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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浩的话也同样没有得到林志为的认可:“还是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更要紧吧。自己不行,给谁当联络员也不行。”

“幼稚!”袁浩瞪了他一眼,“没伯乐,你再快能跑给谁看?跟对人很重要。领导选得好,跟着到市里到省里,他得道,你升天。选不好,纪委看守所、法院检察院,你还得配合调查。最怕的是混几年的日子,越混越差,你跟着白白兜一圈,浪费时间。”

林志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吭声。不过脸上的表情,基本就表达了一句话:“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袁浩自然看透了林志为的心思,笑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年以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有多对。别急着下定义,县委大院里都是水,表面看着平静,底下都是漩涡。会游泳没用,你得会搭桥。摸着石头过河,连谁是石头你都不知道——”

话未说完,会议室里传来吕青山的最后一句话:“那就这样。”

袁浩赶紧收声,待有人走出来之后,他与林志为逆着人流走进会议室,开始了真正的工作——收拾资料,整理会场。

摆椅子,扔空水瓶,林志为感觉自己又成了做值日的小学生。不过,在这座县委大院里,他的的确确就是一名“小学生”。不用袁浩说,他自己也有感觉。比如刚刚去水房的路上,他便听见两个参会的干部小声议论:

“一样的东西,换了个说法,就显得不一样。数学解题,有意思。”

“你看看,怪不得人家能当领导,我就没这口才。”

这话说得似乎没有贬义,可听上去又不像夸奖。刚才梅县长讲话的时候,他们可是在一个劲儿地点头。听见了林志为的脚步声后,两人迅速转换了话题,快步离开了。林志为看着逐渐消失的人群,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县里给梅晓歌安排在交流房的住处是个大两居,一看便是仔细搞过卫生,里里外外一尘不染,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可依旧显得有点空旷。

梅晓歌转了一圈,打开了行李箱。除了一些随身衣物,箱子里还有一双旧运动鞋和一个相框。照片上,十几年前的梅晓歌和妻子乔麦紧紧依偎。他把相框摆在茶几上,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梅晓歌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备注名字为“乔市长”的电话。不过,电话刚嘟嘟了两声就被挂断了——看来那头比他还忙。

梅晓歌转到微信,发了一条文字:“我已到光明,一切顺利。”接着他便去洗漱整理,收拾了一圈回来,微信也没回音。看来,领导是真忙啊!梅晓歌想着又发了一条微信:“困,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直到梅晓歌睡着,微信也没收到任何回音——千里之外的妻子确实比他还忙。作为北岳省的援藏干部,乔麦现在担任一个市的副市长。虽已是深夜,她还扎在下面的一个县里开一场安全事故的紧急调度会。梅晓歌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会上发言:

“今天晚上,谁都不要睡了,全面排查安全隐患。这次的事故肯定有人要负责任。从现在起,思想必须要统一。上级单位的会议精神,不能只是层层开会传达。应急管理局要牵头,态度要鲜明,有问题的单位必须严查,不能老是含含糊糊的,不要怕得罪人。你今天不得罪他,明天他就得罪你。”

挂断了标注着“梅先生”的来电后,乔麦语速飞快地继续说道:“要去现场,要有行动。很多安全问题都是有共性的,不要总是搞一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刷在墙上的那些标语有人看吗?拍照、发言、讲话,全都没用。干部都要下去,去乡镇去现场,都要去找问题,把问题找出来。刚才我去你们的液化气公司车间,进去之前搞得倒是挺严,还要给每个进门的人的手机去静电。进去一看,桌子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还有好几个烟头,这不是开玩笑吗?就像弄高速修高架,几乎每个项目都会出事。所以大家一定要做工作,做了工作,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不做工作,主动权就在别人手里。万一出了问题,在座的都要进去的,各位!”

乔麦的话让会上的干部们个个面色凝重。

郑三起了个大早,穿着崭新的跑步鞋,在县体育场门口守了大半天,始终没能等来梅晓歌的身影,最终失望而返。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梅晓歌昨夜只睡了半宿觉,就被范太平的电话催起来了——油坊老板一家半夜偷偷在厢房上加盖,不想老房子撑不住,直接塌下来了,一家子老小被砸了个七七八八。

满地狼藉的小油坊被救援车的大灯照得亮如白昼。梅晓歌赶到现场的时候,人已经从废墟里拽出来了,县医院的医护人员正在给灰头土脸的油坊老板查体。

吕青山、纪东亮,还有乔胜利已经到达了现场。乔胜利指着塌了一多半的东厢房对吕青山说:“本来就是危房,再穿上钢丝,膨胀螺丝一打,一拽就倒了。”

此时,纪东亮凑过来汇报:“人没什么事,皮外伤。也挺好,省得专门来拆了。”

两人的话,吕青山一个也没接。他小心地踏过瓦砾,绕向房子的另一边察看。

此时,邻居老邱闻讯赶来。他草草披了件外套,来到油坊老板跟前关切地问:“伤哪了?”

油坊老板微微摇了下头,小声说了句:“还好。”

老邱叹了口气:“不听我的,看看,麻烦了吧。一定要和政府讲道理,搞这些有用吗?你这个自建房一没资质,二没有手续,违法的。怎么说、说什么都是违法的,不能说我跑到长安街,跑到天安门旁边搞个自建房,就说这是我的房子。这么一搞,有理也成没理了。”

油坊老板娘听了这话本想回两句的,可碍着老邻居的面子,又见周围这些人,想想还是咽了回去。其实老邱这话一半是说给他们听的,一半是说给旁边的梅晓歌听的。他早注意到了旁边的这个穿白衬衣的人,扫一眼就知道肯定不是乡里的干部。见自己的话成功吸引了梅晓歌的注意,他看看梅晓歌,半开玩笑地说:“新来的干部,就得冲在最前面。半夜把你叫起来,官不小吧?”

旁边一个镇上的干部,听老邱这口气,生怕他说话没轻重,赶紧在旁边提醒:“这是新来的梅县长。”

梅晓歌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却被老邱抢了先:“不对吧?按照程序,提名光明县人民政府县长的候选人,应该叫代县长,确切地说是叫梅副书记。职务任免还没有依照法律程序通过,镇里不好直接对外公布吧?”

对流程这么熟悉,看来不是一般人。梅晓歌暗暗想着,脸上露出了诚恳的笑容:“实事求是,还是老同志一丝不苟。”

见老邱对上了梅晓歌,范太平也怕出岔子,走过来解围道:“县长,你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怕是电路也有隐患。”

没想到老邱又抢着开口了:“他一个榨油的,哪知道什么是隐患,是你们应急管理局的检查工作有隐患。”

对老邱的做派,范太平早已见怪不怪。他既不听也不理,好像眼前就没这个人存在似的,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县长“救出来”。但梅晓歌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深知尴尬和矛盾靠逃跑是化解不掉的,尤其面对这种“老江湖”,越怕越被动。于是,梅晓歌露出了不急不躁的笑脸,对老邱说:“他们管几何,这里是代数,两码事。应急管理局那些人现在还在鹿泉乡的山上守着,等山体滑坡的麻烦解决了,等他们哪天路过,帮着入户看看倒也可以。”

果然,这个做法是对的。不然老邱也不会轻易服软,他听了梅晓歌的话点点头说:“梅副书记的口才可以,比你的前任强。办事比他怎么样,还得看看。”

“啊呀!”油坊老板的一声惨叫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医生站起身对抱着脚叫唤的油坊老板说:“大的问题没有。脚有点肿,歇两天吧。”

不等油坊老板应声,老板娘抢着说:“骨头呢?你又没带拍片的机器,怎么知道断没断?”

医生见状,看看身边的这些人,无奈地回答:“那就回去拍个片子吧。”

说着,老板娘便招呼儿子来搀扶。老邱笑了笑,接着刚才的话茬对梅晓歌说:“放心,只要你别像蒋新民一样被撤被免,以后咱俩打交道的机会多得是。回见。”

说完,老邱头也不回地朝家里走去了。望着老邱的背影,梅晓歌若有所思。

一旁的乔胜利黑着一张脸,带油坊老板上医院的活儿肯定又是他的了。油坊老板和乔胜利是初中同学,半辈子都在一个镇上混,他那点小九,九乔胜利早都看透了。可这会儿,他什么也不能说,最后忍不住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你不怕吃射线,那走吧!”

忙活完现场的事情,天已经擦亮了,吕青山和梅晓歌朝穆记馄饨铺走去。这是当地有名的老店,离拆迁区域也不远。

吕青山搓了把脸,疲惫地说:“不瞒你说,半夜听见电话响,我都头皮发麻,一响就是出大事了。咱们这是又捡了一条命,县委宣传部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条负面新闻了。”

梅晓歌的眼睛也有点肿,他点点头说:“哪里的拆迁都难,到现在顺顺利利,已经不容易了。”

路的一边是一排门面房,因为还没到开门的时间,远远看过去有点灰突突的。吕青山接着说:“老百姓其实也没错,老要求他往远处看,凭什么?我要是他,也得先看着眼前的东西。所谓的钉子户没法避免,还是要引导。”

这句话让梅晓歌想起了老邱:“那个老邱,好像挺神的。”

“光明县资深上访户。”一提老邱,吕青山更是一脑门官司,“一天到晚带着录音笔,全县认识四套班子最全的一个人,历届的县领导也都认识他。”

“我听说,号称是‘民间纪检委’。”

吕青山眉头一皱:“很多年以前搞计划生育,干部带她老婆上了环。他重男轻女,又一直没个儿子,心里的疙瘩解不开。这口气一直憋到现在咽不下,有事没事就上访,光北京就跑了十几趟。前两天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居然搞到了省纪检组长的手机号。”

“真的假的?”老邱的神奇还是有点超出梅晓歌的预料。

吕青山叹了口气:“都不敢乱问,就找了个熟人了解了一下。省委一个副秘书长一看,真是纪检组长的手机号。说出去都没人信,像开玩笑一样。”

梅晓歌回想了一下:“他的房子也在圈圈里面,乔胜利和他谈得肯定不顺利。”

“顺利了,反而不正常了。”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穆记馄饨铺,吕青山指了指油腻腻的牌匾,“带你尝尝光明县的老字号,这家店比咱俩的年龄都大。”

早晨是馄饨铺最忙的时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可吕青山和梅晓歌坐的这张半大桌子却没什么人靠近,他俩的白衬衫在这里着实有些显眼。有的人甚至认出了天天出现在电视上的吕青山,悄悄地议论和指点着。

豆浆、油条、小馄饨,零零碎碎摆了一桌。吕青山拎起桌上的醋瓶子对梅晓歌说:“这里的情况,你肯定也了解过。从富裕县调过来,肯定得受点委屈。要不要醋?”

梅晓歌赶紧把醋瓶子接过来,先给吕青山点了几滴,自己也跟着点了点。吕青山喝了口馄饨汤,咂摸了一下味道说:“上星期卫健委搞了个总结,说这里心脑血管病人多,因为饭菜太咸了。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但凡口味重的地区,相对都穷。你看那些吃饭清淡的地方,日子就好过很多。来之前,听说不少版本的光明县吧?”

梅晓歌点点头:“省市各厅局处现在都喜欢去九原县。很少有人来找咱们,因为光明县没钱,招待不好,还老张嘴问人要。也有不靠谱的传言,说财政拖不动了。”

吕青山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又拧在了一起:“就像踩着一辆独轮车,手里还抛着六七个小球。本来工业就不强,前些时候还被省里查了典型。停产整改,税收财政,哪个球都不能落地。”

吕青山的压力,梅晓歌感同身受:“越早拆完,经济越早转起来。马拉松,跑得还得更快。”

可吕青山一点不敢放松:“搞活一盘棋,刚刚这才是拆迁,还有平坟,看着吧,麻烦还在后面。”

梅晓歌刚咬了口油条,嚼了两下,太硬了,有点咽不下去。

天一大亮,头天晚上调度会上制定的工作方案已经迅速铺开执行了。

第一条是走妇女路线,执行人是妇联主席祁美萍。她带着几个妇女干部,把尚未拆迁的一众主妇聚到了她姨妈家。姨妈家也在拆迁圈里,不过已经签了字,这会儿家当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既然是妇女路线,那开会的形式就不能跟那些挂拉着脸的老爷们一个样。祁美萍的办法是包饺子。各种家伙式都支在院子里,有的和馅儿,有的擀皮,到场的妇女很自然地便加入了进来。

祁美萍手巧嘴也巧,她一边捏着带边的饺子,一边说:“我姨妈起先也不想搬,年纪大了,懒得折腾,一说就摆手。真带她去看了安置房,还没到第二期,刚进第一期就不想走了。冬暖夏凉,干净,又不用堵车,起码老太太不用自己烧锅炉了。”

大家嘁嘁喳喳说着饺子的事儿,却没人接祁美萍的话茬。祁美萍不以为意,转而对身边一个妇女说:“那天去县医院体检,我姨说也看见你了二嫂,还是甲状腺结节?我不是给你找了省人民医院的看了吗?是不是又长大了?”

二嫂忙活着手里的擀面杖随口答道:“专家叫复查,我就复查。上次一点五,这次一点六,还行。”

祁美萍撬动了一张嘴,赶紧接着说:“两年才长了零点一,那就没事。大夫说你出门随便找十几个女的,三四个都有结节,常见病。心平气和多好,你说都那么较劲干什么。小玲,你男人也不容易,上班得干活,夜里还要给你的面包店打免费工,你给他口好气,累坏了,谁给你种二胎?”

人群里一阵哄笑,气氛慢慢缓和下来。祁美萍接着对小玲说:“咣咣喝水行,别忘了挖井的。下期妇联搞培训,你来教教大家怎么做面包。不来我就问你要当年的学费。就这个星期六,牛姐,你不想去吗?晚上七点别忘了。你妹夫是不是快出来了?”

“我管他什么时候。”牛姐粗声大气地说:“怎么没判个无期,这辈子别出来了。”

“家暴这种事还够不上无期。七天也够他吃记心丸的。谁叫你妹妹不肯离。以后再犯,我再带她去找派出所——”说话间,祁美萍捏好了最后一个饺子,拍拍手上的面粉,接着说,“卸灶搬锅,下顿再想到我姨家吃饺子,就得上楼了。搬迁这个事,政府肯定要干到底。七成的都走了,剩下的除了那几户漫天要价的,就是咱们这十几户了。什么情况、该赔多少,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观望看热闹没关系,但是别把好时机给耽误了。安置楼和大白菜一样,谁挑得迟,谁吃菜帮子。你们千万别吃亏,但是帮我个忙,能早点都别拖。二嫂,这里头你最大,你说句话呗。”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到了二嫂的身上,见此情景,二嫂也不扭捏,直接说道:“美萍,你在这儿,我啥都能说。按补偿标准,我家是不吃亏,就是不平衡。房后头那家姓徐的,草泥房和我家砖房一样,为什么面积补偿比我们多?十平方米,够我家三口人睡了。”

注视的焦点又转回到祁美萍这边,但她一点不怵:“公告里都写了,适当照顾贫弱群体。一会儿刷完锅,咱俩去看看那户人家,六口人挤在二十平方米的小平房里头,还带着一个脑血栓的婆婆。二嫂,你要是拆迁办主任,你给不给?”

二嫂不说话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安静下来。祁美萍自知时机成熟,干脆利落地说:“就这样,下饺子。”

另一边,艾鲜枝拿着一份税务资料,边看边朝小油坊家走去。联络员小卢提着公文包在一边说:“从五年前到现在,所有的明细,地税和国税都查过,不会有遗漏。”

艾鲜枝把资料大概看了看,随手一合,对小卢和一起跟来的另外两个镇干部说:“不用跟着,我自己进去就行。”

见今天来了个女干部,油坊的老板娘亲自出马接待。还是吕青山坐过的马扎,还是那一大堆账簿,老板娘抱着胳膊端坐在艾鲜枝对面,一副准备接招的架势。

那堆账簿,艾鲜枝连看都没看。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小笸箩,剥了几颗生,边吃边说:“功在千秋,利国利民,和针对好人、坏人没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对人的定义不一样了。说一个人是个好人,意思就是这个人可以受欺负,很窝囊。好人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我家男人确实窝囊。”老板娘依旧抱着胳膊,“艾书记,你看你们一来,他什么话都不敢说,把我个女人推到前面。”

“善良和窝囊是两码事。我希望大家都是好人,好人的标准很简单,实事求是。反正你说什么,我是信的。你反映了补偿标准偏低,和事实严重不符的情况,县里很重视。今天一早开了调度会,专门解决你的问题。这件事情迫在眉睫,必须办好,还要快。”

艾鲜枝的态度这么痛快,倒让老板娘警觉起来。她小心地观察着艾鲜枝的脸色,嘴上客气地说:“平时我和工作组的人谈得嘴巴都哑了,也没个结果。书记、县长一来,就是不一样。”

“特事特办,咱们今天就画个句号。”艾鲜枝拍拍茶几上的账簿,“上面的利润是每年105万元到131万元不等,要求按此标准补偿。我们口算个平均数,120万元吧。”说着她又掏出刚刚在路上看的那份税务查缴记录,往茶几上一放,“这是税务部门截至今天的最新数据。这五年内你们纳税的记录,有些数字对不上。实事求是地说,我不相信你们是恶意偷逃税,漏税补缴,按照每年120万元,好吧。滞纳金要贵一些。补缴税款有截止时间,超出的,依法追究偷税行为。要不你先核实一下?”

老板娘的脸马上变了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艾鲜枝问道。

老板娘吭哧了半天,才说:“艾书记,不是我要撒谎,都是我男人逼的。”

安顿好了油坊老板,乔胜利家也没回,又去了拆迁现场。还没厘清头绪,便接到了一个坏消息——年度镇党委党建工作报告被打回来了,格式标准不对,要问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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