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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门之》:变故

并腿!含胸!低头!不要四处乱看!舒亚男不断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从迈入金陵苏家大门那一刻起,她就装出低眉顺眼的淑女模样。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在一个丫鬟带领下,来到内院一间膳房,坐到一桌丰盛的酒宴前,让几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肆意审视盘问,评头论足。

神啊!我成了酒宴上的一道菜,让这一切快点过去吧!舒亚男在心里痛苦地祈祷。右手一个贵妇将一只清蒸螃蟹夹到她碗中,关切地指点道:“现在蟹黄正肥,舒姑娘快尝尝。”

舒亚男连忙点头致谢。螃蟹是她的最爱,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张牙舞爪剥吃螃蟹的时候。她恨恨地咽了口馋唾,幸好碗中还有一小块鳕鱼肉,她学着贵妇们的样子,用象牙筷小心翼翼地夹起来,尽量优雅地送入口中,尚未尝出味道,就听对面那位目光挑剔的贵妇在问:“舒姑娘是扬州人?”

舒亚男赶紧将口中的鳕鱼肉囫囵吞下肚,放下筷子小声答道:“是!”

“家里做什么营生呢?”

“家父开了间小镖局。”

那贵妇“哦”了一声,柳眉微微皱了皱。舒亚男知道爷爷和父亲两代人打下的基业,在金陵苏家眼里,连嘲笑的资格都够不上,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她第一次昂起头,直视着那贵妇的眼睛说:“虽然平安镖局只是一间小镖局,但最近十年咱们从未丢过镖。我一直以我父亲为傲!”

“平安镖局?”那贵妇又皱了皱眉,显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舒亚男知道,在金陵苏家眼里,天下镖局都属于一个阶层,无论是平安镖局还是威远镖局,在她们眼里都没多大差别。舒亚男无心给她们解释其中的差别,她只希望酒宴快些结束。让不认识的女人像对待犯人一般审视、盘问,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依着她往日的脾气,不是拂袖而去,就是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像现在这样假扮淑女,简直比打趴十八个地痞流氓还累。

“不知舒姑娘是如何与鸣玉认识的呢?”对面那个贵妇又在发问。舒亚男脸上突然现出一抹红晕,第一次不是假装而是真正羞涩地垂下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几个贵妇窃窃轻笑,似乎很欣赏别人的难堪。

舒亚男怎么也忘不掉第一眼看到苏鸣玉的印象,那是一个素净、优雅、孤独的男人。就算置身金陵郊外那乱哄哄的街边酒肆,依然显得是那样卓尔不群。这立刻就引起了她的警觉。提防每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这是父亲告诉她的走镖铁律。那是她第一次单独走镖,虽然所保金额不大,她也不想让父亲失望。

她匆匆用完饭就押着镖车提前上路,那白衣男子果然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她不记得是怎样与对方起的冲突,也许是她过度紧张,又或者是他故意找碴儿,总之他们戏剧性地认识了。后来她盘问这个闯进她生活的世家公子,他的回答让她得意了好久。他说:“我从没有看到过一个美貌少女,能够像你一样指挥一大帮桀骜不驯的江湖汉子。你的直率、豪爽,以及那不施脂粉的天然之美,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那时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等待一生的女孩!”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舒亚男不禁羞红了脸。在熟悉她的人眼里,她一直是个粗野蛮横的野丫头,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美,尤其在媒婆眼里,她永远是个没人敢要的母老虎。扬州街头那些吃过她鞭子的混混,背地里还送了她一个十分不雅的绰号——老虎的屁股。现在这个江南第一世家的大公子,居然说她美,她的心不禁怦怦直跳,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也许在他这样的世家公子生活中,从来没有像我这样的江湖女子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那样优雅,与我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们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偶然的认识不过是上天的玩笑。舒亚男,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就在她心神不宁、患得患失的时候,那个优雅的男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并用他那亮若晨星的眼眸望着她说:“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叔叔和婶娘,如果他们不反对,我想让你做苏家的大少奶奶。”停了停,他又补充道,“就算他们反对,我也会说服他们。”

一股巨大的暖流突然弥漫全身,舒亚男只感到头脑一片空白。最后一丝理智在告诉她: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金陵,不,是整个江南所有大家闺秀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江湖女子?他一定是在开玩笑,要不就是在捉弄我!

她本能地要拒绝,但心灵深处那种按捺不住的冲动出卖了她。她红着脸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对自己说:疯了!我一定是疯了!神啊!快救救我!

“舒姑娘怎么不吃东西?是不是不合你口味?”

一声问候将舒亚男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的宴席。她抬头望去,就见几个贵妇已放下碗筷,正用素巾优雅地擦着嘴。她悻悻地望了望满桌的美味佳肴,从丫鬟手中接过素巾在嘴上做了做样子,然后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言不由衷地说:“我已经吃好了。”

方才盘问她那个妇人点了点头:“舒姑娘请随我来,敬轩也想见见你。”

敬轩?苏敬轩!舒亚男一惊。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名传遐迩,那是金陵苏家宗主,也是苏鸣玉的亲叔叔!

舒亚男糊里糊涂地跟着那妇人出得后院,沿着曲折长廊来到一间雅致的客厅,在门外遇到那个领她进来的优雅男子,她恨不得拉着他立刻逃离这里。不过他那温暖从容的目光给了舒亚男无穷的力量,她终于还是随着他勇敢地跨入了厅门。

厅中雅静素洁,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闲闲地坐在那里,不怒而威。苏鸣玉上前一步,向老者和舒亚男示意道:“叔叔,这就是亚男。亚男,这是我叔叔。”

舒亚男忙抱拳为礼,想想不对,又改成半蹲福礼:“亚男拜见叔叔。”

话刚出口,就惹得一旁伺候的丫鬟“扑哧”失笑,把舒亚男闹了个大红脸。还好丫鬟的笑声立刻被苏敬轩的目光制止,他若无其事地抬手示意:“舒姑娘请坐。”

舒亚男惴惴落座后,苏敬轩这才开口道:“想必舒姑娘也听鸣玉说过,他爹娘去世得早,是我和他婶娘将他拉扯大,他的终身大事我们自然要操心。鸣玉第一次跟我提起你,我就差人去扬州了解过你的家世背景。恕我直言,你和鸣玉并不合适,你们无论生活习惯还是脾气秉性都截然不同,我真不希望你们为一时的好感就昏了头。这桩亲事,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叔叔!”苏鸣玉大急,刚要开口辩解,却被苏敬轩严厉的目光制止,他只得把目光转向舒亚男。只见她咬着嘴唇默然半晌,突然“呼”一下站起,一扫惴惴不安的淑女模样,抬头直视着威震江南的苏敬轩:“苏宗主,我喜欢苏公子,这点不需要慎重考虑。至于我的家世背景,我并不觉得就低人一等。你如果因为这就鄙视我,我会加倍地鄙视你。至于我和苏公子的亲事,我只想问苏公子。”她转向目瞪口呆的苏鸣玉,“你愿不愿意娶我?”

苏鸣玉想说愿意,却怕伤了叔叔、婶娘的心,一时张嘴结舌,无言以对。舒亚男见状咬牙道:“娶,还是不娶?痛快给个话!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苏鸣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转头对苏敬轩毅然道:“叔叔,侄儿长这么大,从未求过您什么。现在侄儿恳求叔叔看在我过世的爹娘份儿上,成全小侄!”

苏敬轩与夫人对望一眼,二人眼中俱有难色。捋须沉吟片刻,他终于长叹一声:“既然你抬出你过世的爹娘,我和你婶娘也不好说什么。去祠堂向你爹娘禀告吧,但愿他们在天之灵,也会同意这门亲事。”

“多谢叔叔成全!”苏鸣玉大喜过望,正要拉着舒亚男告退,却听苏敬轩又道:“我近日就差人去扬州向舒总镖头提亲,不过我希望大礼在一年后再举行。”

苏鸣玉知道叔叔是要用时间来考验自己的感情,他无暇计较这等细节,连忙点头答应。舒亚男没想到苏敬轩会改口,本已绝望的心一下子堕入莫大的幸福漩涡,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与苏鸣玉击掌相庆。

浑浑噩噩地随着苏鸣玉出了苏府大门,舒亚男才稍稍恢复了神志。忙对送自己出来的苏鸣玉道:“你不用远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说着她从颈项上取下一个吊坠,红着脸塞入苏鸣玉手中,“这是我最珍爱的东西,你暂时替我保管,以后记得要还给我噢!”说完她转身就跑,轻盈得像受惊的小鹿。

苏鸣玉目送着她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低头摊开手掌,掌中是一颗红白相间的雨石。他刚在暗笑她的小孩心性,接着就看清了雨石上那个天然生成、巧夺天工的“心”字。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定情信物,就像是上天专为有情人特制!他紧紧将那枚雨石捧在掌心,仰望苍天暗自许诺:苍天在上,我苏鸣玉会永远爱护、珍惜这颗独一无二的心!

离开苏府时已是黄昏,舒亚男浑身轻松,嘴角时不时泛起一丝甜甜的微笑。她突然想起父亲的一句玩笑:“亚男,你要能找到个男人把自己嫁出去,为父就算下半辈子不喝酒都认了。”她真想立刻将这门亲事飞报父亲,让他不用再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发愁了。

平心而论,舒亚男绝对是个大美人。曲线玲珑的身材,修长健硕的双腿,微微凸起的胸部,无不散发着青春的朝气。脸上不施脂粉,却依然粉白红润,野外的风霜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五官虽不娇俏迷人,却有一种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武和俊美。这样的女子本不该为嫁人头痛,但特殊的生活背景、特立独行的性格,使寻常人家对她望而却步,这才造成了她今日的尴尬。

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仅把自己嫁了出去,夫君还那般优秀,老天终于开眼了!舒亚男得意地想着,突听有人在急切地招呼自己,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身边的老镖师徐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交付了雇主的镖货,将伙计打发回去后,为了那个优雅迷人的苏公子,一个人在金陵已滞留了一个多月,难怪老爹要担心了。

就见徐伯边抹着满头大汗,边从贴身处拿出一封信:“总镖头让我把这封信给你送来!”

记忆中父亲从未写过任何书信,舒亚男莫名其妙地接过信,三两把匆匆撕开,上面只有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有些疑惑,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侵入心底。这预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来不及与心上人告别,立刻就吩咐徐伯:“快备马!我要连夜赶回扬州!”

第二天正午,当舒亚男站在平安镖局大门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是那样恢宏的镖局,此刻只剩下断垣残壁。黑乎乎的废墟中,还有袅袅轻烟冉冉升起,似乎在诉说着昨日的变故。

“小姐,你可回来了!”几个满面悲戚的汉子从角落冒了出来,齐齐聚到舒亚男身边。她环视着这些镖局的老镖师,忙问道:“张大叔,李大伯,这是怎么回事?我爹爹呢?”

张镖师答道:“前日总镖头遣散了所有镖师,并将所有人赶出镖局,自己却独自留了下来。咱们几个老兄弟不放心,一直守在镖局外。夜里镖局突然起火,咱们几个冲进去,却只抢救出总镖头……的遗体。”

“遗、体?”舒亚男两眼一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爹爹怎么会死?”

老成持重的李镖头黯然道:“昨晚我和老张冲入火中时,刚好看到总镖头横刀割断自己的脖子。总镖头是自杀,小姐节哀。”

“自杀?我爹爹怎么会自杀?”舒亚男歇斯底里地大叫,“我爹爹在江湖上闯过了多少艰难险阻,什么事能逼得他自杀?”

李镖头黯然道:“小姐跟我来,咱们已在郊外的荒庙中为总镖头搭起了灵堂。你祭拜过总镖头后,咱们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郊外的荒庙中,一灯如豆,神龛中的佛像早已破败得不成模样。一具薄薄的棺木停在小庙中央,棺木前的灵牌上是几个冰冷的大字:舒公讳振纲之灵位。

“爹爹!”舒亚男扑到棺木前,棺木尚未上盖,棺中果然是相依为命的父亲。舒亚男泪如雨下,只觉得世界已完全坍塌。泪眼婆娑地哭了不知有多久,她渐渐平静下来,狠狠抹去满脸泪痕,转头望向几个镖师:“我爹爹为什么要自杀?”

几个镖师对望一眼,李镖头叹道:“这事说来话长,小姐你也知道,咱们平安镖局这片地,原本僻处扬州城边缘,一直都不值钱。不过最近几年,咱们这一片也渐渐繁华起来,地价打着滚往上翻。不少商贾闻讯而来,要买下整个平安镖局,其中出价最高的就是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放。总镖头从先人手中继承下的基业,自然不愿变卖,令南宫放悻悻而回。”

“这事我也知道!”舒亚男道,“爹爹拒绝了所有买主后,这事不就已经过去了吗?”

李镖头摇头叹道:“小姐难道没发现咱们这些老兄弟中,尚少了一人?”

舒亚男仔细一看,顿时有些意外:“戚大叔呢?他怎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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