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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我话讲完,请魏其侯赴死!
竇婴忽然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心被掏走了,过往的功名利禄皆烟消云散。
庸庸碌碌,到头来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吗?竟然一直被两代天子所忌惮。
那自己过往为刘氏宗庙和大汉天下做的事,付出的心血,又算是什么呢?
自己不像一个三朝老臣,亦不像立下平定王乱的功臣,倒像一个伶人了?
不对,甚至连伶人都不如,他是牛,是马,甚至是用过便可弃之的厕酬!
他空荡荡的胸腔立刻又被一阵悲凉填满了,自己不仅可笑,而且还可悲!
“老、老夫是功臣啊?”竇婴看向樊千秋,不服输又不甘心地明知故问。
“大汉皇帝,杀功臣还杀得少吗?”樊千秋这句话重重地砸在竇婴心头。
“————”他的嘴张了张,脸色飞快地变灰,拿著刀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
是啊,从高皇帝到孝文皇帝,从孝文皇帝到孝景皇帝,从孝景皇帝到当今县官————他们过往杀的功臣,难道还少吗?
恐怕,暴秦的始皇帝都不如他们杀得多啊。
自己以身入局,才会被蒙蔽,竟然忘记了要保全性命,只想著功名利禄!
活该自己要死!
想通了这件事,竇婴看向樊千秋的眼神竟平和了许多,杀他的不是樊大,而是长眠阳陵的景帝和安寢未央宫的县官!
“忙来忙去啊,竟是一场空。”竇婴摇头嘆气地笑道,浑浊的目光穿过了樊千秋,射向未央宫方向。
“————”樊千秋愣了愣,便鬆开了竇婴的手,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平静,想到此处,他倒心生钦佩:坦然赴死,也是一种本事。
“樊千秋,你莫要忘了,你也是功臣。”竇婴平静道,眼中已没有狠意,反而像是提醒道,“终有一日,县官会借竇氏杀你。”
“日后事,日后再看。”樊千秋说完,便退后了几步,抬手做请的姿势,然后又说了一遍,“请魏其侯赴死。”
“!”竇婴一声轻喝,抬手举刀,朝脖子扎了下去。
“噗”的一声,鲜血从他亲手割开的豁口中飞溅出来,喷洒在了丝帛质地的帷帐上,绽放成一朵红得耀眼的。
接著,浓重的血腥味在这间狭小逼仄的右室飘洒开来,进而蔓延到全屋。
再看竇婴,正瞪眼看著头顶的帷幕,身体轻轻地抽搐,五官柔和了许多。
樊千秋哪怕上过了沙场,仍然不喜欢鲜血的味道,但他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皱著眉,冷漠地看著。
他要確认这竇婴死透了。
少倾,老者的血不再喷溅,身体亦未抽搐,眼睛更失去了光彩————他如今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
樊千秋这才走到竇婴身边,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脉搏—一当真已经不跳了。
樊千秋没有多作停留,扫视一周,確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跡,才推门离开。
当他在夜幕的掩护快步来到小院门口之时,看到仍只有蒯克一人在此处。
“社令?”蒯克没有多问,只是朝屋內瞟了一眼,樊千秋轻轻点了点头。
“先前无人经过此处。”蒯克小声地说道“等那两人回来之后,你我便离开此处。”樊千秋说道,仍能闻到血腥。
“诺!”蒯克答道。
说话间,两个慌慌张张的人影从暗处走过来,正是去井边洗脸的剑戟士。
“上、上吏。”二人有些討好地向蒯克行礼。
“都清醒了?”蒯克板著一张脸问道。
“醒了、醒了。”二人忙不迭地点头。
“今夜,尔等没有睡著,也没有离开。”蒯克平静地说。
“我等晓得,我等晓得,上吏为我等兜底,我等晓得轻重。”二人再挤出了笑脸討好道。
“嗯,好好值守,莫要再打瞌睡了。”蒯克说完,便在这两个剑戟士的连声恭送之下,带著樊千秋离开了这“案发现场”。
很快,蒯克和樊千秋便出了魏其侯宅第的侧门,来到了附近一条岔巷暗处,他们这才鬆了一口气。
“盯住他们,若有异动,立刻向社中上报,豁牙曾会派人来处置他们的。”樊千秋说道。
“诺!”蒯克叉手答道。
“你要小心,莫要出头,等风头过去之后,我送你去云中。”樊千秋道,笑著拍了拍克的肩膀。
“诺!”蒯克再次行礼,这才离开了岔巷,若无其事地走向魏其侯宅第。
樊千秋看了看魏其侯宅第正门上那两盏通红的宫灯,思绪不禁飘向別处。
此间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其他几处也不知顺不顺利,处处不能出差池啊。
晚风吹拂,樊千秋感受到一阵寒意,他紧了紧袍服,朝大昌里方向走去。
子正时分,詔狱,格外安静。
和魏其侯宅第相比,此处的夜色似乎更为浓重,仿佛能吸尽所有的光亮。
詔狱的规模不算大,和长安县寺其实相差无几,但是布局上却稍稍不同。
前院左右两侧仍是各种阁曹,但中院后院两侧的小阁则是一间间小牢室。
草草数去,牢室约有百余间。
这些牢室最多只是三步见方,只有门,没有窗,就如同一个个木头箱子,仿佛里面关著的不是人,而是动物。
这些牢室从外面看相差无几,但关押的犯人却又有差別。
后院关押的多是穷凶极恶的强人贼人,属於“民犯”;中院关押的则是无德不道的贪官恶吏,属於“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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