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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炼狱唯一的出局
炼狱唯一的出局(1)
降雨好像停止了,但我趴在树下的头顶,水点还不断从新亮翠绿的叶片上滴答着,砸在人的脑心后,一种透骨的凉意直往心窝里钻。
我依旧瞪大着眼睛,从包裹里抓出一小把干虾仁,放在枪托旁用手一粒一粒,慢慢地往嘴里塞着,咀嚼着。
傍晚很快降临下来,四周渐渐升起白烟,看样子要起一场大雾。如果是这样的话,隐藏在岛屿上的每一个人,都得挨过夜里的潮湿和凄冷。
当然,除了暖水袋之类的东西,是没有人敢躲进山洞子生火的,除非他不想活了。可是我却打算这么做,而且我不想死。
光线越来越暗,任何时候,阴雨和水雾都阻挡不了黑暗的降临。黑暗并不可怕,只要它能给想好好活着的人带来便利,那么它也是正义的象征。
在这座查戈斯群岛之上,这场炼狱一般的地狱盛宴中,其实并没有善与恶,只有谁杀死谁。我早已知道而且深深地知道,无论自己胸中塞着多少苦衷,怀着多么高尚的善良,一旦自己被对方杀死,这些意识里的东西,再也得不到人性辩解的修饰。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没人愿意去知道一个被杀死了的家伙心里还揣着怎样的希望。这就是地狱法则;我被逼进来了。而这座群岛,越是到了白天,厮杀演变的越是惨烈,孕育着黑暗的光明才是最可怖的。
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虽然看不到,但我并不麻木,我很熟悉子弹击碎头颅是怎样一幅画面。
隐匿在黑暗和混沌的树林下,我扒着地下黑乎乎的石块儿和湿漉漉的山草往前爬,背上负载着自己的行李和狙击步枪。
凭借天黑前过来时的记忆,我摸向了一个靠近山壁底脚的大石窟。那其实只是山体风化出现的一个缝隙,大概两米宽。我白天从附近跑过时,往里目测了一眼,因为洞口爬满了粗大的藤类植物,我初步估计,那个石窟大概有三四米深。
头顶枝叶上的水点,还在不停地坠落,使我的脖子始终积攒不起温度。那些白天从岛峰上被击毙摔下来的海盗强兵,他们的包裹被我黑灯瞎火地一个挨一个摸索着捡到一起,然后统统拽进了山洞。
我双手早已变得粗糙和冰冷,扒着那些凌乱的杂碎的石块儿,我小心翼翼地往石窟里面爬。在我感觉钻进去的深度足够之后,我便从行李中摸出一个袖珍小手电,将预备的红布罩住灯头,啪地一下打开了电源。
利用这点乒乓球大小的红色光源,我开始翻检收集来的海盗强兵们的包裹。这些家伙的包裹里面,装着许多小玩意儿,而最令我欣喜得是,我找到了三个小金属瓶,里面装有驱寒御风湿的洋酒。
因为每个包裹都具有防水效果,而且里面都有医疗用品,我将那些碘酊和酒精混着,浇撒在从包裹里集齐的那些干燥衣物上。
虽然外面的世界透着雨后的潮湿,可山洞内比较干燥,枯死在洞内大石头上的几条粗大的树根或老藤,被我用匕首斩断,搭架在了衣物上面,然后再用石块儿将它们围好。
我又把三具海盗强兵的尸体拖进来,将他们扶正,使其左右对坐在石壁底下,每人背靠着石头,怀里抱一把svd狙击步枪。而第三具海盗强兵的尸体,我却将他摆趴在一块较为靠近洞口的大石头上,再塞给他一把狙击步枪,使他看来像个哨兵,给站在洞外窥视的人一种三人正轮流守夜的假象。
同时,我又抽出了几根鱼线,将两颗手雷一高一低地挂在了洞内的石壁上。
炼狱唯一的出局(2)
一切布置好以后,我掏出一个铜色的防风打火机,突地一下点燃了那堆儿浇有碘酊和酒精的衣物。不等火光将石窟窿内照得半亮,我就自己迅速爬了出去。
顺着洞口垂搭生长着的粗大麻藤,我背着一把狙击步枪,嗖嗖地爬了上去。大概在距离洞口十多米的高度,我就用脚跟蹬住岩壁上一块稍稍突兀的石棱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伪装在了上面。
山洞里面的火堆,由于渐渐燃烧起来,莹莹的红光开始令黑漆漆的洞口若有若无地闪耀。我心里很清楚,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仍然藏在附件一带的岩壁上,他没有走。
既然对方的武力和智力很高,我就不能再和他硬碰,而是要利用对方之长,让他死在自己手上。
这座岛屿的豁口处,不断有海风穿透进来,滤过那些本就湿透的枝叶,更是出奇地冰冷。这样的岛上,这样的夜里,使每一个尚未转化为尸体的肉身都想汲取火光的温暖。而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必然是艺高人胆大,他极可能潜伏进山洞,去弄死那几个躲起来烤火取暖的海盗强兵。
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一定知道,随他一起埋伏在这座岛屿上的海盗真王的手下,已经死得差不多,唯一不确定数量的海盗强兵,就是死敌杰森约迪的海盗强兵。所以,洞里出现火光,有人想取暖挨过这阴冷的夜,那多半是他尚未杀干净的敌人。
这种炼狱一般的战场上,是不允许大家都在遭受黑暗、恐惧、冰冷的煎熬时,某些人躲避起来享受什么的。这场厮杀里的任何一个人,如果玩不起了,如果熬不住了,那他只能死亡。死亡是唯一的出局。
所以,我点燃了温暖的火,而自己鲜活的肉身,却藏在岩壁上饱受着冷风刺骨。我不断眨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阴冷的山风吹得人眼球有点干爽。
脚下洞口处那种火光,虽然温暖,但此刻已不是给活人使用,它是鬼点的灯,活人靠过去就得死,死在我的手里。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感觉胃里那些虾仁消化得差不多,蛋白质用在抗寒时,远没有一块儿巧克力棒实用,我咀嚼了一块儿甜食,并将包装纸搓成小球塞进石缝中。
突然,我感觉到身体右边的几根青色大麻藤抖了一下,山猴或蛇蟒爬过麻藤的可能性很小,我想,应该是他,他来了。
我的心脏开始突突地跳动,从那根粗大麻藤的异动可以推断出,那个家伙正从我身体左翼的岩壁上攀爬下来,已经离我大概不足两米。
由于我身后贴靠的岩壁有点凹陷,所以我的身子能略略倾斜,如镶嵌一般地挂在岩壁上。我将自己使劲儿后仰,左手偷摸着拽过一根从头顶垂下的麻藤,狠狠咬在嘴里,以便待会儿空出一只手时,身体的重心不容易从岩壁上扑趴下去。
“嘶嘶哈,嘶嘶哈,咻咻……”一个喘着急切粗气的家伙,由上而下渐渐地向我越靠越近。我能听得出,他在岩壁高处冻僵了,此时此刻正急着往下爬,急促的呼吸中带着杂乱。更准确地说,里面充斥着一种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追咬他。
炼狱唯一的出局(3)
我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稳定下来,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不像是那个神秘且危险的高手,而是一个趁着黑夜在躲逃的海盗强兵。
我猜他多半是海魔号上的海盗兵,一定是白天躲在岩壁埋伏狙击时,看到了那个使用穿甲弹射死许多人的神秘家伙。见此人伪装中有陷阱,陷阱中又有伪装,虚虚实实令他琢磨不透、始料不及。于是,这个海盗强兵终于掂量出来了,凭借自己的实力与之交手,那是必死无疑,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这个海盗兵放弃了战斗,他指不定钻到哪个岩石缝隙中,或者往脸上、身上抹几把死人血,躺在尸体下装死,一直坚持到现在,才想在漆黑的夜里逃开那个“活阎王”。
“嘶嘶,咻咻。”这个慌张逃命的家伙,确实冻坏了,他一边往下仓促地攀爬,一边抽吸着冻出的鼻涕。我依旧躺在夜风中的岩壁上,嘴里咬着麻藤,两只眼珠在暗处斜视着这个家伙,像等待猎物靠近一般,等待他从我身边爬过。
这家伙在爬动的时候,只顾不断地仰脸朝上张望,仿佛这个岛屿之上,就只剩他心中那个最为恐惧的敌人了。就在这个海盗强兵的肩膀,与躲在暗处的我的肩膀出现水平的瞬间,我右手嗖地一甩,从自己的左肩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抓回咬在嘴里的麻藤,脚跟用力反蹬岩棱,身体如突然闭合的另一半铁合叶似的,噗地一下窜上了那个海盗强兵的身后。
“呃呵!”只听得一声欲要叫喊却又突然失重落空的抽吸,从这家伙嘴里挤出。这其实就是人在最恐惧和最没安全感的时刻,突然遭受到惊吓,不等发出撕心裂肺的喊,不等释放出爬满在神经线上的恐怖,生命就给夺去了一样。
锋利的匕首,从那家伙脖子底下塞进去,使劲贴上他的咽喉,闪电一般重重地抹了一下,割开了一刀。右手完成宰杀动作之后,我及时抓握在麻藤上,用膝盖奋力顶住这个海盗强兵的身体,使他不会轰然摔落。待到我的重心找稳,才用双脚勾住他的胳肢窝,将他甩丢到一旁。
黑暗的山壁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响,他的身体砸在了一簇灌木上,因为有呼呼作响的山风,所以人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出那是一具尸身落地的响动。
宰杀了这个海盗强兵,我坠着麻藤,重新甩荡回自己先前的位置,再次埋伏着等待,等待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向火光略略莹动的山洞靠近过来。
海风从岛屿豁口处吹来得更猛烈了一些,但它吹不透这雾气笼罩的夜,吹不散这场残酷的厮杀,吹不到我坚冷如冰的心。
我已经浑身湿透,双手抱着几根粗大的蔓藤,安静地贴靠在岩壁上。又过了一个小时,当我吐咽下第二根高卡路里的巧克力棒时,忽然感觉抱在怀里的麻藤抽动了一下,就仿佛这些粗大的植物突然之间变活成了巨蟒。
寒意宛如无数针尖,霎时遍布我的脊背,凭着这股异动带给我的惊悚,我已略略感觉得出来,这次一定是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终于决定下来,准备去弄死躲在洞里烤火过夜的海盗强兵们了。
又是一阵异动,从我怀抱着的几根麻藤中发出,我赶紧并慢慢地释放开抱在怀里的蔓藤,将双手缓缓抠抓在石壁上。
当我抬起下巴,翻着眼珠往头顶那黑漆漆、风飕飕地岩壁上看时,却很难望穿,更难看到那团酷似人形的黑影到底在哪里摇晃着。
我最希望的是,自己一手拉紧麻藤,一手将狙击步枪搭在麻藤上面,等到那个下爬的家伙,屁股撞在我枪口上的时候,我再用一颗飞射出来的子弹告诉他:“你上当了,你玩完了。”
炼狱唯一的出局(4)
可是,这种理想化的行为根本行不通,我根本不确定他会抓哪一根麻藤,万一与我抓在了同一根麻藤上,那样实力的一个家伙,又怎能感觉不出异动,怎么不心生猜忌。而且,上面漆黑一片,人的肉眼视野根本投放不上去,盲目开枪只会打草惊蛇,丧失了自己利用埋伏的优势。实际上,真的这样做的话,会比等他落入鬼点灯的死套后再与他交手正危险。
我双手用力扒着岩壁,双脚脚尖慢慢试探着往石壁上踩,让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往一侧移动,避开下来这个家伙,不与他在同一条直线上。
大概距离那家伙下来的位置有五米远时,我才贴靠在另一处稍稍凹洼的岩壁上,继续斜着眼睛往上面的黑暗中瞅。
如果双脚踩着的岩壁再舒适一些,我就能掏出一支fn57手枪,等他与我身体平行时,冲着他脑袋连开三枪。
但此时,雨后的岩壁很是湿滑,我哪怕松开一只手,说不定身体就会突然倾斜摔下去。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我想利用这个火光莹莹的山洞多杀死一些人,最好恋囚童也能过来。因此,我尽量不使用大响动的武器。
当那个家伙爬到与我身体平行时,我恨不得立刻扑过去,一刀戳透他的后心。可我此时的行动非常不便,那家伙的反应,应该很灵敏迅捷,万一我扑到一半时给他回击一脚,自己非得摔下去跌死不可。
于是,我只能将自己盖在垂搭的麻藤下,双手死死抠住岩壁,用一双躲在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我要杀死的家伙。
海风不断从岛屿的豁口处吹进,穿过我漆黑的头顶上方时,铺长在岩壁上的无数麻藤,被掀得发出沙沙簌簌的响动。可我还是不自觉地屏息凝气,生怕那个慢慢下来的危险家伙会发现我。
我不断眨动着眼睛,冰凉的眼球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正像一只山熊在拱着脊背爬下树。虽然无法看出对方是八大传奇杀手中的人,还是十二魔之里的其中一位,但从对方敏捷的动作,我可以肯定,那家伙身手确实了不得。
当我眼睛往下斜视的时候,那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已经拽着麻藤悄悄下到了洞口。
我让自己的脖子略微弯曲,低着眼睛往下注视那一片漆黑。那家伙双脚着地后,身体朝一侧一闪,便趴在了黝黑潮湿的石头上。他像一只准备袭击的鳄鱼似的,双眼死死向映出些许火光的山洞里窥察。
我知道他在清点里面的人数,获悉里面的戒备状况。由于山洞里的火光恍惚,而且海盗强兵在晚上的时候会闭着眼睛睡觉,所以用死尸来伪装活人睡觉的样子,此时此境再合适不过。
炼狱唯一的出局(5)
那家伙窥察好一会儿,才将一只手往屁股后兜摸了摸,我想他可能在掏手枪,或者取出一支消音器,想以最小的动静射杀里面的三个家伙。
这团趴在地上的黑影,开始小心翼翼地往洞口靠去。见那家伙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进入一种猎杀状态,我抠在岩壁上的手才敢移动,抓紧着几把麻藤使身体慢慢下移。因为我的眼睛看不到洞内,所以我只能通过耳朵,探知即将发生的事情。
“咻,咻咻”。突然,三声蕴含着巨大穿刺伤害却又稍稍震耳的消音手枪响从洞内传出,夹杂在股股盘旋升起的山风中,瞬时钻入我的耳朵。
我脑中猜想着画面,估摸他的消音手枪射中三具尸身的头颅之后,这家伙开始往里走,试图勘验现场。
机不可失,我快速往下滑溜了一大截,抓到预先栓绑在岩壁上的鱼线,伸出一只手猛得拉拽了一把,拔掉了末端牵引着的手雷引擎。
“轰,轰。”山洞内翻出两团火红的闪亮,接着便是两颗手雷的爆炸声,假如那个家伙当时是站立在山洞内,那么他的脑袋会在顷刻之间插满弹片;如果他当时重心压得很低,那么他也会遍体鳞伤。即使这家伙的耳目聋不了,瞎不了,几分钟之内,也休想再发挥正常人体器官的作用。
我像直升机上释放下来的空降兵一般,手脚揽住几根粗大的麻藤及时下滑。双脚眼见就要落在洞口的石头上,那个家伙却突然从里面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借助身体悬空的瞬间,我猛得一蹬身后的岩壁,提起右脚向这个家伙的头顶踢去。
这个神秘且危险的家伙,双手捂在脸上,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失明,但他的脸颊上,一定扎满了弹片,尽是伤势不轻的血道子。
眼见我的脚弓即将重击在他后脑之际,这家伙突然一矮身子,对准我的后腰就是一脚。很显然,他从山洞内往外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知道自己中了奸计。
后腰吃了对方一脚,我忙松开手里的麻藤,使身体蹲落在地上。虽然没能一脚把他击倒在地,但从他那反击一脚的力度,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个家伙虚弱到极限了,他的肉身被爆炸伤害得非常严重。
“哼哼哼哼……”我扭过脸,嘴里发出一丝阴冷低沉的笑。
“我感觉,你就是十二魔之里的一员,今天落在我九命悬鸦手里,也该着上帝请你去喝咖啡了。”
洞内泛出的火光,在完全消散之前,我看了这家伙一眼,他身体非常的高大,身上的伪装网从进入山洞之前就脱在了洞外一旁的碎石头上,只他那一张绿油油的酷似杏仁的脸,此时变得黏糊糊,黑乎乎。
他的一只右眼窝下,悬挂着一团球状的东西,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的眼球,给剧烈的爆炸震出来了一颗,即使再塞回眼窝里去,也不会复明了。
从他衣服破败的肩头,我看到一只与杰森约迪佩戴相同的肩章,那是海魔号上特有的上将军衔:两杠一。
所以说,在海盗真王带着他的十一个守护魔之重返海魔号之前,那是海盗船上唯一级别最大的将官军衔。
炼狱唯一的出局(6)
“哼!传奇猎头族?你确定你杀得了我吗。”那家伙虽然伤势严重,可不死之心甚是坚决,他仿佛还存有与我一决高下的实力。
我见他瞎着一只眼睛,下巴依旧坚硬地一抖,用不屑的口吻向我说出这番话,我的心理也起了狐疑,生怕这家伙突然使出什么罕见的招数,从我眼皮底下跑了。
假使真有这种概率极小的可能,那么他日后寻仇,九命悬鸦那家伙就该郁闷一段时间了。
我既然渗透进入了八大传奇杀手,自然要吃一堑长一智,对他们施加于我的或者展现出来的东西,能吸收利用的就吸收利用,能改良的就积极改良,不断转化了之后为己所用,提升自我,使自己处在不断变化发展之中,我才能在一切无法预知的厮杀中活下来。
“哼哼,你以为此刻只我一双眼睛在瞪着你吗?嗯!”话一说完,我下巴也耸了一下,仿佛在对藏于这家伙身后的另一个同伴示意,让他冷不丁出手,弄死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家伙。
不出所料,我话音未落,只见这个右眼球挂在颧骨上的家伙,脖颈猛地右转,朝身后黑漆漆的灌木丛看去。
他的右眼已经瞎掉,又因为是刚瞎,所以他一时很不适应视线的转移,需要将头扭转很大幅度,才能够看过去。
我就是要诱使他做出这种动作,瞅准这个时机,我一个箭步跳向了他。身体起跳中,我右手已经从左肩电闪般抽出匕首,刀锋直击这家伙的咽喉。
虽然他缺失了一只眼睛,但此人的反应速度却出奇的快,他左手外翻反抓,啪得一下捏住我的手腕。
我知道这家伙虽然受伤严重,但他毕竟身手不凡,所以我没将这一刺作为实招,而是在甩身的过程中,左脚背暗蓄蛮力,当的一脚“撩阴腿”,使出死劲儿踢在了这家伙的裆部。
我只觉自己被对方擒拿住的右手腕突然一松,随即再度发力,朝这家伙的咽喉刺去。然而,此时沉浸在男人最痛苦的疼痛之中的他,又哪里知道,我是虚招二用。
我的左手,嗖地一下抽出别在右肩头的匕首,噌地一划,从他咽喉中间抹了过去。
一个再坚硬的男人,再强大的魔之守护者,到了此时此刻,也该倒下去接受大地的爱抚了。
在人性的悲欢离合中,他这是死了;但在大自然的轮回里,他只是在回归大地,从哪里长出来,再回到哪里去。
不等对方身体完全载倒,我一把揪住他汩汩冒血的脖颈,提拽着这具正处在阴阳交接状态的尸身,梭梭地往那片漆黑的灌木丛跑去。
我心里很明白,刚才的爆炸声,一定惊起了岛屿上其他尚藏在暗处的狙击冷枪手,我得在他们敢来洞悉之前,及早消失在黑暗中。
拖着一具热乎乎的尸体,我猫着腰弓着背,在挂满水珠的潮湿灌木中,飞快而又谨慎地奔跑。直到潜入一大片枝叶茂盛的树冠底下,我才停止下来,眼睛在黑暗中朝四周眨动,想看一下周围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炼狱唯一的出局(7)
“哈呼,哈呼……”我嘴里喘着粗气,开始沿着山壁脚下摸索,最后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又发现一处山体裂缝。
我先将手里拖着的这个家伙的尸体,猛地一脚踹进山洞里,发觉里面并无危险,自己才蹲低了身子走进去。
里面空间并不大,裂缝只有一米宽,深度不到两米,但这足够我躲避夜风,暖和一会儿身体的同时,顺便勘验一下脚下的尸身。
为了增大安全,我又出来折了一些树枝,将洞口遮挡严实,才重新回到山洞。打亮袖珍小手电那一束乒乓球般大小的红光,在死尸身上,我翻找出了一些实用的东西和信息。
这具躺在我脚下的冰冷尸体,肩头的两枚肩章十分别致,因为我没从杰森约迪的身上仔细看过这种东西,所以此时便用匕首给割取下来。
拿起红色的小光柱一照,肩章里面藏有一片金属薄片,用匕首划破了拿出来看,金属薄片上绣着几行英文字母,我细细瞅了半天,才略略知道上面的意思。
这种海盗肩章,正面代表着军衔,里面的金属薄片上,却冲压印记着类似军牌的信息。这家伙的确是海魔号上十二魔之守护者中的一员,他的代号为:魔之腥羔。
从他的出生年月推算,他现年应该只有四十六岁,这个年纪和杰森约迪的年龄相仿。而在八大传奇杀手之中,他们八个人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七八岁。
此刻翻看着手中的肩章,我心中泛起的恐惧,甚至比杀他的时候还强烈。因为,当我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突然知道了他们十二个之间,原来存在着一种契约,落款为:海魔契约。
我虽然一时不能读懂许多,但大概的意思是,十二个守护者之中,凡一人被人力所杀害,其余十一名魔之,将为其复仇和安葬尸骨。
另一个肩章里面的金属薄片,上满冲压印刻着一些奇怪的纹络。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我脑中念头一闪,恐惧像潮水一般涌起在心头。
我想我已经略略明白了什么,这十二个海盗魔之,为了让彼此遵守契约,他们并未靠什么宣誓,或者像某位神灵笃愿。他们像是利用一张被分割开的地图,使每个人守护着属于自己的那笔财富的同时,也肩负着守护大家共同的这一笔滔天的海盗财富。如此一来,这必然就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牢固的关系网络。
一旦其中某个人死掉,那么原属于此人的那部分财富,就归剩余的众位魔之分享。而这种分享,却不是免费分享,它实则就是一笔非常不菲的佣金,雇佣活着的魔之们去为之复仇。
我猜测,那句安葬尸骨的话,很可能就是指找到两枚肩章之中的一个,才算有了开启宝藏的钥匙。
难怪海盗真王不能轻易干掉杰森约迪,干掉这个十二魔之里的一员。因为他不敢破坏契约,所以只有通过如此手段,才能铲除心腹大患,最后又不被其余十一名魔之斩杀。
而杰森约迪,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牵制海盗真王的手肘。此时此刻,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蹲躲在山洞里,那种对芦雅和伊凉的牵挂之情,像一把快要掐死人的手一般,狠狠扒在我的心头。
我告诫自己,只要不被子弹击倒,我绝不能让情感击倒,任凭这份羁绊有多凄苦多沉重,我都得咬着牙,忍着,受着。
炼狱唯一的出局(8)
我累了,我好累好累,我靠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眼前一片漆黑。我闭上了眼睛,让大脑的思绪像失去牧人的羊群那样,自由地去移动。
我对这些海盗的财富没兴趣,可我却被无可奈何地卷了进来。我发散着思维想: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海盗真王,而是这十二个魔之本就在轮流执政。
更或者,存在海盗真王,而十二个魔之里面,任何一个人,若想独吞这笔财富后而活着,那就得杀光这个契约里所有的人。而杰森约迪,就是想这么干的人。
这场海盗大战之后,胜利一方肯定会搜集每一个死掉的海盗魔之的尸体,寻找他们肩头这一枚重要的勋章。想到这里,我不免心头又打了一个寒战,闭合着刚要进入睡梦的眼睛,又睁开了一下,漆黑依旧遮挡在眼前。
我心里浮起一种恐怖的质疑,我怀疑这场鲜为人知的惨烈的海盗大战,其实就是一场阴谋,一场清理掉大部分魔之而获取肩章的阴谋。说不定,海盗真王与杰森约迪这两个家伙,才是勾结的真正元凶。
我浑身冷得要命,手腕上被播月撕咬去一口肉的伤处,这会儿在黑暗和冰冷中愈发得隐隐作痛。
我从包裹里拿出一瓶从海盗强兵尸身上翻捡来的小洋酒,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少许一点,希望靠着酒精的麻醉,让自己的肉身热乎起来,挨过这痛彻骨血的夜晚。
身上套着的衣服,都给雨水浇透了,这会儿一不动弹,身体的温度并未因酒精的刺激而有所上升。我心里很矛盾,人在白天与黑夜之中,思维总是不经意地从理性变得感性。我希望杜莫还好好地活着,千万别在我赶来之前,已经死在了这个叫做“腥羔”的家伙手里。
“砰!”遮挡着树枝的山体裂缝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狙击步枪声。接着是唰唰奔跑地声音,夹杂在如刀割般咻咻低吟的夜风中。
我原本闭紧的眼皮忽地睁开,虽然看到得也是黑暗,但我心里明白,有一个抱着狙击步枪的家伙,刚刚贴着我蹲躲得石窟窿洞口跑过。
此时此刻,我彻底放弃了睡眠,这是炼狱的夜,是折磨人肉身的夜,怎肯给人去休眠,中止了这场惨烈的杀戮。
冰冷和潮湿既然使我无法睡去,而且又有了活体从我身边跑过,惊扰了我在黑暗中闭合的双眼,那他就得死在我的手里了。
抱在怀里的狙击步枪,又被我的十个手指硬生生地攥紧,我脊背反顶石壁,悄悄站起身子,慢慢向石窟窿的洞口靠去。
“唰,唰”又是一阵人的肉身在浓密树枝间急速奔跑的声音,听上去像在追赶刚刚跑过的那个家伙。
我用两个指头,缓缓拨开遮挡在石窟窿口前的树枝,偷偷地向外面窥视。呼呼吹着的山风,立刻扫过我的鼻尖儿,外面尽是一团团的灌木,犹如翻滚着的黑影。
今夜连一颗带闪点的星星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月色,高大的树冠投不下斑驳,我只模糊看到一束黑影,消失在距离我二十米的大树后面。
看来,刚才猎杀腥羔这个家伙时,山洞内的爆炸声,的确吸引来了隐匿在附近其他地方的海盗强兵。假如恋囚童在我之前尚未与腥羔遭遇,那么此时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他。
因为,以他的实力,在厮杀了一整天之后,仍然可以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炼狱唯一的出局(9)
虽然山风有些嗖嗖作响,但这座岛屿上,每一双支楞在黑暗中的耳朵,还是对除此之外的其它异响非常敏感,哪怕是些细微弱小的差别,也丝毫不会放过。
我慢慢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蹲低了身子,抱着狙击步枪钻出了石窟窿。“砰!”又是一声沉闷而清晰的枪响,从前面的灌木中传来。
跑动的黑影,已经被前面的植物遮挡,我快速而谨慎地尾行过去,但我现在还不清楚,那个追杀在前面的家伙,是否就是恋囚童。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让我心里清楚他们两个目前所处的大概位置。可是,那两个人的追逐厮杀却是往岛屿中心深入,那里的植物更是参天和茂盛。
我紧紧跟随,既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又不能让那两个家伙跑丢。黑暗之中,我越往前行进越感觉植物浓密得令人窒息,仿佛人突然变小到三分之一,在齐头高的麦浪中小跑一般。
而且,脚下有许多无法预料的大石头,跑快的时候,稍不注意或者运气欠佳,膝盖就会磕碰在上面,疼得人要命,却又不敢喊叫。
倘若是高点的大石,上面爬满了青藤,被幻视成一丛可以挤开穿过的植物,嗖地一下撞过去,面门非要当地一响撞在上面,不是鼻梁骨掉了一层皮肉,就是淌着鼻血晕倒在地上。
在这些密集散落的群岛上,厮杀不知道会持续几天几夜,如果身体受了外伤,又不能及时离开去医治,被慢慢耗死和被子弹直接打死的结果是一样的。
就像凋魂门螺,她现在就躲藏在一处如同石棺一般的石窟里,意识清醒着,肉身却强忍着黑暗与痛楚,处于一种休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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