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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最后的致意(8)
“除非您破门而入,否则我不知道怎么安排。每次我留下盘子下楼去的时候,就听见他开门锁的声音。”
“他要把盘子拿进屋里去。我们可以躲在一个地方看他拿盘子。”
房东太太思考了一会儿。
“好的,先生,在他对面有个放箱子的小房间。我去拿一面镜子,如果你们躲在门后面也许可以……”
“太好了!”福尔摩斯说,“他什么时候吃午饭?”
“下午一点钟左右,先生。”
“华生和我会准时到达。瓦伦太太,再见了。”
中午十二点半,我们来到瓦伦太太住宅的台阶上。这是一幢坐落在大英博物馆东北面的奥梅大街上的房子。它虽然靠近大街一角,却只是一幢高而窄的黄色砖房,从它那里一眼望下去,可以望见霍伊大街和街上更加豪华的住宅。福尔摩斯笑眯眯地指着一排公寓住宅的一幢房屋。对于房子的设计外观他总是很敏感。
“看,华生!”他说,“‘红色高房子,白石门面。’信号地点也对。地点和暗号,我们都清楚了,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简单多了。那扇窗口上放着一块‘出租’的牌子。这套空着的住房显然是那群人进出的地方。噢,瓦伦太太,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给你们都准备好啦。要是你们俩都来,就把鞋子放在楼下的楼梯平台上。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她给我们安排的藏身位置很好。镜子也安放得刚刚好,即使是坐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门的动静。瓦伦太太刚走,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安顿好,就听见对面响起了这位神秘邻居的按铃声。不一会儿,房东太太端着碟子走过来了。她在房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放下碟子,然后踏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我们蹲在门角落里,眼睛盯着镜子。房东太太的脚步声消失后,转动钥匙的声音在对面响了起来,门把扭开了,两只纤细的手迅速地伸到门外,拿走了椅子上的碟子。过了一会儿,又迅速地把碟子放回原处。我看见一张忧郁、美丽、惊慌的面孔在盯着放箱子房间的一丝门缝。然后门迅速地关上了,钥匙又转动了一下。一切又恢复平静了。福尔摩斯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们悄悄地下了楼梯。
“我晚上还要来一次,”福尔摩斯对房东太太说,“华生,我想这件事我们还得回去讨论一下。”
“你看,跟我的推测一样,”他坐在安乐椅里说道,“有人顶替了房客,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发现的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华生。”
“她看到我们了。”
“嗯,她肯定是发现了使她惊慌的东西。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对不对?为了躲避可怕的紧急的危险,一对夫妇来到了伦敦避难。从他们的严谨的防备来看,说明危险程度很深。男人有急事要做。在他办急事的这段时间,他想把女人安顿在一个保证安全的地方。但这个事情比较难办,不过他用一个特殊的办法解决了问题,效果极好,就连给她送饭的房东太太也不知道她的存在。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写纸条用印刷体是为了不让别人从字迹上认出她是个女的。那个男人不能接近他的妻子,否则就会引来敌人。他不能直接和她联系,只能借报纸上的寻人广告栏。现在,所有事情都清楚了。”
“可是,根由是什么?”
“噢,对,华生,这依然是个严肃的实际问题!根由是什么?
“瓦伦太太的问题把事情扩大化了,而且,在我们调查过程中出现了更阴险的一面。我们完全可以说:这不是普通的感情纠葛。那个女人发现危险时,她脸上的表情我们都看到了。我们也听说了房东先生遭到袭击的事,很显然,矛头是指向这位房客的。惊恐和死守秘密都表明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瓦伦先生被人袭击进一步表明,那些敌人,不管他们是谁,他们自己也并不知道男房客换成了女房客。这件事非常离奇复杂,华生。”
“为什么你要继续调查下去?你想从中得到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呢?是为艺术而艺术吧,华生。当你为病人看病的时候,我想你想到的只是研究病情而不是出诊费吧?”
“那是为了学习,并从中获得知识,福尔摩斯。”
“学习是无止境的,华生。课程一门接一门,知识是越来越深入。这是一件很有启发性的案子,里边既没有钞票也没有利益,但我还是想要把它查清楚。到天黑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的调查又前进一步了。”
我们回到瓦伦太太家时,伦敦冬天的夜色更加朦胧了,变成一张灰色的帷幕,只有窗户上明亮的黄色方玻璃和煤气灯昏暗的光圈呈现死气沉沉的单调的颜色。当我们从寓所的一间黑黢黢的起居室向外窥视的时候,隐约能看到高处亮起一束暗淡的灯光。
“房间里有人在走动,”福尔摩斯低声说,他那急切而瘦削的脸往窗前靠了靠,“是的,我看见他的身影了。他又出现了!手里举着蜡烛,他在向对面看,是想确认她在看信号。现在他开始晃动灯光发信号了。华生,你也记一下,等下我们核对一下信号。一下,这肯定是a。现在,哦,你记的是几下?二十。跟我的一样。二十是t。at——已经很清楚了!又一个t。这肯定是第二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现在是——tenta。停了?华生,这不会是结束了吧?at-tenta没有意思啊。三个词——at、ten、ta,这也没有什么意思啊。要不然t、a是一个人名字的缩写。又开始了!是什么?atte——为什么重复出现相同的内容。奇怪,华生,真的很奇怪!他又停了!at——重复了三次。attenta,出现了三次!他要重复几次?不,好像他发完了。他离开了窗口。华生,你怎么看?”
“是密码联系,福尔摩斯。”
我的同伴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华生,并不是很晦涩的密码,”他说,“是的,是意大利文!意思是说:信号a是发给一个女人的。‘小心!小心!小心!’怎么样,华生?”
“我想,你说对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紧急信号。重复了三次,是为了表明这一点。小心什么呢?等一下,他又到窗口来了!”
我们又看见一个蹲伏着的人的模糊侧影。当信号重新开始时,一点小火苗在窗前来回晃动起来,很快。信号比上次打得更快,我们几乎快记不下来。
“帕里科洛--pericolo——嗯,这是什么意思呢,华生?是‘危险’对不对?是的,的确是一个危险信号。他又来了!peri……啊,这究竟是……”
灯光突然熄灭,方形窗子上的光消失了,在其他楼层的明亮灯光的窗子的衬托下,第四层楼成了这幢大厦的一条黑带子。最后的危急呼叫突然中断了,发生了什么?被谁打断的?这个想法一下同时出现在我们的脑子里。福尔摩斯从窗户旁边蹲伏着的地方一跃而起。
“华生,事情严重,”他大声说道,“要出事了!信号为什么就这样中断了?这件事我得跟警察局取得联系。可是,事情太紧急,我一时走不开。”
“我去行吗?”
“我们必须把事情搞清楚些。它或许有更清晰的解释。走,华生,我们亲自动手,看看结果怎么样。”
当我们走上霍伊大街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我们刚离开的建筑物。在顶楼的窗口,我隐约看见有一个人的头部,是一个女人,她紧张而有些呆滞地望着外面的夜空,正在屏住呼吸地等待着中断了的信号重新开始。在霍伊大街公寓的门口上,有一个围着围巾、穿着大衣的人靠着栏杆。当门厅的灯光照在我们的脸上时,这个人吃了一惊。
“福尔摩斯!”他喊道。
“嗨,葛莱森!”我的同伴一边说,一边和这位苏格兰场的警探握手,“这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哪。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我想,跟你一样,”葛莱森说,“我真想象不出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根源。我在破解信号。”
“信号?”
“是的,从那个窗口发出来的,但中断了。我们在调查原因。既然是你在办这件案子,这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看我们就用不着插手了。”
“等等!”葛莱森热切地喊道,“我要对你说句心里话,福尔摩斯先生,我办案子,只要有你帮忙,都会让我感觉踏实得多的。这座房子只有一个出口,所以他跑不了。”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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