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遇到章节错误,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稍后尝试刷新。
第15章
梅晓歌则带着县应急管理局局长祝英杰和水利局局长朱韬去了河洞乡。如果说鹿泉乡让人忧心的是随时滑坡的山体,那河洞乡的险情则主要集中在境内的水库和水塘上。
虽然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但水库的水位目前还未达到历史最高,这也让众人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梅晓歌自小在这一片长大,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他站在水库边指着远处说道:“现在的水位其实还是低了,小时候我从九原县跑到这边来游泳,那时候水位起码到那几棵矮树的位置。”
“现在还有人跑过来游。”河洞乡党委的何书记说道,“鹿泉乡那边的河道浅,都跑这来了。乡派出所天天巡查,就怕有学生过来。”
说到未成年人溺水,祝英杰感慨颇多。光明县有山有水,他这个应急管理局局长每年也要接几起溺水事故的案件。为了减少事故尤其是未成年人溺水事故,他这些年做了不少工作,头发都累白了一大半。他看看身边的梅晓歌半开玩笑地说:“小孩子就是这样,你不让他们干什么就非要干,梅书记小时候肯定是劝着同伴别下水的。”
梅晓歌说:“年龄越小胆子越大,那时候头铁,真的是什么都不害怕。现在想起来都后怕。那边的堤坝也有年头了,不会出问题吧?”
何书记赶紧答道:“年年整修,有问题不过夜,每次我都自己盯着,这个肯定敢打包票。”
梅晓歌点点头:“光明县就你们和鹿泉乡两个地方是山区,你这边的海拔要更高一些吧?走,到山上蓄水的池塘看看去。”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的蓄水池,雨下得更大了。梅晓歌走到岸边地势较高的之处,举目远眺,水汽迷蒙,看不太真切。他转而问何书记:“昨天的水位和今天比有变化吗?”
这次何书记没有了刚才的坚定,支支吾吾地回答:“应该差不多。”
“这个时候不能再说应该了吧?”何书记的神情让梅晓歌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望向远处的村庄接着说道,“万一决开口子都是底下的麻烦。我看上面还有好几个水塘,这都是定时炸弹啊。我的意思是不行就主动放水。尽快放、马上放,一分钟也别耽误。”
“我这就叫人。”何书记说着就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可拨了几遍都没信号。一行人只好先坐车下山,找到信号再做安排。
然而更紧迫的情况出现了——下山路上的一座旧桥因为禁不住大水的冲刷垮塌了,车子被湍急的河水生生拦了下来。何书记又拿出手机打了半天,依旧没有信号。梅晓歌打着伞朝四下张望了一番,这里虽然还是河洞乡的地界,可是离鹿泉乡长岭村已经不远了。他向何书记问道:“如果走着去长岭村,得多久?”
“平时不下雨倒是快,就是不知道今天路怎么样。”何书记回答得没什么把握。
梅晓歌思量了一会儿,卷起裤腿说:“横竖只有这一条路了,走吧。”
长岭村这边的雨忽大忽小。三宝把应对紧急灾情的注意事项在大喇叭里喊了好几遍,又组织村干部挨家巡查,看看村民的房屋是否存在险情。一般人家倒还好,刘喜家的破房子因为年久失修滴滴答答成了水帘洞。
肖俊学和刘喜忙活了半天,但是维修屋顶需要的材料太多太重,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三宝和另外两个巡查的村干部也一起叫了过来,冒雨补漏。
自从开始下雨,三宝就几乎没合眼。长岭村虽说不紧挨着山,可村里的老房子还是有几间的。随便谁家塌一堵墙都不是小事,要再砸伤个把人,他这个村官怕也不要干了。所以,哪怕平时多不待见刘喜,这个关口也不能不管他。但他三宝想到,此刻竟然还有另一个人正等着他去解救。站在刘喜家的房顶上,三宝接到了一个让他脑袋发麻的电话:“说什么,大点声!梅书记?困哪了?”
转眼到了傍晚,王晚菊守在后营村老太太的儿子家中没敢离开。见老太太路上淋了雨,儿媳烧了一大锅热水,留了些喝的,剩下的打湿毛巾给老太太擦身。王晚菊一边帮忙一边劝慰老太太:“你儿媳妇对你也不错,孙子孙女都想让你回来,就在这住多好,非要自己一个人住,县长都看不下去了。”
老太太像一尊木雕,被两块毛巾来回擦拭,半晌才吐出一句:“不习惯。”
老太太儿媳妇快言快语地接过话来:“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不孝顺。做好了饭还得专门送,住回来我们也省事啊。儿子叫不过来,她闺女叫也不回去,就愿意在老房子里窝着,求都求不出来。”
眼看打理得差不多了,王晚菊直起身子,凑到老太太耳朵边,大声嘱咐道:“这几天就住在这吧,等国土局把引水渠挖好再说。能听见吗?”
老太太木然地点点头,起身往饭桌旁挪动,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儿媳收拾完毛巾,端了杯热水递给王晚菊,热情地留她吃饭。可王晚菊已经拿起了自己的雨伞:“村里好几个危房还得去看看,你们吃。走了啊。”
看着王晚菊渐渐远去的背影,老太太儿媳妇叹了口气,转身对自家男人说道:“刚才她给你妈擦头发,胳膊上都是青的。她家男人还打她呢?”
“不喝酒的时候像个人,一喝醉就成牲口了。”男人半晌才搭了一句,他平日里就是沉默寡言,和能说会道的媳妇正好相反。
也许是出于义愤,老太太儿媳妇把手里地毛巾啪的一下摔进了脸盆里:“那家人大大小小什么事情不是她的?累得快死了还得挨打,全是惯的。你换成我试试看!”
男人早习惯了媳妇的做派,没吭声,但饭桌前的老太太却不自觉地惊了一下,刚伸出去的手赶紧变换方向,从盘子里拣了一个最小的包子。
山里的天色比外面更暗一些,梅晓歌他们得借助手电筒的光亮才能看清脚下的路。何书记与彭乡长一直在打电话,虽然这里不是山上,但接连的阴雨也让手机信号一直断断续续,打了几次,都说不上一句整话。
梅晓歌的手机屏幕也亮了一下,是乔麦的未接来电。可当他想打回去的时候,手机又没信号了。此时,周遭隐隐传来一阵闷响,不是打雷,更像是从山体内部发出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声音镇住了,停下脚步一动都不敢动。
祝英杰年纪最大,专业经验也最丰富,停顿片刻之后,他立刻言简意赅地提醒大家:“小心脚底打滑,抓紧下山,都别停留。”
这句提醒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梅晓歌的手电筒闪烁了一下,电量不足了。雨势渐大,梅晓歌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片云带着一阵雨,此时后营村的雨势见小了。受灾的老太太吃罢晚饭穿戴整齐,非要回自己的房子取枕头。她的腰已经弯不下去了,坐在椅子上穿鞋颇为费力。她儿媳妇又急又气,一边蹲下身子帮婆婆穿鞋,一边唠唠叨叨地阻拦:“就待这么两天,一个枕头还凑合不了?给你拿的那都是新的,我们都没用过。”
“太高了,睡不着,不习惯。”老太太语气怯怯的,但态度却十分坚定。
“非这么倔,下雨天路滑别再摔着你。让你儿子去拿也不行?”
“屋里都乱了,他找不着。”
老太太说完便起身朝外走去。她儿媳妇跟着走到了门口,便没再继续跟,只冲着院子里的厕所喊了一句:“拉完了没有?你妈非要回去!”
为了安全起见,老太太的小院已经拉闸断电了。
黑暗中,她打着老旧的手电筒,在一个柜子里翻找着自己惯用的枕头。翻了一会儿,枕头找到了,老太太也累了。她心想:“要不就在这儿住下吧。雨也小了,应该不会有事。”床上被各种杂物堆满了,还到处都是泥巴。老太太扒拉了一会儿,也没腾出一块平整地方可以歪歪身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抱起枕头,一手拿着手电筒,颤颤巍巍地朝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本来熟悉的房间在手电筒晃动的灯光下也显得有些陌生了。老太太心头一紧,只觉得头有点晕,然后脚下一绊一滑,整个人便扑倒在地。她试图拄着枕头起身,可努力了两次都失败了。手电筒滚落到了一旁,灯光昏黄。老太太想拿,伸了伸手,恰好够不着。外面又传来了雷声,有雨的云又飘来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是过来检查的王晚菊。老太太的倔和她儿媳妇的刁,王晚菊之前都看在眼里,想来想去总是不放心,又跑来查看。王晚菊把老太太半扶起来,确定她神志清醒之后,小心地查看她是否受伤。幸好没有太严重的外伤,但老太太显然受了惊吓,身子沉得很,怎么也扶不起来。
正发愁的时候,老人的儿子终于赶到了。见老母亲倒在地上,他赶忙上前搀扶。王晚菊见这个闷葫芦一样的男人,气得声音都变了:“说了别让她回来,你们两口子怎么弄的!”
男人还是没吭声,只是和王晚菊把老太太合力架到了平板车上,推着回家了。
河洞乡与鹿泉乡接壤的地方是一段狭窄的山路,滂沱大雨之中,梅晓歌一行人几乎都是边哆嗦边走路。何书记一边走还一边帮梅晓歌引路。梅晓歌的身上也湿透了,黑暗和寒冷不仅折磨身体更能摧毁意志,梅晓歌深一脚浅一脚,心里渐渐升起一阵烦躁,他边走边问:“还有多久能到村子?怎么连个有灯的地方也看不见?”
“距离倒是没多远,咱们走得太慢了。”彭乡长在一旁回复道。
听到何书记和彭乡长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梅晓歌更紧张了,他前后看了看说:“互相都拉着点、看着点,别落下谁。”
祝英杰马上提醒大家:“咱们都少说点话,节省点体力。”
“我快冻死了,还怕说话费体力吗?多说话不是能暖和点吗?”何书记的话与其说是反驳,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去年有几个外地人跑到这儿,不是我们过来他们差点都下不去山了。失温是不是能搞死人?老祝你懂不懂这些?”
祝英杰没有回答何书记的问题,因为他发现水利局局长朱韬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无力地喘息。祝英杰喊了他两声,没有丝毫反应。众人见状赶紧围过去,想扶着他继续走,可朱韬仿佛已经耗尽了力气,双腿一步也迈不动了。
“老朱,你什么情况?迈步子啊!不挪窝都会冻死的!”祝英杰焦急地呼喊着。梅晓歌赶紧掏出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彭乡长之前发送的微信,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也显示发送失败了。一时间,众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一道闪电照亮山谷,借着瞬间的光亮,梅晓歌似乎看到远处有闪烁的灯光。他担心是自己看眼,便朝前方走了几步,使劲张望了一番。没错,灯光越聚越多,渐渐还听到了人群奔走呼喊的声音——三宝和肖俊学带着长岭村的村民们赶到了。
宝根第一个冲到梅晓歌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件雨衣,像儿时一般说:“你乱跑到这来干什么?”
不等梅晓歌反应过来,众多村民便一拥而上把他们一行人围住,有的扶,有的架,很快走出了这段山路。
村委会里早已准备好了被和热汤。梅晓歌换了宝根的衣服,裹着被,吸溜吸溜地吃着,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姥姥家的热炕头。
村民们守在这里都没走,家常拉了没几句,话题便转到了“围炉夜话”和“三进农家”这两件事上。长岭村是梅晓歌的半个老家,在座的村民很多都认识他父亲,况且今天又没有乡领导在旁边使眼色,老百姓把自己的心里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
一个村民愤愤地说道:“白天在地里辛苦一天,晚上回去就想歇歇,他们天天坐着不走,我说我没什么事需要你们解决,他说得熬到点拍了照片签了字才能行。在自己家,我老婆连换件衣服都得看表,这不算添乱吗?”
“算,百分百算添乱。”梅晓歌把碗里的汤喝干净,放下碗坚定地回答。
眼看着众人越说越激动,三宝和肖俊学不断地打岔使眼色,可话匣子打开了就没那么容易收上,他俩的小动作很快被大家争抢的发言淹没了。
上次在“围炉夜话”上和人吵架的赵三挤在人群里说:“‘三进农家’,该办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做,非要晚上去。能解决的白天不解决,为什么非得等到夜里?”
一旁的刘喜接茬说:“白天解决完了的,晚上就不用废话了;白天解决不了的,夜里一样解决不了。我想要个媳妇,不也没解决吗?”
众人一阵哄笑,三宝瞪了刘喜一眼,没好气地揶揄道:“下雨天给你补房子,我还要给你找个媳妇?!”
刘喜根本不怕三宝,马上回嘴反驳:“嘴说不行,你得赶紧找呀。不能说我有事你们就跑了,没事想睡个觉你们就翻墙进来。没媳妇我自己睡个觉还不行了?”
此时又有人说:“凑够时间那些人马上就走,真有什么问题反倒找不着人。”
梅晓歌接上了这句话,问道:“去哪找的?”
“乡镇啊,白天我去办事,都跟我说等晚上吧,反正晚上也要‘围炉夜话’。每个星期都要在村头搞围炉夜话,去了就是站成一排拍照片。谁有空给你办?”
感受到梅晓歌投来了质疑的目光,三宝尴尬地打了个圆场:“也不光是拍照片吧。”
“我也没说村里。这不都是乡镇逼的吗?”村民耿直地回应道,“东西也给得越来越少,以前还有鸡蛋、牛奶,现在光剩下洗衣粉、肥皂。领了还得唱红歌,还非得合唱,哪有那么多人能凑齐?独唱不行吗?”
又是一阵哄笑,梅晓歌也跟着笑了。热汤驱走了身上的寒意,村民们的话让梅晓歌心里觉得踏实——至少村民们还愿意跟他讲真话,还相信他能听得进去这些真话。
李来有和黄立清赶到长岭村村委会的时候,梅晓歌和村民们都已经离开了。村委会的屋里只剩下肖俊学和几个村干部在收拾东西。李来有顾不上换衣服,上来便问道:“梅书记呢?”
“刚走,说有事还得赶到市里。”肖俊学答道,“主任去送他了。”
听了这话,李来有总算松了口气,他一路赶来又累又饿,见桌子上还有些吃的,便抓起来胡乱塞了两口,边吃边问道:“怎么会困到山里头?河洞的人是怎么给带的路?给我去弄点吃的。人没事吧?”
肖俊学给他和黄立清都倒上了热水,答道:“多亏及时赶到。赶过去的时候水利局朱局长冻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人没事,车还扔在河洞。”
李来有越听越后怕,一拍桌子生气地说:“有些人真的是搞不懂轻重,什么地方都敢带着领导去,失温会要人命的!县委书记要是出点事情,这些人会有好日子过吗?脑子里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没一个省心的!后营那个老太太也是,要不是王晚菊不放心,半夜跑回去看那个危房,万一摔个骨折,一口泥巴再呛进去,就完蛋了。”
黄立清点点头:“幸亏没出事,已经回她儿子家了。”
李来有喝了两口热水缓缓神,忽然看出些端倪。他转头问肖俊学:“怎么这么多凳子?山里困住多少人?”
没人说话。
反应极快的李来有马上又问:“村里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搞座谈吗?”
肖俊学没接话,默默地给李来有又添了点热水。李来有更警惕了,让肖俊学把会议记录拿来。肖俊学迟疑了一下回答:“小路还在整理。”
李来有没搭理这句话,转而让黄立清马上去拿。待黄立清走出去之后,他又凝视着肖俊学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眼见已经无法隐瞒,肖俊学只得说出了实情:“梅书记的意思是,‘围炉夜话’和‘三进农家’先停一停。”
“谁组织的?是不是三宝这个蠢蛋?”
“不不,没人提前安排。我和主任都拦过,有些话实在是拦不住。”
看着肖俊学紧张而窘迫的神情,李来有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刚树起来的先进典型,如今成了活靶子。李来有看了看外面的天,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接到刘晋飞的电话已经是深夜了,艾鲜枝刚坐车赶到鹿泉乡政府。李来有按照她的布置上下一通折腾,覃县马上服软了。
艾鲜枝坐在车里,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对电话那头的刘晋飞说:“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呀。老哥,咱们是自己人,说实话,我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马市长也是够意思,三份钱你只出一份,我要是你都得偷着乐了。”
被上级点了名,刘晋飞一分钟也不想等。而这也正中艾鲜枝的下怀,她告诉刘晋飞,不用等她回县城,此时此刻就把治污方案发给她,她马上找电脑修改好,直接发给市里。
那边刘晋飞忙不迭地感谢,这边艾鲜枝则快速下车,往乡政府办公楼里走。她早看见里面还有房间亮着灯,那就肯定能找着电脑。
留在办公室加班的是王晚菊,她连家也没回。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资料中间,她不停地敲打着键盘,电话听筒还夹在脖子那里,一边记录一边回复道:“你也别生气,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危房转移肯定是原则,万一出了事谁也兜不住,能做通工作的肯定也不用强制带离。对对,贫困户不配合给脸色、埋怨政府不让建新房,这些事情村村都有。危房加固和改造下午都已经上会了,肯定是真的,我现在就在做数据摸底的表……”
手边的一桶方便面已经坨了,也凉透了,可王晚菊根本没工夫吃,更没发现站在楼道里望向她的艾鲜枝。
林志为见艾鲜枝一直沉默不语,便想进去问问电脑的事,没想到艾鲜枝却拦住了他:“乡里还有没有开着门的饭店?叫上她,一起去吃口热乎饭,我也饿了。”
几个人赶在小店打烊前进了门,因为食材所剩无几,老板只给他们做了三碗热汤面。艾鲜枝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汤面一上桌她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林志为张罗着倒茶水,只有王晚菊拘束地坐在桌子跟前,一根一根地挑着面条,吃得相当拘谨。
艾鲜枝吃了几口,压了压饥饿带来的心慌,抬头见王晚菊的吃相,立马说道:“大口吃呀。这你几点才能吃完?”
王晚菊怕这又是县长的责备,马上吃得快了一些,但她不经意看见艾鲜枝体谅的眼神,心中立刻明白过来。待咽下嘴里的面,她低着头小声地说:“谢谢县长。”
艾鲜枝本想再说几句勉励的话,可王晚菊的手机又响了,是彭乡长。艾鲜枝听不清电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只听见话很密,而王晚菊在这边不停地应着并点头。不仅如此,这个电话刚挂断,另一个电话又无缝衔接地打了进来。
许是觉得吵闹不停的电话打扰了县长就餐,王晚菊显得有点紧张,可越紧张越出错,在接通新电话的时候,她直接点了外放。瞬间,电话里传来丈夫蛮不讲理的呵斥:“打你的事情谁告诉三宝媳妇的?这种破事挺光荣啊,你到处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