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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公有私

44、观念

林白回到东州后,立即召开了省委常委会,传达总书记对清江省委的指示精神,常委们听了林白的传达以后,无不倍受鼓舞。

林白由于连日劳累眼圈有点发黑,但仍然目光炯炯地说:“同志们,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我已经代表省委向总书记立了军令状,没想到永年同志想到我们前面了,总书记高度肯定了他在中央党校的毕业论文。从‘又快又好’到‘又好又快’,这并不是两个字的简单对调,‘好’指的是经济发展的内涵和质量,‘又好又快’是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本质要求。清江省作为共和国的装备制造业基地,怎么才能做到‘又好又快’呢?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真正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最近东汽集团先走了一步,率先在美国纽约上市,成功融资一亿两千万美金,一个濒于倒闭的汽车制造企业一下被推到了国际资本的海洋里,这不仅仅是融到了一亿两千万美金的问题,使东汽集团技术改造有了资金保障,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引进学习吸收国外的先进管理经验,对企业按照国际标准操作运行有好处,也有利于企业激励机制的建设。这无疑为清江省的国有企业走向国际资本市场带了个好头。”

正在做记录的刘光大见林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他连忙插嘴说:“老林,据我了解,吴东明绕过省国资局,擅自通过东州市驻京办跑‘部’‘钱’进,才拿到了到美国上市的通行证。昨天我碰到了省国资局局长陈红旗同志,还跟我说起东汽集团在美国上市的事,陈红旗认为东汽集团在美国上市是变相出卖国有资产,吴东明配合那个叫金伟民的港商把东汽集团弄到美国上市,让港资在国有企业里控股,造成东州大型国有企业的国有资产流失,我认为错误是严重的。陈红旗还给我提供了一份海外上市企业国有资产流失表,从1993年至今我国大型国有企业在海外上市过程中,涉及国有资产流失至少有六百亿美元。这个数目非常惊人啊!东汽集团为了能在美国成功上市,剥离了不良资产,轻装上阵,造成大量职工下岗,这些成本都要政府来承担。如果东汽集团的行为得到鼓励,必将加剧我省资本市场的空心化和边缘化。这不能不令人担忧。”刘光大的观点一石激起千重浪,省委常委们纷纷热议起来。

一直沉默的赵长征轻哼了一声,接着刘光大的话题说:“光大同志的担忧不无道理,我并不反对东汽集团和清江省其他国有企业到海外上市,但要权衡利弊得失。东汽集团这次在美国上市的错误在于将控股权拱手让给了港资,这就为国有资产流失留下了契机。我的意思是应该给港商戴上顶‘红帽子’,有了紧箍咒就不用担心国有资产流失了。”

听到这里,夏闻天坐不住了,心想,“刘光大是省纪委书记,一直搞党务工作,不太懂经济,你赵长征可是一省之长,怎么也这么糊涂?”想来想去,夏闻天觉得是自己绕过林书记没有向他这个省长及时汇报惹的祸。

想到这儿,夏闻天有些激动地说:“老刘,首先我对陈红旗的数据表示强烈质疑,我是搞经济的,如果没有具体的测算过程,我不能承认六百亿美元这个数字。大家都心知肚明,东汽集团已经资不抵债,如今在在美国成功上市,成功融资一亿两千万美金,这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对东州市乃至清江省的国有企业改革都有重大的示范意义。东汽集团到美国上市不仅没有导致国有资产流失,而且国有资产的市场价值是增加了的,拿回了该拿回的,并不是只把经济发展成果与境外资本共享。何况对像东汽集团这种本身包袱重、问题多、隐患大的企业,两位市盈率就是一个苹果卖了两个的钱,能卖的时候不卖掉,难道想烂在自己的筐里?那才是对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不负责任呢!有点心眼儿的人都不会也不该这么干。因此,我认为东汽集团成功在美国上市,不仅无过而且有功。再说金伟民先生是很有爱国心、责任感和使命感的港商,这个人有着非凡的资本运作才能,有这样的港商与东汽集团合作,是东汽集团的幸事。”

夏闻天一改往日的儒雅,语气里明显带着情绪,夏闻天的观点也博得部分常委的赞赏,大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时,林白不失时机地说:“闻天同志是经济专家,我基本同意闻天同志的意见。东汽集团这次成功在美国上市不仅仅在于融资成功,最大的意义在于推动了国企改革。其实到美国上市,条件比国内不知要刻薄多少倍,有时在定价上还会打折扣,为什么东汽集团要舍近求远去美国上市融资呢?其实融资是一次性的,通过重组改制上市这个过程,东汽集团在体制上、观念上的转变才是长远的收益。一个大型国有企业,要走向市场化和国际化,摆脱原来的运作模式和思维定式,期间必然要经历一个艰难与痛苦的转变过程……”

散会后,林白把赵长征、刘光大和夏闻天请到了办公室,他一边给三个人沏茶一边问:“长征,刚才你在常委会上说,给港商戴上一顶‘红帽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的‘红帽子’相当于紧箍咒?”

赵长征点上烟深吸着笑道:“说出来怕是闻天又要和我急呀!”

刘光大插嘴说:“闻天,你急于搞活东州装备制造业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让港商控股的确有国有资产流失的风险啊!这件事如果不是东明一开始绕着省国资局办的,省国资局是不会同意的!”

夏闻天其实也很想知道赵长征说的“红帽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便不动声色地问:“省长大人,那就拿出你的‘红帽子’让我们瞧瞧,再听听你的‘紧箍咒’管不管用,怎么样?”

赵长征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笑着说:“年初两会上,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在扩大对外开放中要重视维护经济安全,我作为一省之长,既有让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责任,也有维护经济安全、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刚才会上闻天说金伟民是一个有爱国心、责任感和使命感的港商,而且有着非凡的资本运作才能,我的‘红帽子’就是以省国资局委托之名,请金伟民作为省国资局的代理人持有欧华汽车的全部股份,管理经营企业,金先生同意代理后,省国资局还可以给政策,推荐项目,委托金伟民把清江省的大型国企继续拿到境外去上市,这样我们就开辟了一条国有企业到国际资本市场上融资的新路。你们觉得我这顶‘红帽子’怎么样?”赵长征说完,环视一圈问。

刘光大性急地问:“长征,这样做金伟民能同意吗?”

赵长征自信地笑道:“光大,金伟民已经在欧华汽车美国上市中捞到了好处,哪个商人不愿意赚钱呢?”

刘光大不解地问:“可你这招也没有解决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呀?”

林白呷了一口茶笑道:“光大,你急什么?听听长征的紧箍咒是什么?”

赵长征见林白听进去了,得意地说:“办法很简单,一条是由金伟民给省国资局签一份《代理声明》;另一条是由省国资局给汽车教育基金会发个委托函,以省国资局的名义委托基金会投资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有了这两条什么风吹草动都不怕。”赵长征说完往沙发上一靠,怡然自得地吸了一口烟。

刘光大听罢沉思片刻,然后将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墩说:“好,这个办法好!东汽集团虽然失去了控股权,但是基金会拿到省国资局的委托函以后,就等于有了尚方宝剑,省国资局对基金会有话语权,基金会只是受省国资局的委托充当股东。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赵长征补充说:“其实这个委托函也只是以防万一,只要国有资产不流失,而且保值增值,港商发财我们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林白之所以把这几个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是因为赵长征在他眼里太“另类”,很多事情不通气就在常委会上说,说出来把大家搞得都很被动。

林白是最讲究通气的,他作为班长,把省委一班人维护得比较团结,就得益于他善于沟通的工作方法。赵长征“红帽子”和“紧箍咒”的说法事先不仅没与夏闻天沟通,连自己这个班长他也没通气,就在常委会上扔了出来,以至于夏闻天听罢反应非常激烈,好在在会上赵长征并没有具体解释他的“红帽子”和“紧箍咒”的理论。

不过,现在听了赵长征的解释,林白反倒心安了许多,因为他觉得赵长征讲的“红帽子”是在为清江省的国有企业境外上市寻找出路,“紧箍咒”也会起到后发制人的效果,确实在关键时刻可以阻止国有资产流失。只是夏闻天迟迟没有表态。

林白很想听听夏闻天这个经济专家型市委书记的想法,便微笑着问:“闻天,你觉得长征同志的办法怎么样?”

夏闻天只是笑了笑并未亮出自己的观点,“东明同志主抓东州的经济工作,东汽集团在美国上市也是他一手主抓的,还是听听他的意见为好!”

“长征,我觉得闻天说得有道理,我看还是听听东明同志的意见再说吧!”

其实夏闻天的这句话也提醒了林白,全省的经济工作由赵长征主抓,作为搭档,有必要尊重这个一省之长的意见,如此顺水推舟既维护了自己作为班长的尊严,又没有独断专行,赵长征立即点头同意,刘光大也未置可否,这次碰头会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结束了。

45、秋风

国庆节过后,东州历史上第一届中国国际装备制造业博览会在东州国际会展中心隆重开幕。五天的时间里,共吸引了包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等二十三家世界五百强企业在内的近千家中外企业参展。

“制博会”的展台,悄然变为国内外装备制造企业间衡量彼此实力的擂台。透过“制博会”,东州人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振兴老工业基地的曙光,重新找回了昔日曾经拥有的那份自信。

秋天来了,东州的秋天在带给人们古气磅礴气象的同时,也带来了凛冽萧瑟之气。刚刚参加完制博会的金伟民和李欣汝在品味了秋天的平静、圆熟与智慧的同时,也感到了秋天的肃杀、无情与圆滑。

金伟民之所以有这样的心境,是因为“制博会”开幕前一天,金伟民携李欣汝刚住进了北都大饭店的豪华套,就被冯保春请到了吴东明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除了吴东明外,还坐着一位大腹便便、梳着列宁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人,吴东明热情地做了介绍,原来这位陌生人是清江省省长助理、省国有资产管理局局长陈红旗。

陈红旗一边与金伟民握手一边称赞道:“金先生,东汽集团能够在美国上市,应该说是一个奇迹呀!因为到美国上市的国内企业大多是优质企业,甚至是龙头企业,劣质企业是很难过关的,像东汽集团这种企业能够在美国成功上市,充分彰显了金先生资本运作的才能啊!”

吴东明的办公室足有七十多平米,在左窗下是一个椭圆型会议桌,在吴东明的示意下,众人入座后,金伟民谦逊地说:“在北京,我就和林书记说过,奇迹是靠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支持下创造的,因此钱也是给国家和企业赚的。”

这时,吴东明的秘书进来为众人沏了极品龙井,然后退了出去。吴东明一边呷着茶,一边欣慰地说:“为了研制新型欧华轻型客车,金老板将融到的一亿两千万美金全部投到了东汽集团,这可真是救命钱呀!东汽集团从此就起死回生了。”

陈红旗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又挠了挠秃顶和蔼地笑着说:“金先生,赵省长得知东汽集团在美国成功上市的消息后非常欣慰,称赞你是一位红色港商,特意指示我们省国资局给政策,推荐项目,金先生出资,把金先生认为合适的国有企业都拿到境外上市,这样就开辟了一条国有企业到国际资本市场融资的新路。”

金伟民听罢,心想,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自己正想将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北京办事处,注册成北京欧华实业公司,然后兵发海外,出入于国际资本市场,围绕着金融支撑实业,施展一番身手。

想到这儿,金伟民坦诚地说:“陈助理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这个人最愿意做给国家和民族增光的事情,既然省国资局对我这么信任,你这顶‘红帽子’我同意戴。”

坐在金伟民身边的李欣汝怕金伟民在高帽子面前头脑发热,连忙提醒道:“金总,这等于把我们的股份挂在了省国资局的名下。”

金伟民摆了摆手说:“欣汝,清江省和东州市不仅是国家的装备制造业基地,也是重化工业基地,如果我们像运作东汽集团一样,拷贝十个欧华:欧华机床、欧华化工、欧华钢铁、欧华电力、欧华制药……等等,我们将为国家做多么大的贡献?这正是这些年香港银钻财务公司孜孜以求的吗?”

“好!”陈红旗拍了一下桌子说,“金先生果然是胸怀天下的儒商,我希望你能在这份《代理声明》上签一下字。”陈红旗说完,从皮包里拿出牛皮纸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事先拟好的《代理声明》。

金伟民接过《代理声明》,发现上面只有两行字:“我谨此声明,我同意接受清江省国有资产管理局的委托,纯粹以贵局代理人身份持有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的股份,并继续以代理人的身份为贵局委托的其它项目谋求在海外上市。”

金伟民对这份《代理声明》看了很长时间,他内心非常复杂,一直在权衡利弊,他知道自己一旦签了字,就彻底戴上了一顶“红帽子”,这顶“红帽子”对自己是福是祸,他一时还想不太明白。此时此刻,金伟民忽然想起了在北京白云观抽签的签文:“三皇大吉,天下第一签。”金伟民心想,其实从自己提出成立汽车教育基金会起,就已经放弃了“私人控股”,既然国家信任自己,愿意将国有企业的命运由我这个港商掌控,这个声明当然要签了,无论得失,先把事做成再说。想到这儿,金伟民拿出签字笔,毅然决然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陈红旗带头鼓起掌来。

吴东明感叹地说:“金老板,这份《代理声明》一签,你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红顶商人了。”

金伟民也意味深长地说:“吴市长,但愿我的结局不会像胡雪岩那么惨!陈助理,您也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手里还应该有一份《委托书》,拿出来吧!”

陈红旗拍了拍自己油亮的额头佩服地说:“金先生可真是不得了,简直是火眼金睛啊!”

陈红旗哈哈大笑地从牛皮纸文件袋中又拿出一张纸递给金伟民,金伟民接过《委托书》,看也没看就递给了李欣汝。

金伟民之所以没看,是因为他已经料到了《委托书》中的内容。李欣汝却不然,她接过《委托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金伟民先生:

清江省国有资产管理局(下称国资局)在此委托你作为代理人持有在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中所拥有的全部股份。你在为国资局持有上述股份时,应作为代理人而不是本人处理有关这些股份的事宜。你应始终向第三人表明你是省国资局的代理人,并向有关第三人表明你作为上述股份所有人的代理人的身份。

落款并盖章是清江省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管理局。签字是陈红旗。李欣汝读了这份《委托书》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寒意。她太了解自己的心上人了,金伟民有喜欢戴高帽的弱点,这哪儿是什么《委托书》,分明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啊!但是《代理声明》已经签了,就必须接受这把悬在头上的剑,哪怕有一天剑柄上那根系着的马鬃断了!

回到北都大饭店,李欣汝平生第一次和金伟民吵了起来,她责怪金伟民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签那份《代理声明》。

金伟民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但此时他把所有的心思和能量全都投向了中国走向世界的进发之中。金伟民不是不理解李欣汝的心情,他觉得李欣汝太敏感了,自己投资让一个资不抵债的烂企业成功在美国上市,融到了一亿两千万美金,全都投到了东汽集团,清江省总不至于卸磨杀驴吧?

想到这儿,金伟民平静地问:“欣汝,你担心什么?”

李欣汝任自己的泪水在脸上流着,“江洋大盗!”

金伟民却笑着说:“欣儿,这怎么可能呢?欧华汽车谁是出资人,到底是谁的资产,不都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事实吗?我看你呀就会杞人忧天!”

李欣汝摇着头,眼里汪着眼泪道:“民哥,你忘了丁能通提醒你的话了?”

金伟民想了想,苦笑着问:“能通说什么话了?”

李欣汝拭着泪说:“在权力的强势之下,资本不过是一块任人搬来搬去的金砖!”

金伟民的确忘了丁能通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不过他还是被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他深知丁能通是个熟谙官场潜规则的人,丁能通曾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在中国,企业家的真正风险往往在商业之外,他现在对老同学的提醒似乎品到了一点滋味。

金伟民惆怅地走到落地窗前,落地窗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窗外霓虹灯闪烁,如水的车流宛如无数流星穿梭在夜空,金伟民恍惚觉得自己不是站在落地窗前,而是站在了一艘正在风浪中航行的巨轮的甲板上,正目视着远方的航程……

金伟民喜欢风浪,他天生就是一个搏击风浪的人。

46、百鞭馆

杨善水最近非常郁闷,一个星期前,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来人刚考核完习涛,要提拔习涛为市驻京办副主任,杨善水想解决正局级的事人家连提都没提一句,这让杨善水非常沮丧,“习涛才来几天呀,就与自己平起平坐了,天底下还有没有公平?”

这件事杨善水并没有抱怨丁能通,他知道丁能通根本左右不了这件事。因为习涛不仅有个哥哥在中央警卫局当处长,而且还有个干老丈人在东州市当市长,杨善水暗骂:“妈的,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好事一个接一个的。市委组织部刚考核完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个千金,人要是有福,挡都挡不住!”

辛翠莲的确给习涛生了个女儿,消息也是刚刚传到市驻京办的,习涛平时为人大方,人缘特别好,许多同事要么打电话、要么发短信向他表示祝贺。

自从与辛翠莲结婚以后,习涛每个周末都回东州,丁能通见习涛辛苦,和他商量,想把辛翠莲从市安全局调到市驻京办,省得两个人两地分居,习涛未置可否,可是找王鼎臣商量时,王鼎臣却坚决不同意,更让丁能通难以理解的是辛翠莲也死活不同意。据说因为调动工作的事,习涛与辛翠莲还争吵了一次,夫妻俩一星期没说话。

辛翠莲知道,自己能有今天,最应该感激的不是吴东明而是丁能通,是丁能通把自己从皇县钼矿调到北京园,又推荐给吴东明的,其实辛翠莲真正爱的既不是吴东明也不是习涛,而是丁能通。

辛翠莲在北京园时,不止一次地向丁能通示爱,可是人家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自己。按理说从报恩的角度,也应该把自己给丁能通一次,然而造化弄人,原来女人最值钱的不是头脑,而是腚沟。

杨善水思来想去也发泄不了胸中的这口闷气,恨不得往胸口捅上一刀,才能发泄出来。他想找一个人聊聊,对习涛即将提拔为副主任最不满的顶数白丽娜了,从习涛刚到驻京办那天开始,两个人就谁也看不上谁,白丽娜和习涛是一起提拔为主任助理的,论资历习涛和白丽娜没法比,为此,白丽娜对习涛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市委组织部来考核习涛,白丽娜比杨善水受刺激还大,这正是杨善水想找白丽娜聊一聊的根本动因,最起码有共同语言。

杨善水非常郁闷地拨通了白丽娜办公室的电话,竟然没人接,正值下班时间,杨善水心想,这个娘们儿没到点就走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应酬,还是打手机问问吧。想到这儿,杨善水拨通了白丽娜的手机,竟转移到了小秘书。

杨善水很失望,他沮丧地离开办公室,走出北京园,竟见白丽娜上了自己的白色本田轿车,杨善水喊了两嗓子,车开走了,杨善水赶紧上了自己的奥迪跟了上去。

杨善水在后面一边尾随一边给白丽娜打手机,还是转移到小秘书,杨善水索性不打了,一直跟着白丽娜,万万没想到白色本田车竟然开进了北京园附近的高档公寓——香草园。

杨善水知道习涛在香草园住,但不知道白丽娜开车来香草园干什么,“找习涛?不可能啊!再说,习涛正在东州伺候月子呢!莫非……”

杨善水有点不敢深想,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这辈子也太窝囊了,房子房子不理想,位子位子不中意。正想着,白丽娜的车停在了e座。

杨善水知道,习涛住在a座,看来自己的预感是真的,白丽娜在香草园e座有自己的房子,香草园的房子将近两万一平米,这里最小的户型是七八十平米,白丽娜哪儿来这么多的钱?杨善水狐疑起来,我得找丁能通好好说道说道。杨善水本来一肚子怨气,见白丽娜竟然住进了香草园这么高档的房子,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就在杨善水刚想要给丁能通打电话时,手机却响了,他一看手机屏幕是潘富贵的号码,接通后郁闷地问:“有事呀?富贵?”

潘富贵自从当上蝎神集团驻京办主任后,与杨善水走得很近,经常在蝎神官府私家菜酒店请杨善水吃饭,有时候两个人还一起到洗浴中心泡泡桑拿。

“大哥,没事,老弟请你喝酒!”

“你在哪儿呢?”

“在官府私家菜呢。”

“能不能吃点别的?总吃炸蝎子,你不腻呀?”

“想吃啥大哥您说!”

“有没有什么风味呀?”

“有啊,西苑饭店对过有家百鞭馆,怎么样?”

“百鞭馆是什么意思?吃什么的?”

“大哥,这家酒店开业时间不长,老火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我又没去吃过!”

“大哥,这家酒店专做各种动物的鞭,什么煎炒烹炸煮蒸烧拌,老有特色了!”

“北京城还有这样的酒店?”

“大哥,您知道大清朝哪儿的太监最多吗?”

“不知道。”

“紫禁城啊,我听百鞭馆的领班说,百鞭馆的菜都是从紫禁城里的太监那儿传来的,常吃百鞭馆的菜,男人的小和尚短的能变长,细的能变粗,阳痿的能坚挺,据说当年宫里的太监之所以琢磨这些菜就是都希望吃了这些鞭,自己被割了的小和尚还能长出来。”

“有点意思,好了,富贵,今晚就去百鞭馆,一会儿见!”

杨善水和潘富贵通话后,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透过车窗望了一眼香草园的e座,一踩油门,奥迪车缓缓驶出香草园。

三里河路离西苑饭店不远处真有一家门庭若市的百鞭馆,杨善水费了好半天劲才找到车位。走进百鞭馆,迎面一块匾,刚劲有力地写着“神鞭”二字,杨善水驻足细看,落款竟是二品权监李莲英。

杨善水摇了摇头,暗骂道“扯淡”,然后举足上了二楼叫锅里壮的包房。没想到潘富贵竟带了一位枝乱颤的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潘富贵见杨善水进来了,连忙起身介绍说:“大哥,这是我们蝎神集团驻京办主任助理陆小雅。”

杨善水一听笑了,“怎么你们蝎神集团驻京办也有主任助理?”

陆小雅伸出玉手甜津津地说:“杨大哥,在我们蝎神集团真正的蝎神是邱老板,潘哥是蝎王,您知道蝎神集团的主任助理是什么吗?”

杨善水笑着问:“是什么?”

陆小雅风情万种地说:“当然是蝎精了!”

杨善水听罢哈哈大笑:“富贵,想不到你们驻京办还有小雅这样的人才,怪不得邱兴本发得这么快。”

三个人寒暄后落座,潘富贵示意服务小姐走菜,不一会服务小姐就端上来一盘刺身驴鞭。

潘富贵拿起百鞭酒给杨善水满上,然后说:“大哥,你先尝一口刺身驴鞭够不够劲。”

杨善水煞有介事地吃了一片,经过特制的驴鞭没有一丝臊味,入口滑嫩而富有韧性,果然不凡。

“不错,味道不错!”杨善水一边嚼着一边赞叹。

这时,服务小姐又陆续上了烤猪鞭,红烧羊鞭,黄豆焖狗鞭,虫草烧牛鞭,驴鞭虾条烧海马等,一下子上了十二道菜。

杨善水看得是眼缭乱,好奇地问:“富贵,这家酒店叫百鞭馆,真有一百种鞭吗?”

潘富贵谀笑着说:“大哥,那还有假,不信我让你看看菜谱,正好一百种鞭。”

酒过三巡,“鞭”过五味后,杨善水狎邪地问:“小雅,这鞭是大补,但壮的是阳,女人是阴,吃了难道也会壮阴不成?”

陆小雅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樱唇,艳若桃地说:“杨大哥,这叫采阳补阴,你们男人需要补,我们女人当然也需要补了,你们男人百年大计,尺寸第一,我们女人当然是越紧越好了,吃鞭就有这种奇效!”

杨善水本来想找潘富贵一醉方休的,没想到这小子还带了个尤物,目光像狐狸精一样勾人,便想拿这个丫头开开心,“小雅,喝了百鞭酒,吃了百鞭菜,蝎子精要是没有目标蛰能受得了吗?”陆小雅妩媚地说:“杨大哥,你知道邱总为什么聘我为蝎神集团驻京办主任助理吗?”

“为什么?”杨善水饶有兴趣地问。

“就是为了蛰人的。”陆小雅放浪地说。

“小雅,”潘富贵接过话头淫笑着说,“你不了解杨大哥,杨大哥在京城驻京办主任中是个有名的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别说你是蝎子精,你就是《白蛇传》里的白素贞也不好使。”

陆小雅娇嗔地说:“杨大哥,那你可活得太累了,人这一生,应该主动寻找乐趣,因为人总有本能,总要释放,在现实世界中,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具,都承受着压力,说到底,不过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果你都快憋死了,憋得都快自杀了,还不懂得释放,还不懂得放纵一下,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陆小雅的话说的直白,却深深触动了杨善水的内心,眼下自己就快憋疯了,竟不如一个女子想得开。想到这儿,心情不禁又阴郁起来。

这时潘富贵的手机响了,潘富贵一看手机号表情立即满脸堆笑起来,“丽娜姐,找我有事?什么?老板为什么没开机?不会吧,是不是没电了。我呀,和朋友喝酒呢,好,好,再见!丽娜姐,有事您说话。”

杨善水知道潘富贵口口声声喊的这个“丽娜姐”一定是白丽娜,见潘富贵接白丽娜电话时的表情,再分析一下潘富贵接电话时断断续续说话的内容,杨善水断定白丽娜和邱兴本关系不一般,白丽娜打这个电话看来是找不到邱兴本来问潘富贵呀,莫非这个白丽娜……?

想到这儿,杨善水一下子来了情绪,“富贵,你小子姐长姐短地叫的挺亲呢!”

还未等潘富贵搭茬,陆小雅冷不丁地笑谑道:“潘哥叫姐叫得不对劲,应该叫嫂子才对!”

杨善水诱导地问:“小雅,你说说,白丽娜什么时候成了富贵的嫂子了?”

潘富贵连忙阻止道:“大哥,你别听小雅胡诌,来,我敬您一杯!”

杨善水摆了摆手,拉着脸说:“看来你小子没拿我当大哥,这酒不喝也罢!”

潘富贵见杨善水动了气,连忙解释说:“大哥,你别生气,我说实话还不行!不过,说了实话,你可要保密,这事要是我们老板知道是我传出去的,非炒我鱿鱼不可!要是让能通哥知道了就更不得了,还不得把我活剐了!”

杨善水不耐烦地说:“行了,你要是信不过大哥,你干脆就别说了!”

杨善水越是欲擒故纵,邱兴本越是不敢不说,他一脸无奈地说:“大哥,丽娜姐早就变成蝎子精把我们老板给蛰住了!”

杨善水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竟有这种事!也难怪,在东州市驻京办,谁不知道白丽娜是有名的狐狸精,当年连腐败市长肖鸿林的床都上过,一个小小的邱兴本还不是小菜一碟,丁能通啊丁能通,你千算万算,没算出来你最信任的人竟是勾引你姐夫的狐狸精吧!”

想到这儿,杨善水竟可怜起丁能通来,同情起丁能通来,想起这些年两个人搭档关系还算融洽,要不是来了一个习涛,给自己添了许多堵,自己与丁能通的关系不至于这么微妙,说一千道一万,丁能通没有错,错就错在用人体制上了,丁能通又不是市委组织部部长,又不是市委常委,自己的正局级解决不了怨得着人家吗?这么一想,杨善水不仅心情舒缓了许多,而且从心里谅解了丁能通。

“富贵,你说的这个事有多长时间了?”杨善水认真地问。

“快一年了!”潘富贵陪着笑脸说。

“这么说,白丽娜在香草园的那套房子是邱兴本给买的了?”杨善水确认道。

“可不是咋的,三百多万呀!是我们老板送给丽娜姐的生日礼物!”潘富贵垂涎地说。

“邱兴本玩女人还真够大方的,玩什么女人不好,非玩自己小舅子眼皮子底下的女人,这不是找死呢吗!”杨善水就差直接骂:“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了!”

“杨大哥,这就叫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我就不信像杨大哥这么有魅力的男人,身边没有铁子。”陆小雅狐媚地说。

“小雅,你可别拿大哥开心了,不瞒你说,大哥在东州市驻京办呆了快二十年了,当副主任也十年多了,连一次娼我都没嫖过!”杨善水一脸委屈地说。

陆小雅听罢咯咯地大笑起来,“杨大哥,你这话谁信呀,这年头,哪个男人不扛枪打猎,哪个女人不喜欢被猎?”

杨善水无奈地摇了摇头,“小雅,不光女人被猎,要是遇上你这样的女人,什么男人也都得成为猎物!”

陆小雅媚笑地挑逗道:“不见得吧,我看杨大哥见了我就有点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我魅力不足呢,还是杨大哥信心不够!”

潘富贵知道杨善水压根儿就不是沾惹草的男人,连忙谀笑着打圆场道:“小雅,知道厉害了吧,别以为蝎子精什么人都能蛰,遇到大哥这样的人不仅蛰不着,弄不好蝎子精还得变成炸蝎子。”

杨善水哈哈大笑地说:“富贵,你小子别把大哥说的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哥只不过是有贼胆没贼心罢了!”

潘富贵递给杨善水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一边吸一边问:“大哥,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你心情不太好,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杨善水叹了一口气,“富贵,当官难啊,当副手这样的官更难,当驻京办这种地方的副手就更是难上加难啊!”

潘富贵是个鬼精鬼灵的人,杨善水这么一叹气,他立即明白了七八分,“大哥,我听丽娜姐说,习涛要当副主任了,你是不是为这事闹心了?”

杨善水一下子被捅破了心事,自我掩饰地呷了一口酒,牢骚满腹地说:“老弟,我这个东州市政府驻京办副局级的副主任,当的都不如你这个蝎神集团驻京办主任潇洒,你以为大哥真的不想搂女人呢,大哥是怕丢了乌纱帽,只能这么干靠,实指望能把正局级熬下来,结果是竹篮打水一点盼头也没有啊!倒是习涛那小子仗着自己的哥哥在中央警卫局当处长,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让我看,弄不好用不了多久,丁能通也得给这小子挪地方。”

“大哥,”潘富贵同情地安慰道,“还是想开点吧,从古到今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如今人家有吴市长做靠山,连能通哥都给习涛三分面子,你干吗要争,依我看,官场和商场一个理,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大哥,何不利用习涛达到自己的目的呢?”潘富贵诡谲地说。

杨善水听了潘富贵的话,心里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心想,这可真是当局者迷,想不到自己的苦恼让潘富贵一句话就给点醒了,“富贵,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不愁习涛不在吴市长面前美言。”

潘富贵圆滑地笑道:“大哥,各种动物的鞭大都有暖肾壮阳,益精补髓的功能,男人为什么吃鞭,不就是为了补吗!大哥,你知道我们老板为什么跟吴市长那么铁吗?”

“为什么?”杨善水如饥似渴地问。

“大哥,实话告诉你吧,就一个字:补!”潘富贵神神秘秘地说。

杨善水哈哈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来,富贵,大哥敬你一杯!”

旁边的陆小雅脸色绯红地说:“杨大哥,干嘛只敬潘哥,把小妹扔在一边!”

杨善水狎邪地说:“大哥是怕英雄过不了美人关啊!”

潘富贵插嘴道:“大哥,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美人关啊,只有温柔乡,是不是呀,小雅!”

陆小雅笑得枝乱颤地说:“香不香,杨大哥说的算,杨大哥,香不香?”

杨善水听罢,将杯中的百鞭酒一饮而尽,然后哈哈笑着说:“香,真他妈的香!”

47、干女儿

近年来,在民营航空公司和外资航空公司高薪待遇诱惑下,国有航空公司飞行员屡次发生跳槽事件。东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作为一家大型国有航空公司也不例外,一些飞行员在其他航空公司优厚待遇诱惑下,也动了跳槽的念头。

为了留住人才,东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领导班子决定在草河口风景区附近选址为飞行员建别墅区。然而,就在领导班子做出这个决定后,国土部却发布了停止申请报批别墅用地的通知。本来飞行员得知要给他们建别墅的消息都非常高兴,原来嚷嚷跳槽的也不闹腾了,可是,国土部的通知一下,眼看着到手的别墅要飞了,一些不安心的飞行员又不安分起来。没办法,东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许海航找到了蒋春华,希望蒋春华能够把吴市长请到东州航空公司视察工作,借机把公司面临的困难说出来,请吴市长帮助解决。

蒋春华这几天正与吴东明闹别扭,就因为吴东明多了一个干女儿。一个星期前,蒋春华去市妇婴医院做妇科检查,主管妇科的副院长陪着,闲聊中蒋春华才得知,上个月有一个女孩叫辛翠莲,到市妇婴医院生孩子,吴市长亲自给医院院长打电话,指示医院全力做好接生工作,还说辛翠莲是自己的干女儿。

蒋春华从来没听吴东明说起过什么干女儿,但又不好表现出来自己不知道,怕人家看出来,给吴东明带来负面影响。做完妇科检查,蒋春华憋着一肚子气走出市妇婴医院大楼。

一上车,蒋春华就给弟弟蒋春杰打电话,问蒋春杰以前家里顾过的那个小保姆是不是叫辛翠莲?蒋春杰想了想说是,还问,“怎么了,姐?”蒋春华不愿意让蒋春杰搅和进来,就气呼呼地说,“没事,只是问问。”便挂断了电话。

蒋春华一下午都恍恍惚惚的,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早就打发掉的一个小保姆,怎么突然成了自己丈夫的干女儿?这个叫辛翠莲的女孩和自己的丈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蒋春华越想越为自己的丈夫担心。

结婚二十多年了,蒋春华从未发现丈夫沾过、惹过草,吴东明如果与那个小保姆之间是清白的,为什么收她做干女儿不敢让自己知道?蒋春华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事。

傍晚回到家,蒋春华也没做饭,气呼呼地就想等吴东明回家后问个清楚。本来吴东明的老母亲一直跟蒋春华住在一起,这次从昌山市搬到东州,老人家不习惯,身体又不好,就没跟来,住到吴东明妹妹家去了。原本蒋春华想雇个保姆,看了几个都不太合适,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东明直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回到家,一进屋他就发现妻子的情绪不对劲,他知道蒋春华白天去做了妇科检查,以为查出了什么病,关切地问:“春华,白天检查结果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蒋春华自从生完孩子带上环以后,每次来月经前,肚子就疼的厉害,做过许多次检查,有的说是子宫内膜移位症,有的说是慢性盆腔炎,有的医院还建议将子宫摘除,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好在东州市妇婴医院主管妇科的副院长在妇科领域颇有建树,在全国也小有名气,经过检查,这位副院长建议蒋春华将环摘除,都是环闹的,环摘除以后,疼痛症状肯定消失。

找到病因后,蒋春华心里有了底,摘不摘环,想和吴东明商量一下,没想到,做完检查,与副院长闲聊时,竟聊出了一个干女儿来,这回蒋春华不是肚子疼了,而是心疼起来。

“回来这么晚,该不是看干女儿去了吧?”蒋春华揶揄地说。

吴东明一听“干女儿”三个字,心里顿时一阵紧张,他心想,看来市妇婴医院的副院长说起辛翠莲生孩子的事了,瞧蒋春华气呼呼的样子,这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准备兴师问罪呢。当初辛翠莲生产前给吴东明打过电话,问在哪家医院生孩子好,吴东明问她想在哪个医院生,辛翠莲相中了市妇婴医院。毕竟辛翠莲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骨肉,经过思想斗争,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他亲自给市妇婴医院院长打电话,指示医院做好自己干女儿的生产工作。市长发话了,院领导班子把辛翠莲生孩子当成了一项政治任务。

辛翠莲一住院,就被安排进了豪华套间单人病房,最好的医生接生,最好的护士服务,人家生孩子疼得哭爹喊娘的,辛翠莲生孩子简直就是住五星级酒店。出院那天,她甚至都没住够,心想,没想到生孩子这么舒服,甚至是一种享受,要是这样,就应该多生几个!

辛翠莲生了孩子以后,吴东明只知道生了个女孩,他从心里想看一眼孩子,无奈习涛和父母守在辛翠莲身边,吴东明到现在也没机会看上一眼,本来可以以干爹的身份去看一眼辛翠莲,又怕习涛多心,那小子可是特务出身,所以一直抓心挠肝地忍着。好不容易盼到习涛回驻京办了,习涛的父母也回自己家了,可是辛翠莲的父母又来了。

辛翠莲的父母原本在新阳市郊区靠卖菜为生,在辛翠莲一再央求下,被吴东明调到了东州市内,将辛翠莲的父亲安排在了市建投集团房地产有限公司,将其母亲安排在了市城建局下属的绿化大队。

好在辛翠莲一心想让吴东明看一看女儿,有了这个女儿,辛翠莲有了一种拥有核武器的感觉,不怕吴东明看见亲骨肉不疼爱,女儿就是自己手中的风筝线,你吴东明飞得再高再远,再无情无义,我扽一下风筝线,你就得回来,辛翠莲为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实现而高兴。

辛翠莲如今住在习涛的家里,这是在习涛升任市安全局反间谍处副处长时,王鼎臣在吴东明的授意下给解决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这套房子就是习涛与辛翠莲的新房。

辛翠莲结婚以后,辛翠莲的父母就住进了景润园的高级公寓。其实吴东明还送给辛翠莲一套别墅,在黑水河南岸的凤凰台庄园,这套别墅是吴东明和辛翠莲幽会的地方,除了焦云龙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习涛在内。

今天晚上,辛翠莲特意将父母打发走,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抱着刚刚满月的女儿,等待着女儿父亲的到来。

吴东明最近心情非常好,东汽集团成功在美国上市,得到林白和赵长征的高度称赞,制博会取得圆满成功,极大地提高了东州作为共和国装备制造部的国际形象,儿子吴光考取了北京大学,妻子工作调动非常理想,成为东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再有就是小心肝辛翠莲为自己生了个女儿,然而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面对亲生女儿要装作干姥爷。

不过,吴东明想得开,人生注定是不完美的,如果人生完美的话,就应该像解放前一样,有权有势的人就应该一夫多妻,省得私下里偷偷摸摸地包二奶。吴东明自从喜欢上辛翠莲以后,特别是邱兴本安排自己在万寿县洗了一次温泉鸳鸯浴后,他越发理解为什么古代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了,占有不仅是男人的本性,更是权力的本性。

吴东明推开习涛的家门时,心情非常复杂,原本是想借助习涛的哥哥习海的力量叩开中南海的大门,没想到这小子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情人的老公,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习涛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吴东明最担心的就是害怕习涛看破自己与辛翠莲的关系,习涛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哥哥,一旦露了馅,后果不堪设想!

吴东明一进屋,辛翠莲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吴东明的怀里,两个人温存了半天,吴东明才放下辛翠莲。

走近婴儿床,孩子刚吃过奶已经甜美地睡熟了,吴东明望着自己的亲骨肉,心里百感交集,他温声地说:“莲儿,起了个什么名字?”

辛翠莲小鸟依人地说:“我起的,小名月月,大名叫习日月。”

吴东明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

辛翠莲甜津津地问:“你猜猜?”

吴东明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说:“猜不出来。”

辛翠莲像小狐狸一样忸怩着屁股说:“大笨蛋,日和月加在一起不就是你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吗?我给女儿起名叫日月,就是有一天要让她知道,她爸爸是吴东明,是个顶了不起的人!”

吴东明听了辛翠莲的解释油然而生一种恍惚,“莲儿,起这么个名字是不是太直白了,你就不怕习涛有想法?”

辛翠莲无所谓地说:“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他也不爱我!”

吴东明起身坐在床沿上关切地问:“莲儿,怎么,习涛对你不好?”

辛翠莲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他好像察觉到了这个孩子有点不对劲,走之前还问我,孩子到底怀了几个月生的,人家都说七活八不活,怎么咱们孩子怀了八个月竟然活了呢?我当时就不高兴了,没给他好脸,我说你什么意思,怎么咱孩子活了还不好,死了你高兴?你怎么当爹的?当初不是你祸害我,我指不定嫁给谁呢!”

吴东明从辛翠莲的话里,听出来习涛已经起了疑心,心想,得赶紧催市委组织部下文,把习涛任市驻京办副主任的事抓紧办了,这小子一高兴,没准就把这茬给忘了。

“莲儿,他怎么说的?”吴东明认真地问。

“他啥也没说,就滚回北京了,明哥,干嘛老提他呀,自从我怀上孩子,你就没碰过我,想不想我,要不,今晚你别走了!”辛翠莲深情地说。

“那怎么行,要是让春华知道了,她能告到省纪委去!”吴东明惶恐地说。

“你就不怕我也告到省纪委去?”辛翠莲噘着嘴威胁道。

“莲儿,你怎么会,你疼我还疼不够呢!”吴东明嘻笑道。

“我怎么不会,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连中纪委也敢告!”辛翠莲绷着脸说。

吴东明怕辛翠莲纠缠自己脱不了身,如果回家太晚了,真怕春华起疑心,便哄着翠莲说:“宝贝儿,时间不早了,我真得走了,哪天春华出差了,我保证来陪你。”

辛翠莲不依不饶地说:“不么,人家今晚想要你。”

吴东明在辛翠莲白嫩的脸蛋上啜了一口,望着熟睡的女儿说:“乖儿,好好照顾孩子,有事给我发短信。”

辛翠莲娇嗔地说:“你走也行,但得答应我一件事。”

吴东明将辛翠莲揽在怀里问:“什么事?”

辛翠莲低着头嘟囔道:“人家生孩子前就相中了一款车,是最新款的保时捷吉普,我特喜欢,尤其是那种暗红色的,明哥,帮我买一辆呗!”

吴东明没想到来看看孩子,辛翠莲会狮子大开口,心里很不爽,“莲儿,你当我是大款呢,一百多万说拿就拿,咱借一台开行不?邱兴本就开了一辆,我把邱兴本那辆借来,你就开呗,开多长时间都行。”

辛翠莲一甩胳膊,粉嫩的脸蛋顿时白了,“还说什么为了我可以上天摘星星,全是谎话!我就不信一个堂堂的东州市市长还不如一个私企老板!”

辛翠莲后面这句话让吴东明挺受刺激,心想,可也是,我一个堂堂八百万人省会城市的副省级市长,竟然不如一个私企老板,他咬了咬牙说:“莲儿,咱不借了,我让他给你买一辆怎么样?”

辛翠莲马上转嗔为喜,“明哥,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呢!”

吴东明如释重负地说:“宝贝儿,那我可走了!”

辛翠莲用手指戳了戳吴东明的脑门娇嗔地说:“瞧你那个没出息样,要是啥时候你也这么怕我就好了!”

一路上,吴东明回想着与辛翠莲好上以后的种种情景,心里多了几分不自在,他发现辛翠莲太贪婪,先是让自己在景润园买了一套高级公寓,后又让自己在凤凰台庄园给她买了一栋别墅,这期间还让自己给她父母安排了工作,如今又要让自己给她买一辆一百多万的保时捷,今后还不知道要什么呢!越想吴东明心里越不爽,心想,天底下美女有的是,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这丫头不仅是个无底洞,而且胆子还大,就冲生孩子这件事,一般女孩子就做不出来。辛翠莲敢作敢当,真要是哪天把关系搞僵了,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刚才还用中纪委来威胁自己呢。想到“中纪委”三个字,吴东明心里有些后怕,他萌生了逐渐淡化与辛翠莲关系的念头。

吴东明就是怀着这种惆怅的心情回到家的,没想到一进门,妻子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怎么生我气了,这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不一天到晚地忙,一直没倒出空跟你说。我认辛翠莲作干女儿有两个原因,一是这孩子挺可怜的,从小辍学,到处打工,能到我们家当保姆也是缘分。认这孩子当干女儿无非是想帮帮她,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我自己。这丫头长的很漂亮,她的丈夫叫习涛,在驻京办当主任助理,是我从市安全局调去的。这个习涛的哥哥叫习海,这个人可不得了,在中央警卫局当处长,整天围着中南海里的首长们转。通过习海,我就可以近身那些首长,这对我的仕途很有帮助。春华,你也知道,我在官场苦苦奋斗了二十多年了,全是凭真抓实干,其实凭我的政绩早就应该熬到正省了,还不是上面的关系太软了吗,如今有了这个干女儿和干女婿,我和习海的关系就近了一层。在中国搞政治还不就是搞关系,从古到今,官场上都讲究个圈子,圈子是什么?就是把自己的利益和能决定咱们仕途命运的人的利益紧密联系起来,我认为这个干女儿,从小处说是想帮帮这个苦孩子,从大处说是我想与中南海里的人建立联系的纽带。我这么说,你该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吴东明极尽解释之能事,苦口婆心地为自己开脱道。蒋春华听了丈夫的一番表白,心里很吃惊,她发现丈夫到东州后变了,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再也不是昌山那个心里装着百姓,勤政、廉洁而且善政的吴市长、吴书记了,丈夫为什么变了?蒋春华怎么也想不明白。

“东明,一个小保姆,你竟然在人家身上做了这么一篇大文章,这还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投机钻营、玩弄权术的政客了?你政治家的理想呢?话又说回来了,我根本不相信你和小保姆之间仅仅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蒋春华言辞犀利,直抵吴东明的痛处。

吴东明有些恼羞成怒了,“蒋春华,你什么意思?我在政治上谋求更大的发展有什么错?”

坐在沙发上的蒋春华猛然站起身,毫不留情地说:“东明,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能有今天,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哪个妻子不盼着自己的丈夫飞黄腾达,怕就怕打着谋求发展的幌子,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你!”吴东明气得用手指着妻子一时语塞,半天才说:“简直是不可理喻!”

就这样,夫妻俩吵得一连几天不同床,一个在南屋,一个在北房,好几天没说话了。本来蒋春华不想向吴东明低头的,许海航找自己谈话前,蒋春杰给她打了电话,称姐夫求他劝劝姐,蒋春华毫不让步地臭骂了弟弟,让他少管闲事!蒋春华要通过冷战,让吴东明反思一下,如果没有这个家,你仕途上的狗屁发展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蒋春华不得不妥协了,她做人一向低调,她可不想家丑外扬,蒋春华妥协的比较有面子,自从两个人吵架后,一连一个星期蒋春华没让吴东明上自己的床,吴东明每天都试着打破僵局,但是蒋春华就是不给台阶。

今天晚上,吴东明又试着去钻蒋春华的被窝,蒋春华默许了,吴东明借着喝了几杯蝎神酒的劲,得寸进尺地勇武起来。蒋春华感觉,吴东明这次表现得比哪次都卖劲,一连勇武了几百次,竟然没射!蒋春华不仅有性爱的快感,更有胜利的快感!以前做爱蒋春华只是呻吟,从未大叫过,这次竟然夸张地叫起床来。这叫声让吴东明如释重负,他一边勇武一边想,“干女儿”这一关总算熬过去了。

48、“恐怖分子”

第二天上午,吴东明的奥迪轿车在市公安局警备处前导车的引导下,直奔东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许海航率领公司领导班子全体成员,早早地就等在航空大厦门前,迎接吴东明光临指导。

为了显示对这次视察的重视,吴东明亲帅市政府办公厅、市建委、市国土局、市规划局、市口岸办等十几个部门的一把手浩浩荡荡地来到东州航空大厦门前。

许海航率领领导班子成员众星捧月般将吴东明接进会议室,会议室内椭圆型大圆桌上摆满了新鲜水果和矿泉水,围着大圆桌有两圈硬皮椅。

众人入座后,许海航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欢迎词中多次称吴市长是“亲民市长”,特别对像东州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这样的大型国企更是倍加关怀,此时此刻蒋春华坐在许海航旁边,倍感夫贵妻荣。

吴东明这几天被蒋春华折磨得有些做贼心虚,巴不得利用这次机会博妻子欢心。在许海航哭穷似的说出想在草河口风景区附近搞一块地皮为飞行员建别墅区的想法后,吴东明答应得气宇轩昂,会议不到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接下来是视察,许海航曾经煞费苦心想好了两个视察地点,一个是空姐宿舍,一个是飞行员训练基地,征求蒋春华意见时,第一个视察地点让蒋春华当场枪毙了。

于是众人离开会议室后,重新上车,浩浩荡荡地向民航大院东南角的飞行员训练基地驶去。飞行员训练基地是一座四层高、近三万平方米的可放置八台模拟机的综合办公楼。由于是训练重地,只有许海航和蒋春华陪同吴东明走进模拟机训练大厅。

“吴市长,这间训练大厅有四台飞行模拟机,分别是a320、a330,还有波音737-800、波音757-200,其它四台在2号大厅。”许海航引领着吴东明走到a330模拟机前,殷勤地介绍道。

“每台模拟机的造价是多少?”吴东明煞有介事地问。

“每台模拟机和真飞机的造价是一样的!”蒋春华插嘴说。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吴东明好奇地问。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找一个飞行员教教你,和开真飞机的感觉一模一样。”许海航诱惑地说。

“是不是呀?”吴东明非常感兴趣地说。

这时,从a330模拟机中走出一位身材结实、相貌英俊的飞行员,年龄大概三十出头,“刘总,蒋总,都准备好了,请吴市长进去吧。”

许海航笑着将手一让,请吴东明走进了a330模拟机舱。从外部看,模拟机像一个飞机头形状的大盒子,但走进去后和真飞机的驾驶舱一摸一样。这时刚才的年轻的飞行员坐在了机长的旁边,吴东明和许海航、蒋春华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机窗外显示的是黄昏的悉尼机场。飞机开始起飞,很快飞离悉尼机场,穿过云层,下面是皑皑白云,前面是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飞机准备降落,刚好碰到了恶劣天气,机舱外乌云密布,客机在空中摇晃得厉害、飞机进入降落程序,开始下降。1000米……200米、100米……,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跑道上。这虽然是吴东明坐在空客a330模拟机里的真实体验,但是他却有一种看好莱坞大片的感觉。

“世界各地的机场情况都有吗?”吴东明饶有兴趣地问。

“模拟机不仅可以真实地再现视景数据库中已有的世界各地的机场、跑道情况和周围的环境,并且可以设置不同条件、不同状况下的飞行气象的环境。”机长文绉绉地说。

“能够看到被911恐怖分子撞塌的纽约世贸大厦吗?”吴东明目光炯炯地问。

机长愣了一下,未置可否地说:“纽约市区的每一幢大厦都能看到。”

“我可以试一下吗?”吴东明跃跃欲试地问。

“当然可以,”许海航满脸堆笑地说,然后又对两位飞行员说,“好好教教吴市长。”

吴东明兴奋地坐在机长的位置上,“你们知道世界各国的领导人我最佩服谁吗?”

蒋春华笑着问:“该不会是小布什吧?”

“小布什算什么,本·拉登的手下败将,我最佩服的是俄罗斯总统普京,能开战斗机的总统,世界仅此一人!”吴东明眉飞色舞地说。

蒋春华笑眯眯地问:“东明,你想从哪儿起飞?到哪儿降落?”

吴东明挥了挥手对机长说:“咱就从东州机场起飞,直飞纽约怎么样?”

机长笑了笑未置可否,然后手把手地给吴东明讲解了半天飞机起飞操作要领。吴东明生平第一次驾驶飞机,虽然是模拟机,但感觉和开真飞机是一样的,他情绪兴奋而紧张,对机长的讲解听得非常认真。

吴东明是个绝顶聪明之人,理解要领的能力让机长都非常佩服。机长口头考问了吴东明一番要领之后,确认可以起飞,才下达了开车检查的口令。一切准备就绪后,吴东明在机长的指导下开始启动飞机。

启动完两台发动机之后,机长下达口令:开车后检查。吴东明打开直交流发电机,关闭始动选择开关,并打开飞机舱面锁,调整好飞行计算机上的主、备导航源,并调好飞机起飞航向和出航航向。

一切准备就绪后,吴东明加油门将飞机滑向跑道……滑行过程中,机长发出滑行检查口令,在检查完各个舵面后,机长发出起飞简令。

吴东明在机长的指挥下,将飞机滑行到东州国际机场3号跑道起飞线停下,进行起飞前检查,同时将手控电门放到脚控位置,按下方向同步按扭和航向模式,开始加油门起飞。

当飞机速度加大到大概40—50海里时,飞机有些偏左,机长赶紧用舵将飞机修正到跑道中心线上,当飞机速度增加到110海里时,机长发出起飞口令,吴东明开始拉杆操纵飞机起飞,但是,没有拉动杆。吴东明有些慌了,“杆拉不动。”机长果断地拉起拉杆,飞机昂首冲向天空。

飞机爬升到巡航高度后,吴东明兴奋地说:“刚才起飞时,如果机长不在身边,飞机就会以130海里以上的时速,冲出跑道,撞向民房,机毁人亡啊!瞧我这汗出的!”

蒋春华取笑道:“东明,一会儿飞到纽约上空后,你还不得像911恐怖分子一样,见楼就撞啊!”

吴东明目光炯炯地说:“海航,反正是模拟飞行,咱们就当一回恐怖分子,撞他娘的世贸大厦怎么样?”

平时模拟机大厅管理非常严格,除飞行员和管理人员外,任何人不得入内,更别说进入模拟机舱了,但是许海航为了拿下给飞行员盖别墅的地,特意破例安排吴东明到模拟机上过一把干瘾,要不是蒋春华拦着,他还想安排吴东明到空姐宿舍进行视察。

“吴市长,”许海航迎合地笑道,“反正也是机毁人亡,何不体验一下做恐怖分子的快感!”

两个飞行员听罢,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怎么样,机长,咱们就撞他娘的世贸大厦!”吴东明挥着手说。

“吴市长,”机长面无表情地说,“把世贸大厦的经纬度输入fmc作为现用航路点,然后,输入速度和高度限制,自动驾驶就可以撞上去了!”

“911恐怖分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撞上去的?”吴东明煞有介事地问。

机长耸了耸肩摇了摇头,“吴市长,大概是吧!”

此时,飞机已经设置在纽约曼哈顿上空,当飞行高度900米时,吴东明突然问:“世贸中心高度是多少?”

年轻英俊的飞行员回答:“411.5米。”

“能不能围着自由女神像转一圈?”吴东明一边说一边试图调整机头,机长连忙亲自调整机头,飞机围绕着自由女神像盘旋起来。

这时蒋春华笑着说:“东明,如果现在这架飞机真在这个高度飞抵纽约上空,纽约市民一定惊恐万分,以为恐怖分子又来袭击了呢!”

吴东明转过头说:“春华,咱们这次撞击和真的也没什么两样,你看飞机下面是蔚蓝色的大海,大海边上是自由女神像,你看前面就是高耸入云的世贸中心大厦了。机长,现在飞行高度是多少?”

机长冷静地回答:“飞行高度350。”

驾驶舱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只有吴东明处于兴奋状态,坐在旁边的许海航心想,吴东明这个人太可怕了,第一次上模拟机就要撞纽约世贸大厦,这样的人在政治上一定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

许海航正想着,眼前一黑,驾驶舱内一阵剧烈地晃动后,飞机熄了火,飞机视窗上什么也看不到了,整个模拟机飞行过程结束。

吴东明望着众人惊慌的表情,大笑道:“这就完了?也没觉得怎样啊!”

蒋春华用手捂着心口惊慌地说:“太可怕了!东明,这要是真的,咱们现在就都上天堂了。”

吴东明哈哈大笑地问:“春华,你知道天堂是什么样子吗?”

此时蒋春华的心还在怦怦地跳着,她摇了摇头。

吴东明从机长的位置弓着腰下来,拍了拍许海航的肩膀问:“海航,你知道吗?”

许海航也憨笑着摇了摇头。

吴东明神采飞扬地说:“告诉你们吧,对于我们这些搞政治的人来说,天堂应该是中南海的样子!”

许海航恭维地笑道:“吴市长可真幽默!”

吴东明神清气爽地与两位飞行员握了握手,然后迈步走出模拟驾驶舱。

49、回国

春节前,衣雪带着儿子回到了东州,但是回国前她并没有告诉丁能通。自从移民加拿大以后,这是衣雪和儿子第一次回国。

衣雪这次回国心情非常复杂,回国前她和金冉冉通了电话,金冉冉一边读博士一边兼任欧华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驻美国办事处主任,金伟民非常看好金冉冉,决定金冉冉博士毕业后,高薪聘请她回国到欧华汽车工作。

金冉冉非常理解衣雪的心情,她告诉衣雪如果你还爱着通哥,就应该和他朝同一个方向凝视。其实衣雪自始至终都爱着丁能通,包括离婚以后,之所以决定与丁能通离婚,就是想让丁能通走出“围城”,在城外感受一下,到底是城外好还是城内好。

衣雪太了解丁能通了,丁能通是既想要一个温暖的窝,又想做浪漫的漂流。但是没有家的漂流是虚无缥缈的,所谓浪漫也不过是玩弄一些风流韵事。风流韵事是以肉欲为目的的,即使产生了一些小感情也只是肉欲的佐料。

离婚是衣雪生命中一次爱的冒险,自从上次丁能通主动给她打电话以后,她就决定结束这次冒险行动了,只是她现在还需要一次丁能通发自肺腑的忏悔。她要让丁能通懂得,一万件风流韵事也不能填补爱情的空白,只有对家庭负责的男人,才懂得珍惜爱情。

当衣雪即将要挂断金冉冉的电话时,她用女人的灵性感觉到了冉冉对丁能通的真爱和对她的祝福,衣雪情不自禁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她由衷地感到金冉冉是上帝派到她和丁能通之间的天使。

其实衣雪这次回国的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看望能通娘。衣雪与婆婆之间似乎有一种天然的血缘关系,和丁能通第一次回雨露村还是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娘俩一见面就亲得不得了,衣雪从小没有母亲,结婚后踏踏实实地将婆婆当成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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