激射的箭雨。
养骑兵昂贵,养重骑更贵,三千重骑若失,已然够魏军伤筋动骨,更別提这其中大多数还都是鲜卑人。
退一步而言,就算魏骑有机可乘,先前几番与晋军迁回的战术,让他们在此时错失良机,战车一旦结阵,突阵如撞墙无异,更何况是这从未见过的怪异战车。
这阔长的战车之上,毅然站立著七八名甲士,在两处战车相接的间隙处,又各配有五六名持戈武士。
一车二十人为一队。
这一百辆战车,对应的便是两千甲士。
兵士就位后,四艘楼船分布在军阵左右,船上士卒远没有在阵后主船上那般繁多,这几艘楼船並未靠岸,他们与水师首位的战船用铁索相连。
甲板上摆有拋石机,在其旁侧,还堆叠著一颗颗泥灰弹丸。
在將士们严阵以待之际,天边烟尘滚滚,待到一道道黑影映入眼帘,刘裕嘴角微微扬起,可片刻过后,又神情凝重的看向远方。
数万骑军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每当马蹄落下,大地便隨之颤动,
千余甲士侧立在战车旁,抬首望去,密密麻麻一片,如黑云压进,令人身心一漂。
长孙嵩策立於骑军之后,他望见晋军已然结阵,且楼船还有不断登岸的士卒,急迫感油然而生。
拓跋嗣一而再三的瞩咐他勿要让晋军登岸,让刘裕涉足河北之地,而眼前晋卒竟以结好车阵相待。
阿薄干灰溜溜的策马至长孙嵩身旁,后者冷冷警了他一眼,未出声喝斥。
“长孙大人,贼军水师靠岸,仆以—
“与我说情无用,你自到陛下面前谢罪。”
阿薄干脸色难堪,犹豫了片刻后,他纵马离去,奔袭至岸前的车阵。
长孙嵩见他欲戴罪立功,只是轻嘆一声,没有阻拦。
趁著后方大军还未攻杀之际,阿薄干披甲执塑,號令著三千骑军率先一步將晋军围住,
刚一围住,阿薄干便令百名重甲骑士自斜角冲阵。
还未奔袭至战车前,位於战车之上的武士纷纷將手中的强弩对准著驰行而来的敌骑。
“一一”数百发弩矢射出,
铁鎧顿如纸糊一般为锋利的弩矢所洞穿。
数十骑人马被射翻在地,血液飞溅之时,又绊倒阻扰了后方的骑士。
身处於前列武士扣动弩机后,便屈身弯腰,让身后的袍泽再行射一轮。
弩不比弓装填迅速,骑军以为首的为肉盾,一次性齐射,受到缓衝,效果不尽人意,唯有这轮番激射,方能击中后方的敌骑,杀伤大片。
待三轮弓弩齐射过后,纵马衝锋的百名骑士,仅剩下二三十骑,他们之中,还有中矢者。
“砰!!”
一大滩血跡溅射在厚硬车板前,鲜红血水顺著乾裂木纹缓缓流淌而下。
战马迅疾直撞向战车,巨大的衝击,使长戈与装填在洞口粗长弩矢將人马分离洞穿。
相比於弓弩之矢所中的伤口,长戈与战车上的弩箭在骑士身上留下的创伤不可比擬。
身著重甲的骑士被车弩捅入腹部,几乎要將其拦腰斩断,五臟六腑与肠子瞬间碎裂一地。
死状之惨,令战车左右甲士孩然,
阿薄干放眼望去,见百名重甲骑士死伤过后,未曾撼动战车分毫,额头与背上渗满了冷汗。
这百余骑,別说破阵,连车士都未曾碰到,加上有木板大盾相抵,弓弩完全不起作用。
此番冲阵,对晋军的造成伤亡,估计也唯有那因衝击而受戈柄摩擦而脱落了茧皮。
要想破阵,只能硬挨著晋军箭雨,將战车衝散,此后铁骑奔腾,便能將这近三千人尽皆践踏死在这北岸。
而在这数千甲士后方,便是刘裕所处的六层楼船,若能—
权衡利弊之下,阿薄干知晓必须以人马为肉盾炮灰,將战车强行冲开。
他魔下的三千骑远远不够,只得待大军一同围攻。
待到数万骑兵赶赴河岸时,阿薄干再次策马至长孙嵩身旁,说道:
“大人,百骑不能破阵,万骑远远足矣,这些战车粗长坚硬,以轻骑为首冲阵,重骑为中,甲骑为后,不过是百辆车,定然不能阻挡。”
长孙嵩看著那一百人马尸首,皱眉观望了许久,遂頜首道:“这些晋卒无处可逃,欲速则不达,先领各军围堵,列好阵型,再行冲阵。”
“诺!”阿薄干与一眾魏將各自领命离去。
半灶香味道,一片片黑云掩盖而来,將车阵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数万匹跨下战马来回摩地面,似是期盼,似是惧怕。
长孙嵩抬起臂膀,各將得到示意,一同號令著魔下骑军,以待策马扬鞭。
“咚咚咚一—”鼓声迭起。
令旗挥下。
为首一列千余骑卒夹紧马腹,这些位於首列的汉骑已然知晓自己的命运,可后方无数著有重鎧的鲜卑骑士让他们不得不咬牙衝锋。
手中的韁绳与长矛为汗水所浸湿,马蹄受鞭绳牵引,重重踏出一步。
两步。
十步。
百步!
马速愈发迅疾,破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离那赴死的修罗场越来越近,直至能看清那遍布在车前的残肢。
面对如大海奔腾的骑军,眾多车士握紧手中的长戈,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河北之地,自古以来,乃是汉土!!汝等祖上父辈,又何尝不是北人?!让这些杂胡瞪眼看看!!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丁將早已烂熟於心的话语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出,令眾將士无不心神震盪。
他们是汉人,为何踏足汉土时,却要在乎这群鲜卑人的眼色?
昔日一同操练同袍兄弟孤苦无援时,这群鲜卑人是何做派?
想起往前的哀豪声,想起往日的他们祖辈,或许也是这片土地的百姓时,悲愤在胸腔酝酿,交织。
“射!!”
朱超石高声令下,架设在战车弩机扣动。
机括在一瞬之间推矢而出。
粗重弩矢划破裂空,如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至。
弩矢撞入马首,巨大的衝击力使其一望无前,在穿过马首洞穿跨上骑卒的腹部后,依留有余势穿至后方。
前后並列的两名骑卒因相离过近,同篝火上的猎物般贯穿在一起。
弩车射矢过后,两名侧立在左右武士立即將堆叠在一旁如柴火堆似的弩矢举起,搭设在那有数尺之长的弩弦之上。
在这间隙之中,后列的武士纷纷举起弓弩,向著衝来的敌骑倾泻。
顷刻间,前列的魏骑人仰马翻!
车辕斜指苍穹,其上劲弩绞弦声如饿蚕食叶。
令旗挥舞,战车左右武士骤然压膝,戈如密林迭起,
“砰!!砰!!砰!!”
后方接上,数不清的骑卒,如同滔滔不绝的海啸,不顾一切衝撞车阵。
相连著的战车在血肉的衝击下,往內摩推移了一二,一名名持戈武士手掌血流不止,可饶是如此,血性与杀意使他们迅捷的將长戈从眼前尸体拔出,刺入。
前列的骑卒死伤过半后,重骑与甲骑接踵衝来。
弩车装填完毕,木板前的残躯为车士抖落,再次激盪呼出。
精铁所製成的马鎧具装在这一刻与吹弹可破窗纱无异。
第二列重骑兵尽数被击翻在地,掀起阵阵尘土,为马蹄踩的四分五裂。
“砰!!!”
弓弩过后,无穷无尽的骑士奔袭而来,欲衝撞在那车板时,却为前列堆砌的尸骸所阻挡。
他们挥舞著手中马类,想要將不久前还在一同並行的袍泽挥开,可刚一挥开,冷光乍现。
武士知晓难以击穿重甲,遂朝著跨下不著鎧的马首刺去。
魏军似无穷无尽般,杀完一列又衝来一列,让晋军片刻不得喘息。
朱超石见弩矢消耗一空,即刻命眾军士將携带而来的千余把铁塑用长刀砍成数截,又令先前安插木板的力士用大锤將这锋利的塑尖、杆如同钉子般打在染成血色的木板间。
“噗哺!!”
塑尖从木板顶出,飞速衝击之下,两名鲜卑骑士狂奔上前,接连被贯穿。
哀豪声不绝於耳,人、车、兵器、甲胃全都是血,甚至在两车相隔之处,形成了一团血泊。
所谓血流成河,莫过於此。
正当两军斯杀惨烈之际,数颗弹丸从空中拋来,直至车阵左右。
弹丸从空中划过一道长弧,落入密集的军阵之中。
“轰!!”
数名骑士血肉与鎧甲一同碎裂开来,血雾飘散过后,燃起汹汹烈火。
一颗颗弹丸在车阵左右炸开,留下一道道孔洞肉屑。
第二轮弹丸拋出,其中半数不知为何,却只在空中引爆,后方的魏军万分惊惧。
他们看向眼前的堆积如山的尸骸,哪怕他们再如何冲,也清理不开为血肉筑成的外墙。
长孙嵩瞪大了双眼,呼吸逐渐急促,眼见已有不少无主之马、骑士因那弹丸受惊,开始左右乱冲,任他如何吶喊下令却都不受阻拦。
由铁骑组成的洪流已然调转方向,往后方奔涌而去,
山洪直泻,仅存的骑军爭相逃命,冲阵时的不顾一切亦在,只不过冲的阵不同罢了。
阿薄干看著无数的骑军向自己涌来,他猛拽韁绳,连连挥鞭。
朱超石、胡藩、刘荣祖等將率领著楼船上的生力军踩著战车,攀爬户山,再缓慢跃下,奔袭数百步后,他们找来受惊或是失散的战马。
能骑则骑,不能骑哪怕是用双腿追击,这些因拥挤推揉的败军也会留有残羹供给。
三名將领率著千余步卒,追杀向数万骑兵,
奔袭数里之地后,阿薄干不再侧目嚮往,一颗心若有若无的跳动,还未缓过神来,待他见身旁的骑士猛然停下,望向远方,遂也顺其目光望去。
远处丹水横流前,竟涌现了数百赤红骑土。
他似是以为自己昏厥过去,接连眨眼后,才发现那赤红色乃是血液所染,在烈阳照耀下,早已凝固泛黑的血跡犹如赤色,嵌在那玄甲精纹之中。
金甲少年缓缓拔出长剑。
“杀胡!!!”
未等阿薄干看清那绘声绘色的图案,一声怒吼让他顿然失神。
数百麒麟军衝锋而至,数十名亲兵想要护著阿薄干,但四周都是惊慌的溃军,他们退无可退。
隨著身前一名名骑士栽落马下,阿薄干方才看清那图案。
那是一只瑞兽,似是—.麒麟?
刚一看清,金甲少年已然近前。
“噗!!”
“帝率六百骑自河东疾趋,过晋城。时军行远涉,潜踪匿跡,士卒疲,勇气稍墮。帝临丹水而誓曰:『朕与汝等生死同命,甘苦共之!』士卒闻之,激昂重振,既而穿丹径,越山阳,猝遇虏数千。帝乃与勇承侯、壮侯合而击之,杀虏数千计。”
《宋书·卷二·文帝纪上》
“高祖陈兵於岸,以车阵御虏,帝引骑突出,虏眾前后受敌,大溃。”
《宋书·
卷二·文帝纪上》
“时高祖於岸大破虏眾,奔逃之间,帝引骑突出,斩虏阿薄干於阵。”
《后宋书·卷二·文帝纪》
“高祖闻文帝至山阳,遣白直队主丁率七百人及车百乘,於河北岸上,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虏见数百人步牵车上,不解其意,未动。
高祖先命超石驰往赴之,並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於辕上,虏见营阵既立,乃进围营。
超石先以软弓小箭射虏,虏以眾少兵弱,四面俱至。嗣又遣南平公托跋嵩三万骑至,遂肉薄攻营,於是百弩俱发,又选善射者丛箭射之。虏眾既多,不能制。
超石初行,別大锤並千余张,乃断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塑輒洞贯三四虏。
北伐之初,文帝制火药以备,火药自机发,直贯魏阵,中者血肉糜碎,触之者立焚,虏眾不能当,一时奔溃。”
《宋书·卷一·高帝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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