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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疗毒

十几颗失魂丹摆在瓷盘中,像珠子一般耀眼,不过楚青霞却完全看不见,只能用手去触摸、感受这邪恶至极的毒药。一个年逾古稀的大夫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解释着:“经老朽分析,这失魂丹乃是由罂粟果提纯炼制而成,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其毒性十分奇特,完全无药可解。当药瘾发作时,只有用它本身的毒性才能化解,因此人一旦中其毒,就只能不断服食,以毒解毒,饮鸩止渴。”

“最后会怎样?”楚青霞忙问。老大夫略一迟疑,摇头叹道:“当这毒药在体内积累到一定程度,服食者自然是死路一条。”

楚青霞神情微变,不禁把面容转向窗口方向,那里有一阵痛苦的嚎叫隐隐传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老大夫侧耳听了听,歉然道:“姑娘,老朽已尽全力,虽然已令他呕出了腹中大部分药丸,但他中毒实在太深,老朽完全无能为力。”

“真的就没办法了吗?”楚青霞惶然问道。老大夫遗憾地摇摇头:“失魂丹之毒在他体内每日都会发作,若不让他以毒解毒,他将受到地狱一般的痛苦折磨,这种折磨足以让任何人发疯发狂,常人很难熬过这种折磨;不过若给他服用失魂丹,那他迟早会死于毒性的累积。”

楚青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老大夫见状迟疑道:“也许……当他药瘾发作时,用他最感兴趣的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可以稍稍减轻他的痛苦。除此之外老朽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唯有愧然告辞。”

老大夫告辞离去后,楚青霞抱起瑶琴,摸索着来到嚎叫声传出的后院。在一间门窗紧闭的小屋里,云襄正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嚎叫,不时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直撞得血流满面也不自知。为了替他解毒,楚青霞将他从嵩山带回了天心居,但以天心居的医术,对失魂丹之毒也完全无能为力,如今从北京城请来的太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云襄那痛苦至极的嚎叫令人心悸,楚青霞忙对守卫的少女吩咐:“快将门打开。”

“师姐!”那少女急忙道,“他药性发作时就像疯狗一样,谁也拦不住。”

楚青霞从容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少女只得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待楚青霞进门后又赶紧关上,就像是怕里面的恶鬼猛兽闯出来一般。

屋里的云襄尚未完全失去知觉,听到房门响动,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楚青霞,声嘶力竭地叫道:“给我!快给我失魂丹!”

楚青霞微微摇摇头:“没有!没有失魂丹。不过我可以为你弹奏一曲清心曲,它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云襄一把将瑶琴摔出老远,双目赤红地瞪着楚青霞喝道:“失魂丹,我只要失魂丹!”

楚青霞没有回答,摸索着过去捡起瑶琴,盘膝于地调试琴弦。云襄突然扑上去,从后方卡住她的脖子,嘶声叫道:“失魂丹!快给我失魂丹!”

楚青霞强忍咽喉的压迫,轻轻拨动琴弦,琴声犹如梵钟古磬幽幽响起。就在这时,云襄突然张口咬住少女的肩胛,并从胸腔中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肩胛的剧痛令楚青霞不由抽紧了脖子,血迹从素衫中渗出,慢慢在肩胛上濡散开来,殷红刺目。楚青霞本可以轻易甩开云襄,但她却没有,只全神贯注地弹奏瑶琴。琴声从她指间徐徐流出,像平和淡泊的江流,又像是三月那暖融融的春风,在小屋中缓缓回荡。听到这琴声,云襄稍稍恢复了一点神志,慢慢放开楚青霞,他倒在地上不住翻滚,用梦呓般的声音不住呼唤:“亚男……救我……”

在如梦如幻的琴声安抚下,辗转反侧足有一个时辰的云襄终于安静下来,鼻息沉重地进入了梦乡,不过就算在睡梦中,他的手足依旧在微微抽搐。琴声徐徐低了下去,楚青霞终于停止弹奏,探探云襄鼻息,又摸摸肩胛上血迹已干的伤口,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红晕,怔怔地对着云襄愣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

“师姐!”门外传来守门少女小声的呼唤,将楚青霞从迷离出神中惊醒。她恍然应道:“什么事?”

“寻找舒姑娘的姐妹回来了,原来她就是孙师伯的弟子,听说云公子中了失魂丹之毒,她已随孙师伯赶到了天心居。”那少女小声禀报道。

当初云襄曾托楚青霞帮忙寻找舒亚男,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楚青霞意外地“啊”了一声,脸上既有些惊喜,又有些失落,连忙开门而出:“快带我去见见这位令云公子也念念不忘的奇女子!”

恍恍惚惚之中,云襄感觉到有人向自己轻轻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丝熟悉的体香。他拼尽全力抬起沉重的眼帘,那朝思暮想的面容渐渐印入了眼帘,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实,只是她脸颊上那朵盛开的水仙,依旧是那样娇艳如新。

“亚男!”云襄拼命想抬起胳膊,浑身却软绵绵使不出半分力道。就见对方轻轻捧起自己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眼里涌动着难抑的泪,用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喊出:“阿襄!对不起!”

“亚男!”万千思念化作这一声柔柔的呼唤,云襄怔怔地泪流满面,正想告诉对方自己的思念,但体内似有万千蝼蚁在骨髓中啃噬,又痒又痛令人几欲发狂。云襄忍不住卷起身子,扯着自己的头发嘶声叫道:“亚男,我好难受,快帮帮我!”

他感觉亚男捧起了自己的脸庞,对着自己的眼眸喝道:“阿襄!你是堂堂千门公子襄,世间独一无二的奇男子!你一定能熬过去,你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我不能!”云襄痛苦地摇着头,“我宁愿立刻就死,也不想再受这种折磨。”

“阿襄你看着我!”云襄感觉舒亚男紧紧捧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无法逃开,耳边回荡着她恍若传自天际的呼唤,“阿襄你听着,你不能丢下我独自去死,更不能丢下济生堂。你若不能克服夺魂丹之毒,就再也见不到亚男……和咱们的女儿。”

云襄失神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好半晌才明白她的话。他茫然问:“女儿?”

“对!咱们的女儿!”女人肯定地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幸福的红晕,使她脸颊上的水仙越发娇艳,“她小名叫香香,已经五岁了,你这爹爹还没给她取名呢!”

云襄恍恍惚惚地喃喃问:“香香?我女儿?我、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女人怔怔地垂下泪来,“你不知道我生她时有多想你,所以才给她取名香香,喊着她的小名,就像是在喊着你!”

云襄心中剧痛,这种痛楚甚至超过了夺魂丹之毒。他抖着手勉强抹去舒亚男脸上的泪珠,望着她的眼眸喃喃道:“那咱们就叫她云梦香吧,为了你和香香,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一定要战胜夺魂丹之毒!”

“你一定行!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舒亚男紧紧抱住云襄,恨不能分担他的痛苦。

天色渐亮,难熬的黑夜总算过去。云襄从沉睡中乍然惊醒,晃晃依旧有些昏沉的头,他睁眼看看四周,就见自己独自躺在床上,房中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挣扎着翻身而起,张口呼唤:“亚男,亚男……”

房门应声而开,一个天心居弟子端着脸盆进来,对云襄笑道:“云公子,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

云襄无心理会对方的话,焦急地问:“亚男在哪里?快告诉我亚男在哪里。”

那女弟子对云襄嫣然一笑,反问道:“亚男是谁?昨夜你一直都在喊着这个名字。”

云襄一把抓住那少女的胳膊,吼道:“告诉我亚男在哪里?就是昨夜陪着我的那位女子!”

那女弟子茫然摇摇头:“昨夜这房门一直都锁着,门口还有人守卫,哪有人进来?你……你快放手!”

云襄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别人的胳膊,他赶忙松开手,喃喃道:“对、对不起。”

那女弟子哼了一声,甩手出门而去。云襄回想昨夜情形,恍恍惚惚似在梦中。不过那梦也实在太真实,远不像以前梦见亚男那般缥缈虚幻,尤其她还告诉自己有了个女儿,自己还为她取名“梦香”,这在以前的梦中还从未有过!

天心!这一定就是天心!云襄开门而出,虔诚地遥望茫茫苍穹,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这一定是上天用它那神奇的力量,在向我传达亚男和香香的思念,我一定不能让她们失望。

有了这种信念,云襄感觉精神从未有过的振奋。他径直去见楚青霞,对这位天心居新的居主从容道:“楚姑娘,请让人将我绑起来。”

楚青霞有些意外:“这是为何?”

云襄坦然道:“只要我一日去不掉失魂丹之毒,就决不要放开我。”

楚青霞略一沉吟,赞许地点点头,回头对身后的天心居弟子吩咐:“来人!将云公子绑起来,直到他体内失魂丹之毒再不会发作为止!”

黄昏时分,在云襄体内毒性发作之时,整个天心居都能听到他拼命压抑的嚎叫,由于被铁链锁在后院的密室,楚青霞也不怕他弄伤自己。她在密室外再次弹起清心曲,希望这倾注了佛门梵音的琴声,能助他战胜心魔。

云襄的嚎叫也传到了天心居高墙之外,在离开天心居的山路之上,舒亚男依依不舍地频频回望,眼里泪光涟涟。走在前面的孙妙玉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招呼:“青虹,难道你忘了为师的教导了吗?”

舒亚男浑身一颤,欲言又止。孙妙玉见状,痛心疾首地说道:“青虹,记住你现在是叫舒青虹,过去的一切都跟你再没有关系。你答应过师父,要忘情、忘性、忘生、忘死,要将这余生,都用在寻找天心的真义和普度众生的伟业之中。那个男人是你的魔障,你已经为他伤过、痛过,甚至死过,难道你还要在情天恨海中沉沦一生?”

“可是师父……”舒亚男想要分辩,却被孙妙玉挥手打断,她满是怜悯地望着彷徨无依的弟子,喟然叹道:“为师真不该答应让你来见他最后一面。当年妙仙师妹被一个臭男人坏了多年的清修,为师真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辙。”说到这她面色一沉,“如果你实在忘不掉他,为师可替你除去这个魔障。”

“师父!”舒亚男十分惊讶,她从孙妙玉清冷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寒光,这令她心底不由生出一丝寒意。她急忙道:“弟子知错了,从今往后,弟子不会再见他一面。”

孙妙玉面色稍霁,缓缓点头道:“青虹,不是为师心狠,不容你心有半点绮念。实在是为师漂泊大半辈子,就只收下你和巴哲两个传人。这其中只有你能继承为师衣钵,所以为师恨不得助你早日堪破情关,得我真传。”说到这她长长叹了口气,“当年为师反出天心居时,曾发誓要另起炉灶,超越天心居,但漂泊半生,竟一事无成。当年为师在天心居,事事不输同门师姐妹,但现在妙仙的弟子已独掌天心居,我却还在为你的红尘俗念烦恼。青虹,你不会让为师失望吧?”

见孙妙玉清秀脱俗的脸上,竟有一丝难言的失落,舒亚男心中有些愧疚,忙道:“师父放心,弟子虽然愚鲁,但也要竭尽所能,不让师父失望。”

“那就好!”孙妙玉舒了口气,转头望向山下,“快走吧,巴哲和香香该等急了。”

每日黄昏时分,云襄体内的失魂丹之毒都会发作,令人如置身地狱般的痛苦,这种痛苦任何药物都无法减轻半分,只能靠意志苦苦支撑。不过这药性一天天在减弱,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在云襄用铁链锁住自己疗毒近一个月后,失魂丹之毒终于不再发作。直到此时,他才让人将自己放开。

洗去近一个月的污垢,剪去凌乱的须发,云襄换了身衣服,虽然这一个月瘦去了许多,过去的衣服穿在身上已有些空空荡荡,但他已一扫中毒后的萎靡,恢复了过往的从容和泰然。

“云公子,现在你感觉怎样?”在天心居待客的偏殿中,楚青霞关切地问。她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去摸肩胛上那个伤疤,不过还是拼命忍住了。她知道云襄药性发作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更不记得他在自己这肩胛上留下的齿印。

“多谢楚姑娘挂念,我已经没事了。”云襄从容道,“这次多亏了天心居和楚姑娘,云某才熬过这次大劫。大恩不言谢,今后楚姑娘但有所命,云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知为何,听到云襄如此江湖的语言,楚青霞心中隐约有些失落,她勉强笑道:“公子是为完成先师的遗命才中此邪毒,天心居自然要竭尽所能,助公子疗毒。还好公子终于渡过此劫,不然青霞可就罪孽深重了。”

云襄连忙摆手:“魔门是天下公敌,我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如今寇焱虽然内力散尽,但魔门的计划已在紧锣密鼓地执行,时间紧迫,我得尽快赶去杭州,给守卫海防的俞将军报个信,让他提防东乡平野郎死灰复燃。”

楚青霞有些失落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上次公子托我查探的事有结果了。前日派去青海的弟子传书回来,信中说公子要查的那个苦役场已经被朝廷撤销,现在那里是被一个神秘的帮会控制,不容外人靠近。天心居弟子潜入那里后,照公子所画的地图,果然找到了一具老者的尸体。”

“尸体有什么特征?”云襄略显紧张地问。楚青霞皱眉道:“尸体已经腐烂,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在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云襄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似放下了一桩心事。他记得那个疤痕,他在骆家庄就见过。

楚青霞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出云襄对此事的看重。她关心地问:“不知那埋尸荒野的老人家是谁,竟让公子如此紧张。”

云襄黯然道:“那是我的恩师。还请楚姑娘传信给天心居弟子,请将我恩师的遗骨送到江南,我要在江南厚葬。”

“没问题。”楚青霞连忙答应,接着又想起一事,不由迟疑道,“对了,我师妹柳青梅,上次在嵩山追击魔门少主寇元杰时,与其他姐妹失散,之后就杳无音信。公子在江湖交游广阔,千门弟子更是遍及天下,若有柳师妹的下落,请尽快通知青霞。”

柳青梅乃神捕柳公权的孙女,曾经从爷爷手中救过云襄,听说她失踪,云襄自然一口答应帮忙寻找。接着他又问起同中失魂丹之毒的圆通,以及被寇焱击伤的罗毅。从楚青霞口中,他才知罗毅伤得虽重,恢复得也很快,早已脱离危险。倒是圆通始终无法摆脱失魂丹之毒,药性一旦发作就要发狂,所以经少林众长老合议后,免去了圆通方丈之职,方丈之位暂时虚悬,日常事务则由圆泰、圆安、圆祥三人共理。后来圆通实在受不了失魂丹的折磨,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离了少林,至今杳无音信。

云襄听完后不胜唏嘘,最后他忍不住问起心中最关心的问题:“上次曾我托楚姑娘寻找一位名叫舒亚男的女子,不知……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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