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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云卷云舒

38、殿堂

周永年在中央党校三个月的学习终于结束了,离校那天是周末,丁能通开车拉着刘凤云去中央党校接周永年。

刘凤云很长时间没见过丁能通了,却经常与金冉冉通电话,所以对衣雪的近况比丁能通还清楚。刘凤云一直想找机会和丁能通谈谈衣雪的事,正好去中央党校的路上是个机会。

奔驰车刚下航天桥,刘凤云轻咳一声说:“能通,衣雪病了!”

丁能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一踩刹车,车突然停下,后面的车险些追尾,司机摇下车窗破口骂道:“找死呀!”

丁能通连忙踩油门,奔驰车沿着京密运河匀速驶去,丁能通极力掩饰着自己,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凤云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冉冉告诉我的,上个周末冉冉去医院看了衣雪。”刘凤云察觉到丁能通的变化,心里暗喜。

“怎么还住院了,什么病啊?”丁能通略显紧张地问。

“冉冉说,淋了雨,得了严重的肺炎,”刘凤云冷着脸说,“你以为一个女人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又是在异国他乡,那么容易呢!”然后又温和地说,“能通,用不用我跟永年说一说,请个假,抽空去看看她们娘俩?”

刘凤云是个让许多贪官闻风丧胆的女人,当年的“肖贾大案”和何振东腐败大案都是刘凤云主办的,别看丁能通凤云姐长凤云姐短地叫着,好像关系亲近得不得了,其实心里检点得很,因为胆敢不检点,刘凤云绝对六亲不认。

因此,丁能通对刘凤云的话一再斟酌,他沉思片刻说:“凤云姐,我娘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我回乡探亲,看见娘又苍老了许多,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孔子说,‘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过去对这句话不太理解,现在体会越来越深了。我娘非常喜欢衣雪,我这次回乡,我娘一直跟我念叨衣雪,凤云姐,我想求你个事,冉冉再和你通话时,你让冉冉帮我渗透渗透,能不能劝衣雪回来看看我娘?”

“能通,干嘛不亲自跟衣雪说,离了婚,她也是你儿子的母亲,再说是你把人家娘俩弄到加拿大丢在异国他乡不要人家的,依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刘凤云苦口婆心地说。

“凤云姐,我弄不明白什么是幸福,我觉得幸福就是一个梦。”丁能通失落地说。

“你错了,能通,凡是找不到幸福的人,都以为肉体的快感是幸福,当这种快感过去了,留下的只能是空虚,甚至是堕落,之所以堕落是因为他们想不断地用肉体的快感填补空虚,结果是越来越空虚,以至于堕落,这就是几乎所有的贪官都有情妇而且不止一个情妇的原因,他们之所以走向深渊,是因为误将欲望的满足当作幸福去追求,欲望是个无底洞,结果越追求越贪婪,直至毁灭!其实幸福与肉体无关,只与灵魂有关,只是灵魂的事。苛刻点说,凡是感觉不到幸福的人,都没有灵魂生活,有的甚至丢掉了灵魂。”刘凤云振聋发聩地说。

“凤云姐,这么说我也丢掉了灵魂不成?”丁能通苦笑着问。

“丢没丢掉,你自己知道。能通,你知道什么是家吗?”刘凤云深沉地反问。

“家不就是房子吗?”丁能通不假思索地回答。

“许多人和你一样,都以为家就是一间房子或一个庭院,但是一旦房子和庭院失去了亲情和温馨,你还以为那儿是家吗?有亲情才有温馨,家就是一个充满亲情和温馨的地方,不是你居住的大房子,没有亲情的人和被爱遗忘的人,才是真正没有家的人。”

刘凤云的话让丁能通非常震动,他沉默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凤云姐,原来我一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啊!”

“能通,找到了真正爱你的女人就找到了家,找到了家也就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幸福,或许就找到了灵魂!”刘凤云睿智地说。

听了刘凤云的话,丁能通的心灵仿佛通透了许多,他真正开始反思与衣雪的关系是离开母亲之后,母亲是守了半辈子寡的人,对婚姻有着最本真和朴素的理解,今天与刘凤云的谈话,丁能通也能体会到这位冷面而热心的大姐的良苦用心。

《圣经》上记载,上帝用亚当身上的肋骨造成第一个女人,于是世上便有了第一对夫妇。亚当在上帝面前说:“妻子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自己能像亚当那样,把衣雪带到上帝面前,问心无愧地说出这句话吗?不能!为什么不能?因为自己先变成心大罗卜,然后又把红杏出墙的罪名强加给衣雪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有两个我,一个是肉体的我,一个是灵魂的我,这件事他不知道是哪个我做的,只是不停地在心里追问,人怎么会有两个我,灵魂又怎么会寄寓在一个肉体里呢?

车入中央党校大门时,奔驰车也未停,刘凤云惊诧于丁能通的本事,好趣地问:“能通,武警战士为什么不拦你?”

“大姐,咱的车有出入证。”丁能通得意地说。

“怎么搞到的出入证?”刘凤云追问道。

“有一位副校长的秘书是我的同学,中央党校的出入证一个月一换,每个月我都请他帮忙。”丁能通坦言道。

“怪不得,你们这些驻京办主任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啊!”刘凤云感叹地说。

丁能通嘿嘿笑道:“凤云姐,你知道在中国,什么地方司机开车最小心?”

“什么地方?”刘凤云不解地问。

“中央党校呗!”丁能通诡谲地说。

“为什么?”刘凤云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他们知道,行人中说不定就有未来的政治局常委。”丁能通吐了吐舌头说。

“能通,你的脑袋可真能琢磨。”刘凤云既嗔怪,又赞许道。

“凤云姐,其实中国的前途就寄托在这个大院里了。”丁能通深刻地说。

奔驰车过图书馆往右拐再向北是一条林荫路,丁能通轻车熟路地停在一个有坛的楼前。这是一座六层楼,两个人刚下车,周永年就从三楼的窗户伸出头来打招呼。

自从周永年到东州任市委副书记以后,刘凤云与丈夫就两地分居。听说周永年到中央党校学习的消息最高兴的就是刘凤云,高兴不是因为丈夫走进殿堂接受洗礼,而是每周都可以见到丈夫了。如今丈夫在中央党校三个月的学习结束了,又要回东州去了,刘凤云的心头难免涌起一股惆怅。

丁能通小跑着上了楼,周永年在314房间,巧的是当年贾朝轩在中央党校青干班学习了一年,住的也是这间房间。让丁能通记忆犹新的是,当年和贾朝轩的妻子韩丽珍一起来接他,也是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走进314房间时,贾朝轩手中正把玩着一把约一尺长的十分精致的小宝剑,韩丽珍问丈夫,哪来的小宝剑?贾朝轩说是毕业纪念,每个学员都有。丁能通好奇地接过小宝剑仔细把玩,发现剑身上刻有贾朝轩的名字,丁能通当时就明白了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小宝剑,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毕业纪念品,这是让每位走进中央党校神圣殿堂的学员牢牢记住,你们是党的精华,应该时刻斩断私欲、贪念和野心,时刻经受住金钱关、权力关和美色关的考验,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

然而物是人非,一场震惊全国的“肖贾大案”,让丁能通经受了一次炼狱般的考验,风风雨雨总算闯过来了,如今再次走进这间房间,丁能通感慨万千!

“能通,听说当年贾朝轩也住在这个房间,是不是?”丁能通一进门,周永年就问。

“是,我记得当年送他入学时,他不喜欢314这个号码,还让我设法找人帮他换间号码吉利点的房间,他知道我有个同学是副校长的秘书。当时我觉得这样做对他影响不好,就劝他别换,他勉强同意了。”丁能通谨慎地说。

“他为什么不喜欢314这个号码呀?”周永年不屑地问。

“主要是不喜欢后面的14,他说是要出事的意思。”

丁能通刚解释完,周永年就哈哈笑着说:“典型的唯心主义,住在314房间的学员少说也有百八十人了,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偏偏他贾朝轩出事了?这说明那个时候贾朝轩心中就已经有鬼了,心中一旦有了鬼,走哪儿都怕鬼叫门,最近《求是》杂志上有一篇文章说的很深刻:‘当前少数党员干部对党的忠诚意识有所动摇,逐渐弱化……一些党员干部不信马列信鬼神,值得高度注意。’”

这时正在收拾行李的刘凤云接过话茬说:“最近我查办了一个贪官,风水大师说他有副总理的命,只缺一座桥,他不惜将建设中的国道改线横穿水库,修上一座桥。”

“凤云,这说明什么?”周永年惆怅地问。

“信仰缺失呗!”刘凤云随口说,“当年贾朝轩脚上总是系着两根‘大师’从‘神’那里帮他求来的‘平安线’,最终不也难逃死刑的结局吗?”

“能通,你小子认识不少佛道两界的高人,你怎么看风水问题?”周永年一边摞书,一边问。

“周书记,我哪儿懂风水,我与一些佛界道界的高人交朋友,不过是为了净化心灵。”丁能通圆熟地说。

“你小子永远是个大滑头!”周永年用手指着丁能通笑着说。

“周书记,我听凤云姐说,你的论文是优秀论文,什么题目呀?”丁能通故意转移话题问。

“这次我到中央党校学习最大的收获就是深入思考了gdp问题,我把我的思考都写在我的论文里了,题目是《经济发展必须变又快又好为又好又快》。”周永年得意地说。

“永年,不过是把‘又快又好’调了个个,有什么玄机呀?”刘凤云娇嗔地看了一眼丈夫,一边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在包里一边问。

“什么只是调个个,这里面玄机大了,”周永年笑着说,“一只用许多木板箍成的木桶。其容水量的多少不取决于最长的木板或全部木板长度的平均值,而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同理,一个国家发展的水平不完全取决于经济的发展,而是经济、资源、环境的和谐程度所决定的。这三个月我考虑最多的就是增长的代价,我们现在天天讲可持续发展,我经过这次学习,与一些同学接触才知道,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可持续发展为何物,一位在煤都当市长的同学还笑着说,我这么年轻当上市长,而且在位子上呆得住,靠啥,就是靠每年两位数的gdp,gdp就像我老子,没他,能出我这个市长吗?我问他,你们城市污染那么重,你就不怕老百姓骂你,他说,老百姓骂我无关紧要,只要上面的人笑就行了。据我了解,把gdp当老子的干部不在少数。凤云、能通,你们不知道,国家每增加一亿元的gdp,所需的固定资产投入接近五个亿。去年我国gdp增长是9.1%靠的是26.7%的投资增长在支撑着,你们知道消耗了多少煤、石油和铁矿石,告诉你们,占全世界总消耗量的30%,我们还创造了几个世界第一:化学需求量世界第一,氧化硫排放量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约有一亿人每天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丈夫没说完,刘凤云就插嘴道:“照你的理论,我们在创造一百元财富的同时,付出了四十多元的巨大代价,这种发展还有什么意义?干脆,让gdp见鬼去吧!”

“凤云,你大错特错了,”大手一挥说,“中国如果没有必要的gdp快速增长,社会主义现代化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就会落空,经济发展变又快又好为又好又快,就是要实现一种以人为本的低代价甚至是零代价的经济增长模式。”

“有这样的模式吗?”刘凤云质疑道。

“所以才要讲科学发展观嘛!”周永年信心十足地说。

望着周永年和刘凤云夫妇一唱一和的情景,丁能通心里酸溜溜的,一路上刘凤云劝他的话又回响在耳畔,丁能通一再在心里问自己,应该给衣雪打个电话,打还是不打?

39、干女婿

习涛闪电式结婚震惊了东州市驻京办,更震惊了丁能通。丁能通万万没有想到习涛的新婚妻子竟然是辛翠莲。在婚礼上,丁能通第一次见到了习涛的哥哥习海。

婚礼是在东州市北都大饭店举行的,吴东明和王鼎臣都参加了婚礼。吴市长亲自参加婚礼,让习涛和辛翠莲的同事艳羡不已。其实吴东明也是第一次见到习海,婚礼结束后,吴东明和王鼎臣就将习海接走了。

丁能通一直觉得习涛在婚礼上的情绪不太对劲,辛翠莲倒是心怒放的,丁能通很想找机会问问辛翠莲,“什么时候和习涛谈的恋爱,怎么一直瞒着大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转念一想,算了,人家已经成为夫妻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通过这个婚礼丁能通开始对辛翠莲刮目相看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辛翠莲的本事这么大,在吴市长家当了几天保姆竟成了人家市长大人的干女儿。丁能通心下窃喜,本来自己是想不辜负罗小梅的委托,给她的表妹一个好的前程,现在自己不仅做到了,还在吴东明身边安插了一条眼线,可谓是一举双得,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是辛翠莲的娘家人。

在婚礼上,辛翠莲也格外敬重丁能通,因为她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真正的恩人是丁能通。但是在丁能通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辛翠莲与习涛结婚的事实,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

其实当习涛第一次看见李欣汝时,丁能通就察觉到习涛看李欣汝的眼神不一般,后来他从朱明丽的嘴里确认到,习涛爱上了李欣汝。当然丁能通更了解李欣汝与金伟民的关系,丁能通觉得习涛爱李欣汝终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又不好劝习涛,因为这小子与自己的关系太微妙,如果是胡占发和荣国库或者是白丽娜,丁能通都可以直言不讳,但是对习涛,不能这么做,何况习涛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如果话不投机,会加深自己与习涛的隔阂。

后来听朱明丽说习涛为了追李欣汝,每天都给她送玫瑰,朱明丽是用艳羡的口气说的,说的目的就是暗示丁能通,希望丁能通也能像习涛那样大胆地做出选择,要么爱自己,要么爱别人。

然而,朱明丽的话仿佛还在丁能通的耳边,习涛就抛下李欣汝,娶了辛翠莲,这让丁能通怎么也转不过弯来。除非习涛遭到李欣汝的拒绝,爱的火焰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以习涛的性格,一旦遭到李欣汝的拒绝,很容易破罐子破摔,如果真是这样,这场婚姻能幸福吗?丁能通心里为辛翠莲担心起来。

当天晚上,丁能通去林大可家汇报工作,两个人闲聊时谈起了习涛的婚礼。

当林大可得知习涛娶的是吴东明的干女儿时,嗤之以鼻地说:“能通,你经常去恭王府,想必一定了解和珅了。和珅有一个干女儿叫纳兰,是江西饶广道台苏凌阿的女儿。苏凌阿日思夜想着进京城做大官,就千方百计地巴结上了和珅,并叫自己十三四岁的女儿纳兰拜和珅为干爹。不久和珅就与纳兰有了苟且之事。这纳兰姘上和珅之后,自己与家人都得到了说不尽的好处,享受到了数不尽的荣华。她父亲苏凌阿从江西调到了京城,先做了吏部侍郎,后来一直做到了宰相。纳兰与和珅有了苟且之事之后,和珅本想娶纳兰,但一时改不了口,又怕人背后说三道四,于是就一直以干女儿相待。老男少女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勾勾搭搭’走到一起,那种‘干女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本质都是为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在以往倒下的贪官中,便不乏‘干女儿’为钱,贪官为色而沆瀣一气之人。”

丁能通深知林大可与吴东明的关系,两个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他原以为两个人只是性格上不和而已,没想到林大可竟然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讳地把吴东明比作和珅,丁能通心里觉得林大可未免有些过了,但嘴上却圆熟地说:“以我看吴市长在放长线钓大鱼。”

“这话怎么讲?”林大可不解地问。

“‘干女儿’是长线,干女婿是鱼钩,大鱼就是习海,有了这种虚拟血缘关系,吴市长与习海就更好说话了。”丁能通既敷衍又斟酌地说。

“能通,习海不是中南海,就怕鱼没钓上,船却翻了!”林大可嘴角浮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刻毒笑意。

丁能通听了林大可的话,心里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心想,林大可这么个亲民爱民却又不屑于钻营官场的硬汉,怎么对吴东明这么大的怨气?两虎相争,早晚要出事啊!自己不愿意夹在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之间做“搅屎棍”。

丁能通狡黠地眨了眨眼,闪烁其辞地说:“林市长,你不提海我倒忘了,荣国库给我打电话,说南海的川山群岛非常漂亮,特别希望你能抽空去一趟,让我做做你的工作。”

“眼下又是筹备制博会,又是忙活创建国家环保模范城的,哪来的时间啊!”林大可蹙着眉头说。

“林市长,川山群岛就位于江门市境内,人家刚刚被评为国家环保模范城,你可以带队去取经嘛,顺便可以考察一下深圳市,深圳可是第一批被评为国家环保模范城的城市。”丁能通一副弥勒脸地笑道。

“我听明白了,你小子是变着法儿地想让我出去散散心,告诉国库,我心领了,倒出空来我一定去!”林大可爽朗地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丁能通说。

“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了,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要是能做到工作既是休息,休息就是工作,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丁能通诡谲地说。

“毛主席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怕是你小子发明的语录吧!”林大可笑谑道。

丁能通呲牙嘿嘿笑了起来。

刚离开林大可的家,丁能通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朱明丽打来的,她告诉丁能通香港黄河集团董事局主席黄瀚晨明天傍晚进京拜见国家建设部领导,希望丁能通尽快赶回去。

黄瀚晨进京非同小可,丁能通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他答应朱明丽明天早晨坐第一班飞机回京。

第二天早晨,丁能通万万没有想到会在飞机上碰上习海。习海是先上的飞机,坐在头等舱的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

丁能通的座位刚好挨着习海,他一上飞机就看见一位四方脸庞,眉发很浓,两眼炯炯有神的军人,双肩少将金豆熠熠闪光。

习海正翻阅着飞机上的旅游杂志,一抬头看见了丁能通,连忙起身与丁能通热情握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才坐下来,飞机很快就起飞了。

习海客气地说:“丁主任,昨天在婚礼上忙忙叨叨的,也没来得及跟你聊一聊,想不到我们竟乘同一班机回京,而且座位也挨着,这大概就是天意了。丁主任,不瞒你说,自从我弟弟调到市驻京办工作后,我特意向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驻京办司了解过你,他们对你的评价很高啊,金杯银杯不如人家的口碑呀,说句心里话,我弟弟能在你手下工作,我既放心又高兴啊!”

“习处长太客气了,习涛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这么一来,我真是求之不得呀!”丁能通圆滑地说。

“丁主任,按理说,我弟弟在事业上有进步,我这个当哥哥的应该高兴,”说到这儿,习海习惯性地搂了搂头发,然后惆怅地说,“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啊!”

“为什么呢?”丁能通不动声色地问。

“丁主任,你不觉得我弟弟升得太快了吗?”习海坦诚地说。

丁能通听了习海的话心里微微一颤,他一时还摸不清习海说这话的用意。

“习处长,我提正处时的年龄比习涛还年轻呢!”

“丁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弟弟在市安全局内部正常升迁,在某个处任副处长、处长,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调到这驻京办,而且直接就任主任助理,就不能不让我多想啊!我弟弟毕竟年轻,我是怕他把握不住自己呀!”习海一副担心的口气说。

丁能通万万没有想到习海这么敏感,心想,不愧是中央首长身边的人啊!但他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还叫不准习海是不是试探自己。

于是,丁能通谨慎地说:“习处长是不是多虑了,习涛自从到了驻京办以后,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不仅工作上可圈可点,为人处世更是稳重练达,如今又喜结良缘,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丁主任,最让我不放心的就是这个良缘,前些日子还和我说他爱上了一位香港女孩,是一家合资企业的驻京办主任,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女孩夸得天乱坠,不知为什么突然跟这个辛翠莲结婚了,还是吴市长的干女儿。”

没等习海说完,丁能通笑着插嘴说:“习处长,翠莲是吴市长的干女儿,习涛就是吴市长的干女婿,多少人还求之不得呢,有什么不好啊?”

“要不是干女儿我就不这么担心了,她怎么不给下岗工人当干女儿呀?丁主任,本来我是想回北京后,专门找时间请你吃个饭,把我心里的这些疑虑找你好好聊聊,既然老天爷安排我们同乘一架飞机,又坐在了一起,我就和你不客气了。我知道东州的两起腐败大案,你都在漩涡中,却坚守了自己,我之所以敢和你说心里话就是因为你是个经历过风雨考验的人,值得信任,我想找你聊聊就是想拜托你关照一下我弟弟,他年轻气盛,不知道水深水浅,还望丁主任在关键时刻给指指路啊!”习海诚心诚意地说。

丁能通被习海的信任深深地触动了,他为习涛有这么个好哥哥而高兴,看来习海不是个轻易被人利用的人,看明白这一点,丁能通也放心了。

自从习涛到驻京办以后,丁能通一直提防着习涛,他心里清楚,吴市长之所以器重习涛,不是因为赏识习涛的才能,而是看中了习海的身份。只要习海不买账,习涛的价值就大打了折扣,到时候吴市长还得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想到这儿,丁能通心里一阵窃喜。

“习处长,”丁能通暗透一口气,笑容可掬地说,“既然你不把我当外人,我也就不客气了,看样子我们年龄相当,习涛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习涛若有闪失,你拿我是问怎么样?”

听了丁能通的话,习海连忙伸出一双厚重的大手握住丁能通的右手说:“谢谢!”

这时,空中小姐微笑着走过来问:“两位喝点什么?”

“啤酒!”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相视一笑,分别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啤酒。

习海心中高兴,爽快地说:“丁主任,干一个怎么样?”

丁能通脱口而出:“好!”

两听易拉罐碰到了一起,两个人一饮而尽!

40、总统楼

在钓鱼台国宾馆,举办以蝎子资源的利用与产业化发展为主题的全国蝎子保健食品与健康专家研讨会,邱兴本并没求习涛,因为把蝎神酒推为国宴用酒非习涛莫属。其实邱兴本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能通就能帮着促成,之所以推给习涛就是为了避嫌。丁能通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而且听白丽娜说,习涛和丁能通之间关系还不太和谐,习涛不会不知道自己与丁能通之间的关系,能通让自己去求习涛其实也是向习涛示好的一个信号,如果习涛办了,给的还是能通的面子。

邱兴本不能不佩服自己小舅子的心计,把东州的名牌产品推到国宴上去,既是扶持了民营企业,也是为家乡做贡献,邱兴本断定习涛一定会帮忙。他决定开完研讨会后,当京城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蝎神集团和蝎神酒后,再借势找习涛帮忙,到时候,习涛求人底气也足。

这次在钓鱼台开研讨会多亏了白丽娜,白丽娜刚好有一位大学同学在中国保健协会保健品市场工作委员会工作,中国保健协会对科学利用蝎子资源造福人类非常重视,也久闻蝎神系列产品的声誉,在白丽娜的积极斡旋下,中国保健协会同意与东州蝎神集团一起召开全国蝎子保健食品与健康专家研讨会,并由中国保健协会出面联系钓鱼台国宾馆管理局,最后会议定在芳菲苑召开。

正如丁能通预测的那样,由于邱兴本对京城各大媒体记者下了不少功夫,会议取得了极大的轰动效应。基本做到了报纸上有字,电视上有影儿,电台里有声。

通过这次研讨会,邱兴本一下子爱上了钓鱼台国宾馆,他觉得京城里所有的五星级酒店加在一起也没这里好。在这里,走在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上,看着墙上的名人字画,欣赏着摆放的国宝级古董,邱兴本不禁陶醉了,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和白丽娜一起在十八号总统楼享受一晚。

本来由于这次研讨会邱兴本有幸住进了毗邻十八号总统楼的二号楼,住进了团长套。二号楼西临钓鱼台中心湖,周围环境赏心悦目。邱兴本太喜欢这里了,听说过去这里是金代章宗皇帝钓鱼的地方,清朝皇帝在这里建立了钓鱼行宫。迄今为止,钓鱼台已经接待了九百多位国家首脑,其中有六百多位下榻在了十八号总统楼。他望着典雅华贵、气势恢宏、颇具皇家气派的总统楼,心里想起了中学课本《史记·陈涉世家》中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傍晚在芳菲苑的宴会厅,邱兴本答谢完与会专家记者后,专门在二号楼餐厅请白丽娜吃饭,他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丽娜听罢咯咯地大笑起来,“兴本,你以为有钱就能住总统楼啊?”

“我就不信总统楼只接待总统,”邱兴本说着叫过身旁的服务小姐问,“小姐,十八号除了接待总统,还接待什么样的人入住?”

“十八号楼是钓鱼台国宾馆的总统楼,主要接待来我国访问的各国总统。普通身份不能住十八号楼,能入住的人除了各国总统,只能是那些由国家政府介绍过来的‘国宾’。”服务小姐微笑着说。

“那影视明星呢?影视明星能不能入住总统楼?”邱兴本酸溜溜地问。

“应该不能,他们可以选择入住国宾馆内的其它楼房。”服务小姐还是微笑着说。

“兴本,”白丽娜接过话茬,“告诉你吧,十八号总统楼以前也接待过几次高自费代表团,你知道包楼价一天多少钱吗?”

“多少?”邱兴本不屑地问。

“五万美金一天。”白丽娜伸出白嫩的玉掌晃了晃说。

“值!现在还能包吗?”邱兴本兴奋地问。

“你疯了?五万美元干什么不好?再说高自费代表团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况人家现在已经不外包了。”白丽娜说完呷了一口红酒。

“五万美元算什么,如果十万美元能住,我奔儿都不打!”

“兴本,你就别较劲了,能通早就说过,在当今中国富和贵是分家的,有的人光富不贵,有的人光贵不富,你要是想尝一尝富贵集于一身的感觉呀,你可以住十二号楼,十二号楼住过二十多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又叫‘元首楼’,当年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访问中国时就住十二号楼,后来她卸任后访问中国,点名住十二号楼,对十二号楼情有独钟。另外美国总统里根等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也曾下榻过十二号楼。你还可以住十五号楼,西哈努克亲王在十五号楼住过一年多呢。”白丽娜眉飞色舞地说。

“丽娜,十二号楼住一晚上多少钱?”邱兴本财大气粗地问。

“可能是一万美金吧。”白丽娜不确定地说。

“丽娜,明天咱就搬到十二号楼过过瘾。”邱兴本挥着手说。

“兴本,研讨会已经开完了,太奢侈了吧?”白丽娜提醒道。

“男人嘛,不仅要会挣钱,还要会钱。”邱兴本不可一世地说。

“兴本,”白丽娜拉着脸嗔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当然爱了,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呀!”邱兴本狎邪地说。

“破瓶子长个好嘴,自己享受五万美金、十万美金也不吝惜!”白丽娜噘着嘴说。

“宝贝,我什么时候光想着自己了,还不是想让你尝尝贵夫人的滋味。”邱兴本甜言蜜语地说。

“你要是真爱我,干嘛不用这笔钱给我买套房子,也让我尝尝有人爱的感觉。”白丽娜娇声嗲气地说。

“丽娜,你太小瞧我邱兴本了,”邱兴本说完,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放在白丽娜的手心里,“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本来想生日那天送给你,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只好现在就给了,这是一套一百五十米的半跃,精装修的,离北京园不远,叫香草园。”

“真的?兴本,我太爱你了,你真是我的白马王子。你说这套房子在哪儿?”白丽娜欢天喜地地问。

“香草园。”邱兴本重复道。

“香草园,习涛也住香草园,是吴东明借王鼎臣之手以市安全局的名义分给习涛的,这家伙自从到了驻京办,又是奔驰又是半跃房,好事都是他的了,这回好了,老公,我早就看上香草园了,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住不上,我不是在做梦吧?”白丽娜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

邱兴本望着心爱的女人幸福得枝乱颤的样子,心想,“妈的,有钱的感觉真好!”

41、双喜临门

丁能通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定决心跟衣雪通个话,其实丁能通早就想打这个电话,只是没有勇气。一是磨不开面子先打这个电话,二是总觉得没脸打这个电话,三是怕衣雪不给好脸子,自己找没趣。

然而,自从上次去监狱见过罗小梅后,丁能通的确有一种迷失羔羊的失落,自己以前在罗小梅面前一直充当聂赫留多夫,撑得自己好累,如今罗小梅复活了,丁能通却有了一种找不到家的感觉。还是刘凤云说得对,没有女人带来的温馨,家不过是一座房子、一间屋子。

“我的家在哪儿?”这是丁能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每当想到这个问题,他便联想到衣雪、联想起儿子,一想到衣雪和儿子,丁能通就有一种倦鸟归巢的冲动。

正因为如此,丁能通才下决心给衣雪打电话。然而,当丁能通拨通衣雪在加拿大温哥华的电话时,却没有人接,他一连拨了四次,就是没有人接,丁能通情不自禁地慌乱起来。

“别出什么事?”丁能通本能地想。

丁能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衣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家里没有人接电话?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金冉冉,他想,冉冉一定知道衣雪的情况。

金冉冉没让丁能通失望,衣雪的确在纽约,和金冉冉在纽约的哥伦比亚长老会医院。一听在医院,丁能通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经金冉冉解释,丁能通的心才算放下来。

原来金伟民为欧华汽车在纽约上市的事一直奔波于纽约、香港、东州之间,欧华汽车的上市资料已经报送sec快两个月了,准予上市的批文却迟迟没有下达,金伟民又着急又上火,再加上劳累过度,在纽约一下子就病倒了,住进了纽约的哥伦比亚长老会医院。

由于金伟民病的很重,金冉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衣雪,衣雪得知金伟民病倒了的消息后,特意从加拿大飞到纽约看望金伟民,刚巧丁能通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

就在衣雪到达纽约的当天下午三点钟,金伟民接到了sec批准欧华汽车上市的文件传真。金伟民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在病床上对衣雪说:“你不来看我,sec不批准欧华汽车上市,你一来,sec就批准欧华汽车上市了,衣雪,你给我带来了好运!”

就在这时,金冉冉接到了丁能通的电话,金冉冉算了一下时差,现在刚好是北京时间下半夜两点。金冉冉接到丁能通的电话既高兴又酸溜溜的,因为丁能通第一句话问的是“冉冉,衣雪和你在一起吗?”

之前金冉冉一直在为丁能通说出这句话而努力,如今真的亲耳听见丁能通向自己打听衣雪了,女人本能的醋意油然而生。但是金冉冉是视爱如信仰的女人,只要所爱的人幸福,甚至可以牺牲生命,酸溜溜的醋意只是一闪念,欣喜之情便占了上风,她只是说了一句:“哥,你稍等!”便激动地把手机给了身边的衣雪。

金冉冉一声“哥”衣雪就明白了电话是丁能通打来的,虽然自己盼丁能通的电话也盼了许久了,但是真从手机里听到丁能通充满男人味儿的喘息声时,衣雪并未像金冉冉那样激动,反倒显得异常平静。

丁能通显然压抑着异常复杂的心情问了一句:“雪儿,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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