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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贾琮院。
贾琮听说是夏家送的节礼,心中已经无半点兴致。
他接过那件黑裘夹袄,见做工精细华贵,衣扣都是白玉雕琢。
裘毛细密妥贴,润泽滑手,摸上去手感极好。
肌肤和裘皮磨蹭之间,便生出一丝融暖之意,只有最上等的裘皮,才会有这种特质。
贾琮曾在辽东从军,名下爵产农庄也在辽东,关外各类珍贵裘皮,是辽东的著名土产。
不管是军中袍泽人群馈赠,还是爵产农庄收集产出,贾琮都接触过各式裘皮。
所以对裘皮良莠之分,多少还有些见识,
说道:“纯黑的熊裘倒是多见,但成年熊裘皮毛浓密粗粝,并没有这等细密柔滑,这好像是狐裘。
但是黑色狐裘十分少见,晴雯说的倒是没错,这件夹袄的确不寻常。”
晴雯说道:“三爷说的没错,这就是狐裘,还是很希罕的玄狐裘。
你看它黑漆漆发亮,连一根杂色毛都没。
这可是极上等货色,我原本也不认识的,但以前在荣庆堂服侍,老太太便有一条玄狐裘。
不过老太太那条狐裘不大,做不成衣裳来穿,都是大冬天铺在罗汉榻上,给老太太垫着腰背。
我还听老太太说过,玄狐比白狐还要少见,有些猎户一辈子都遇不上。
还说玄狐裘阳气重,活血辟邪,祛寒通血,是极上等的裘毛宝料呢。
三爷这件黑裘皮夹袄,怎么也要三只玄狐来配它,这东西可真金贵。
夏姑娘是未过门的宝二奶奶,三爷只是宝二爷的堂兄弟,即便再亲也是隔房兄弟。
不过是正月十五节礼,各家来往都是简单礼品,不过是应节图热闹罢了。
都说桂夏家十分富贵,看来真是没错的。
夏姑娘送三爷节礼,不过因宝二爷的缘故,随带随礼罢了,居然出手就是玄狐夹袄。
不把银子当银子使,这宝二奶奶出手也太阔绰些。”
……
晴雯因擅长针线衣裳,对名贵衣料熟悉留意,所以才会信口而谈,不过是好奇心罢了。
但是她说者无意,贾琮却是听者有心。
自从夏金桂出现在贾琮视野,因清楚她的底细性情,他一向对这人敬而远之。
探春因是二房姑娘,碍于家门礼数,夏家母女上门走动,探春常被叫去应酬夏金桂。
贾琮担心探春不知底细,会在夏金桂跟前吃亏,多次私下提醒探春防范,可见他心中隔阂颇深。
自贾夏两家来往频繁,最终两家缔结姻缘,夏家人常来常往,贾琮和夏金桂有多次碰面。
以他的智慧和敏锐,自然能够察觉出来,每次夏金桂见到他,目光中异样的灼热。
贾琮是个正常男子,又是身怀累世阅历,他自然清楚身为妙龄女子,为何会这般看一个男子。
但他不会因为这事,有半分沾沾自喜,甚至更加心生警惕,愈发隔阂且远离,免得惹上是非麻烦。
不管王熙凤与王夫人内斗所致,还是出于两房宗法礼数。
对宝玉尽快搬出西府,贾琮都乐意为之,甚至推波助澜。
不仅是为维护大房家业稳妥,西府内宅女眷名声洁净。
更是防范夏金桂嫁入贾家,因宝玉在西府留下牵扯,而给荣国内院多添是非纠葛。
……
自宝玉被迁去东路院,这段诡异的金玉良缘,对东西两府的影响,就此被压到最低,掀不起什么风浪。
眼前的这种态势,是贾琮想要的结果,他马上出征在即,会较长时间离家,更希望两府安定稳妥。
更不想因为任何变故,让这种态势出现失衡,甚至生出闲话和变数。
如今夏金桂无缘无故,送来贵重的裘皮衣物,总有些事出反常,他不觉得是桩好事,何必多惹因果。
……
平儿听了晴雯的话,心中有些好奇,上前摆弄这件玄狐夹袄。
笑道:“这裘皮夹袄确是上好的,晴雯说的有些道理,但也不算什么。
贾家虽然富贵,但财货都出在爵产,或历年置办房铺,每年收成都是定数。
夏家虽没有官爵,但他家是大皇商,做的好大生意,每年行市不同,所得金银可没定数。
单论金银家底,只怕在贾家之上,他家又是独养女儿,万贯家财都是单传,用起银子哪会手软。
三爷如今是两府家主,神京城一等人物,夏姑娘是未过门媳妇,回礼周全体面,自然不好缺家主的礼。
她送出手的东西,自然不会太轻巧,她能送三爷玄狐夹袄,送给宝玉的必定更好,这也在常理。
不外乎富贵人家,办事也水涨船高,仔细思量不算奇怪。”
晴雯笑道:“平儿姐姐有见识,我却没想到这些道理,不过有银子可真好,玄狐裘皮都随便送人。”
贾琮听晴雯说的有趣,笑道:“你既稀罕这玄狐夹袄,送给你穿就是,这也不值当什么。”
虽然玄狐裘皮珍贵,贾琮对夏姑娘这等重礼,心中觉得不妥。
但是姻亲礼数往来,他也不会因礼数贵重,做出退回礼物,这等小家小户做派。
东府库房许多上等药材裘皮,不过是回礼重些也就是了。
这件玄狐裘皮,不管出于何种顾虑,他绝对不会去穿。
既已收了东西,送给哪个都可以,免得被人对号入座,更不会有多余顾虑,左右就一件衣服。
……
晴雯听了一愣,说道:“三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没福分穿,还是三爷自己留着吧。”
贾琮笑骂道:“一件衣服而已,这也扯上什么福分,尽管拿去就是,我还有好的呢。”
晴雯笑道:“原来三爷比宝二奶奶还豪气,玄狐裘皮随便赏丫头,做三爷的丫鬟真占便宜,嘻嘻。”
平儿笑道:“就你这张嘴,得了好处还卖乖,三爷给的收着便是。”
贾琮突然问道:“平儿姐姐说送宝玉的更好,可是看过夏家礼单?”
平儿笑道:“这倒没有看过,不过按着人情世故,必定是这样的。
三爷的这份礼数,是夏家婆子直接送东府,另有一份直接送去东路院,里面必定有宝玉的。
下午我在西府操持家务,听林之孝家的说起,还有一份礼数送老太太,礼单也跟着进荣庆堂。
这宝二奶奶做事有条理,里外透着干练,以后必定是个厉害媳妇。”
……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她自然是个厉害的……”
晴雯正摆弄玄狐夹袄,听到贾琮嘴里嘀咕,因一时没听清楚,随口问道:“三爷,你说什么呢?”
贾琮说道:“我没有说什么,这玄狐夹袄有点扎眼,这事都不要和人说起,更不要去西府说道。
你们也知二太太是个计较人,省的惹出家长里短,那就太没意思。”
晴雯听了也不在意,只是随口答应着。
平儿是管家女人,聪慧伶俐,通晓人情,比晴雯的单纯爽利,心思细密许多,听清了贾琮话里意思。
说道:“三爷放心就是,我们知道里头轻重,明早我交代院里姊妹。
我们这些人中间,除了我和五儿常去西府,其他人一年不去几次,不会轻易传出话头。”
贾琮说道:“这事就给平儿姐姐留意,我折腾一天真乏了,你们也回去歇着。
明日我让二姐姐回份礼数,不好多欠下人情。”
……
晴雯见贾琮进了里屋,突然说道:“平儿姐姐,夏姑娘挺客套的,每次礼数往来,都没落下三爷。
可三爷像是满不在乎,总觉得像远着夏家,难道是我想多不成?”
平儿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三爷方才话语,确实隐约带着戒备。
可夏姑娘人物出众,里外是大家闺秀气度,并不会让人生厌。
三爷话语总带着冷气,恨不得远人八丈远,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口中却说道:“即便这样也不奇怪,你又不是不知道,宝二爷每每闹事,二太太私心很重。
夏姑娘是宝二爷媳妇,三爷自然不愿多往来,免得多出无谓牵扯。
而且夏姑娘即便进门,也和我们隔着房头,又不是三姑娘那样,大家从小一起长大。
三爷即便远着她,那也是家门礼数,再寻常不过。”
晴雯思虑简单,也是临时起意问起,听平儿说的有理,也就不放心上,两个各自回房歇息。
即日清晨早起,迎春等姊妹照常过来,众人聚一起早餐,各自说些日常闲话。
贾琮出门前,又和迎春私下叮嘱,准备一份回礼,好还了夏家人情。
他刚走到院门口,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二姐姐,你帮我挑两个手脚勤快的丫鬟,我要有用处。”
迎春正要问做什么用,贾琮已匆匆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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