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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明县界的国道旁,有个不起眼的小馆子,这是县交警队的一个小据点。此刻,谭副队长正带着三四个出外勤的交警在这里吃饭。

常年在国道上吃土,谭副队长的嗓子不大好。他干咳两下,清了清嗓子,学起了梅晓歌的口气:“咱们都不能在办公室里想当然,要出去,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要有烟火气,那些开大车的司机,辛辛苦苦一个月,几吨的法兰从山西拉到河北,刨去吃喝,一个来回能挣多少钱?咱们有几个人知道?”

几个交警闷头吃饭,没人吭声。几人的衣领帽檐除了灰土就是汗渍,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谭副队长从面前的铁锅里夹了口菜,边嚼边说:“看看县长说得多好,老百姓听了当场就得鼓掌。就交警不是人,一天下来灰头土脸,罚的款都进了自己口袋也算啊。可惜了大队长,再干一年就能退休,说撸就撸了。”

此时,一个交警抬起头说:“少说两句吧,谭哥,下一步你得提,注意点影响。”

“走哪,我也是这几句话,”谭副队长反倒提高了一个调门,“挨着老百姓的骂,背着全县的锅。要么县里别修路,修路还不是让我们出来找钱?这破队长谁想当谁当,别找我。服务员再来份米饭!”

众人见状,再不吭声,重新把脸埋进了饭碗里。

小油坊签字以后,拆迁区域就只剩下老邱一家了。他家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一片废墟上,显得特别扎眼。但老邱的心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拎着一兜蔬菜,穿过砖头瓦砾,坦然地走进家门。

因为没有其他建筑的阻挡,周围大型机械的轰鸣声直接穿透了老邱家。卧室里,正在警校读书的女儿邱真烦躁地戴上了耳塞。马上要考试了,还有三四门课的书要看,但是家里嘈杂的学习环境已经快让她崩溃了。

客厅里,老邱把买回来的菜递给老伴,慢悠悠地沏上了茶。望着杯子里微微振动的水面,老伴一边择菜,一边试着和老邱说:“反正家里你做主,我就是和你商量。二真要考试,这天天像地震一样,她没法复习考试。和我一起练柔力球的都搬了。李姐家安锅的时候叫我去过一次,上下楼电梯,视野也好。你要不也去看看?”

一听这话,老邱下意识地啧了一声,刚想对老伴进行批评,转念一想,又换了个口气说:“你觉得好可以在她家借住。我这两天血压又高了,是不是该加药了?”

老伴也早摸透了老邱的套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你少和小乔嚷嚷,比什么都强。”

老邱不屑地哼了一声,摆出一副领导指示工作的派头说:“吵架耗元气,我也不想。不为小家为大家,这不都是为了县里的领导?”见老伴不搭理,他干脆端着小茶壶站起来,边踱步边长篇大论地讲起来,“光明县的群众中间有一种很奇怪的认知。他们认为,县委大院的干部队伍中间,和群众离心离德的占多数。还认为凡是干部的重用与提拔,必然存在利益交易。尤其认为干部品质的堕落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如果有人对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或者说,是因为没有腐败的机会。偏激,这些观点都太偏激。吕书记出淤泥而不染,众所周知,我坚信他在棚户区改造拆迁里没有拿过一分钱。但是干群关系好不好,到底是问号,句号,还是叹号,存疑。你也是老党员了,得担当呀。咱们家辛苦辛苦,坚持到最后,看看新时代县领导对老百姓到底是什么态度。”

老伴对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她头也不抬地把菜择完,最后抓起一把茴香说:“看看这茴香,再不吃就老了。晚上吃饺子还是包子?”

“打卤面。”老邱答非所问。

老伴听了更来气,直接回绝:“我不会做茴香卤。”

老邱把茶壶一放:“这个就不要犟嘴了,西红柿鸡蛋卤。茴香,我明天拿出去,找卖菜的退掉。”

转眼到了傍晚,县政府楼道里响起了下班的音乐声,可江霞依旧埋头于一摞旧资料中,完全没有下班的意思。整理历年的经济数据,这既是个体力活,还需要特别仔细。江霞已经干了整整一天,午饭都没好好吃。中间有一次,风把资料吹散了一地。林志为想帮忙捡起来,江霞愣是没让他动。好不容易分拣好的资料,如果不明所以地乱堆在一起,还得重新分。林志为忙不迭地道歉,但想了想还是对江霞说:“怎么弄,你告诉我,我来。”

就这样,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干了一半。林志为又从档案室搬了几盒子的资料,正巧遇到边打电话边下班的赵乐恒:“还打球,家里的饭都没得打。我哪有你们那么潇洒,一下班时间都是自己的。哎呀,常务晚上又有个接待,非要让我去陪。服务嘛,必须要搞好,累呀。”

林志为听得出抱怨中的炫耀,但他并不想理会。他想起之前袁浩给他讲过的那些所谓的潜规则,顾不上了,他只想赶紧把手里的工作完成。

江霞几乎是趴在桌子上,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捂着肚子。林志为放下资料,见她脸色苍白,桌子上还放着一大杯红水,便上前关切地说:“你不舒服就先回去,我来。”

江霞确实有点顶不住了,可看看剩下的一堆资料,还是有点担心地问道:“你自己行吗?”

“我先试试。”林志为见江霞还有些疑虑,又补了一句,“万一有不明白的,我再联系你。”

江霞点点头,起身下班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志为一个人。他打起精神,开始整理这些繁杂的数据,一下就忙碌到了深夜。但数据整理得差不多之后,林志为却有点看不懂了。从2000年到2017年,光明县的生产总值曲线始终在平稳上涨,但到了2018年突然出现断崖式下跌,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林志为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只要知道前任县长蒋新民因数据造假被免职的事儿,就不难看懂这张离谱的数据曲线图。不过,此时的林志为还茫然不知。

跟林志为一样忙活到深夜的还有长岭村的村主任三宝。数据造假被抓了现行,县长给乡里布置下任务,村里的各项数据都得挨家挨户重新统计。傍晚,统计到宝根家的时候,刚好接到村里第一书记肖俊学的电话。

不同于三宝,肖俊学并不是长岭村的人,而是县教育局派下来的驻村干部。也正因为如此,肖俊学对待村里的工作,没有丝毫的马虎和迁就。毕竟,他不必顾忌村民的面子,换句话说,他也有些摸不清村里的门道,索性也不摸了,该说什么说什么。

三宝把他的电话接起来。果然,肖俊学带来个坏消息——村里早已被勒令停工的喜旺法兰厂好像又偷偷复工了。

“不能吧?你看见的还是听说的?”三宝有点狐疑地问道。

“我亲眼看见的,烟囱里往外冒烟,如果不是偷偷复工,那就是厂子里着火了。这两样都不是小事。”

听着肖俊学语气笃定,三宝心里大概有了数。他挂断电话,接着询问宝根母亲家里的基本情况:“我看看还有什么,牲畜情况。你家的羊还剩几只?”

“还是那几只,都在院里。”宝根母亲耳背,大声回答。

“哦,宝根呢?是不是厂子又开了?”三宝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没,买化肥去了。”

三宝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开。到了外面,他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刚一接通,便气呼呼地训斥道:“谁让你们白天开的?全县三十万长眼睛的,你以为都像我一样看不见?净给我找事,停!”

好不容易复工,哪那么容易停下。喜旺法兰厂里,宝根正带着几个工友连夜开工。这几个人根本没把电话当回事,之前已经按照三宝的要求到县委大院演了一出上访,怎么现在又不让开工?所以挂了电话,几人趁着夜色继续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郑三终于等来了和梅晓歌一起晨跑的机会。县体育场的跑道上,二人并肩而行,郑三主动提到了县医院专家上访的事。

梅晓歌步履稳健,边跑边说:“你的消息够灵通的,政府办的联络员都不一定全知道这个事。”

郑三满头大汗,但依旧努力跟上梅晓歌的步伐:“咱这个地方太小,抬头低头都是熟人。麻醉科退休的主任是我亲舅舅,要是早知道,我肯定就拦着他了。医生都要上访了,传出去不好。”

“正常诉求不用拦,也拦不住。换过来想想,等我退休了,工资拿不到,我也着急。”

“如果需要,县长一句话,东亚可以先垫着。你刚来,别这么被动。”

果然无利不起早,对郑三抛过来的诱饵,梅晓歌看得一清二楚。主动帮领导排忧解难,那后面呢?梅晓歌没再继续想,转而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也喜欢晨练,一般跑几圈?”

此时的郑三已经快到极限了,他有些气喘地回答:“以前主要是拉拉单杠。比不了县长啊,这圈下来我就够呛了。”

梅晓歌微微一笑:“这个事情在于坚持。跑一天不行,一个月起吧,你就跟得上了。”

“等拆迁这个事情彻底结束,我天天都来。”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又有人往大院去了。信访局最近像过年一样。”

“这还没到迁坟呢。村口晒太阳那一圈的老头老太太,全是麻烦。”

一说到这个话题,梅晓歌的心情似乎又有些沉重。他把满腔的压力都化作动力,迈开大步,奋力向前跑去。郑三终于跟不上了,他停下脚步,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几秒钟后又不甘心地抬头冲着梅晓歌的背影喊道:“咱家是没人埋在那,要不我肯定带头——”

熬了一宿的林志为满眼都是血丝,他在食堂打了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户,远远看见门口又围了一群人,他有些不解地问坐在对面的袁浩:“这么早就有上访的?”

“当然要掐着点来。”袁浩头也不抬地剥着鸡蛋壳说,“四套班子的领导,逮着哪个算哪个。难道等他们都下乡了再来?”

“不是要先找信访局长吗?”林志为依旧不解。

“信访局只是个舞台,做主的还得是县领导。”

听了这话,林志为愣了几秒钟说:“以前老有人说他们只是念念稿子,没想到事情这么多。”

袁浩眼睛一瞪:“开玩笑。你以为县长、书记都是人干的?”

这话又勾起了林志为的好奇心:“信访接待,是不是特别麻烦?我的意思是,那些人一起来的,他们想解决什么问题?我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就看见过。”

“人多有好有坏。”袁浩边吃边回答,“结队信访一般就三种。一两个带头的,剩下大部分都是叫来帮忙的。最多是村子里的街坊,真正的直系亲属也没几个,太阳晒两个小时自己就回去了。第二类是都吃了亏,纸巾给我一张。”

“人人吃亏,比如呢?”林志为递过纸巾接着问道。

“比如买了理财产品,或者集资买了房子,开发商跑了,这种也不怕。依法反馈,真有喝醉了,闹事的,扣一两个人,剩下的就都怕了。光明县的人大多数都是看客,人人出头是做不到的。只有第三种最麻烦。”

“拆迁的吗?”

袁浩摇摇头:“拆迁都是个人,最难办的是厂子。政府、企业、工人,罗圈三角债,老板派了工人来要钱,这个来了就不会走。发工资的人要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谁敢当逃兵,饭碗就没有了。这种情况就要政府和老板去谈。”

“政府还得和老板谈?”林志为第一次听说这事,感觉比熬夜整理资料麻烦多了。

“是啊。”袁浩也看了看窗外,“每个县里都有,以后你也会碰到的。”

信访局局长郝东风连一口清静的早饭也没吃上,桌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郝东风看了一眼屏幕,满脸烦躁,匆匆吃了两口,把手机摁成静音放进公文包,然后开门往外走去。

谁料,刚一出门,一个人影忽的一下扑了过来。郝东风整天被上访群众围追堵截,见此情景也不禁吓了一跳。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他定睛一看,稍稍松了口气,说:“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以为上访的堵家里来了!”

“我也得堵啊。”堂哥赖赖唧唧地站在郝东风面前说,“这么早就出门,用得着躲我吗?”

“书记开会,我真有事。”

郝东风说着,身子往旁边一闪,想侧身过去。可堂哥早看出他的心思,跟着他也是一闪,堵住去路说:“打电话假装开会,再打就静音不接,敲门,你装不在家,找你说个事也太难了。”

“能办,我早办了。”郝东风无奈地说,“醉驾,犯法了,你小舅子触犯法律。刑法,你明白吧?我就是最高法也没用呀!”

堂哥依旧不依不饶:“谁说让你放人了?找找人减减刑,该多少钱,你说呀。你爷爷去世的时候,谁给抬的棺,谁帮着修的坟?他亲爹,我老丈人。这事,你不给办,你爷爷也不会答应吧?”

一说到修坟,郝东风更加满脑袋官司。一早就要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再这么扯下去,非迟到不可。于是,他硬从堂哥身边闯过,一溜烟下了楼。堂哥也没就此放弃,像个尾巴似的,跟在身后边走边喊:“法院不行,就找个看守所的关系,好歹别让人欺负他啊!”

常规来说,郝东风不用参加周一的例会。不过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平坟迁坟,想来后续上访的人一定少不了,郝东风作为重点工作负责人也就必须参加了。而且还有一条,郝东风的祖坟也被划进了圈里。一边是职务在身,一边是家族压力,郝东风想想都睡不着觉。

一上来,吕青山就提到了信访的事。在强调了县领导要划片负责之后,他直接说道:“信访局也要做好准备。大家不要害怕上访,不要一听信访工作就头疼,就下意识地拿起门锁。现在的门槛不是太低了,而是太高了,应该把大门敞得再宽一些,让所有人都能进得来。我举一个人武部郭部长讲过的例子,军营里的新兵怎么带?千里迢迢,孤独想家,每天还要挨打受骂,训练累得要死,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倾诉,是发泄。周末喝点酒,互相抱着一哭,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地,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们也得让群众心里的石头掉到地上。郝东风来了吗?”

“来了。”郝东风马上从列席的角落里起立应答。

吕青山点头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换句话说,只有多接触信访,才能从里面找出规律,才能知道光明县生了什么病。信访就像发烧、头疼,它是在给身体报警,你不去管它,总是吃止疼片是没用的。”说完,他把本子一合,示意会议到此结束,并叮嘱大家,散会后直接出发,都下沉到负责的网格去,现场办公。

众人起身离开会议室,梅晓歌放慢脚步,慢慢向吕青山身边靠近。之前,范太平交给他的那篇发言稿,他研读了一晚上,总觉得那些目标和数字太扎眼,想修改,又拿不定主意。此刻,他想问问吕青山的意见。但话还没说完,吕青山就接到了马市长打来的电话。

梅晓歌自然会意,没再继续,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和郝东风、乔胜利一起去了自己负责的网格区。

城关镇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梅晓歌远远望着棚户区和公路之间的几个坟包,忽然听见一阵手机的嗡嗡振动声。他略一转头,正好看见乔胜利把手机摁成了静音。四目相对,乔胜利有些尴尬,梅晓歌反倒笑笑说:“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家属有点意见也正常,媳妇还在娘家吗?”

乔胜利也跟着一笑:“再耗两天,自己就回来了。她妈和她一个脾气,见面就吵,待不住。”

“原来是要回来了,所以才愁眉苦脸的?”

梅晓歌打趣的话音刚落,郝东风的电话也响了。跟乔胜利一样,他看了一眼,直接拒接,然后赶忙向梅晓歌解释:“家里的亲戚。这个醉驾让抓了,那个耍钱被逮了,没完没了。我是县委书记也没用啊。”

梅晓歌也是笑了笑,边走边说:“农村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什么政策,法律,老人是不听的。远亲不如近邻,对于老母亲来说,有一个远在县政府当官的儿子,还不如夜里发烧,能开车送她去卫生所的邻居来得实在。”

“和家里的人还不能讲道理,难。”郝东风一脸愁容地说道。

梅晓歌猜透了他的心思,问道:“我听说,你家祖坟也在圈圈里?”

“最远处那个就是。”

梅晓歌望过去,接着问道:“哪个?”

“冒青烟那个。”

乔胜利一句打趣的话,三人都笑了起来,只是郝东风的笑里多少带着些苦涩。这时,乔胜利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两句,然后对梅晓歌汇报说:“县长,平坟动员会已经安排好了,三任村支书都会到。咱们可以过去了。”

梅晓歌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开这个会了。召集党支部会,这样通知吧。”

楼台村村委会里,包括现任村主任在内,往前三任的村支书和众村干部都到齐了。他们和梅晓歌、乔胜利围坐在一起,但是谁也没说话。

郝东风并未落座,他站在人群外围,正在琢磨一条微信的措辞。晚上就要在老家集中讨论迁坟的事儿,老老少少几代人,现在都看着他呢。他本想在“老郝家”的微信群里发一句“晚上谁需要我开车接”,但打字打了一半,又都删掉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广撒网已经没用了,还是争取一个算一个。想到此,他单独打开堂哥的微信,发了一句:“下了班,我去接你。”

此时,梅晓歌见众人都不发言,便率先说了起来:“我来光明县的第一天,青山书记在常委会上说了几句话,我印象特别深。他说如果没有脱贫攻坚,主官在一个县里最多能待五年,你想多待一天都不行。他说他就希望等自己走了以后,有人会用咱们这的土话说,这个王八蛋还做了一点事情。这是原话,话虽然粗,但是很有道理。退一步说,一个主官在县里待了好几年,哪怕没人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起码也别让老百姓骂,说这个人净干些混蛋事情。说实话,从新中国成立起算,全国上千个县,有哪个书记、县长能让人记住?不需要。老百姓能记得住你干过的一件事情就行,这就已经不容易了。说这个人还像个人,还凑合,这就是最高评价。”

“房子拆完了,为什么还要平这一片的坟?因为县医院要往这边挪。那边太小了了太旧了,再不搬就卡死了,没法发展。一步挪,步步挪,我不说那些大规划,我就说和咱们息息相关的。真正的人才,本科以上的,如果要来光明县,首选他会到哪?两个地方,一个医院,一个学校。”

“我是在咱们这长大的,小时候有一次我去看病,县医院有一个市二院下来挂职的大夫,药到病除。万一值班的不是她呢,也许就出大事了。医院里这都是救命的,咱们看病为什么要去市里看?家家都有孙子外孙,好老师就更不用说了。人才能不能来,真的就看咱们了。”

“刚才说了青山书记,乡镇村委也一样。开会前,我和四任支书聊天,真的是不容易,不同的历史时期,什么政策都要你们带头。计划生育,郭老支书要带头;交粮交钱,老李支书带头;盖大棚,种香瓜,修文支书也得带头。不让养猪,不让烧秸秆,不让垒土灶,老百姓不看别人,他要先看干部,看咱们这些人干不干。”

“这个村子不是县委、县政府的,也不是现任村主任的,是大家的。靠村主任一个人不行,对不起,又得靠大家去发动群众、发动党员了。说句心里话,换位思考,迁坟是多大的事情,如果是我,我从心里也不愿意。你们和我父亲的年龄是一样的,你们这代人,对共产党是最忠诚、最不计回报的一代人。各位叔叔、伯伯、大爷,今天,又要拜托你们带头了。我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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