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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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指了指贺铁铸面前酒碗，道：“想听就先把酒喝了，不然，我扭头就走！”

于是，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将铁血军煞道的秘密与贺铁铸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分享。

可是，很快，他的神色就变了。

去窑子里只是纯玩，在自家地里玩还有收成，何乐而不为呢？

唤来一个仆役便问：“我父亲在哪儿？”

他的身体毛孔仿佛化作了一张张小嘴，吞纳着汤药中的草木精华，天地灵气。

这一天，坐镇在灵桃雅园的贺铁铸等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说这话时，他心中想到的却是自己和贺文。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此事。

贺铁铸一滞，看着仝乐乐：“你居然都过五十大寿了？”

两月前他随杓山军返回以后，也曾回家两趟，虽然都没有贺铁铸碰面，但也没觉得什么，这在别的父子可能很古怪，可在他们，却简直就是一种日常了。

刘善长道：“这事告诉你也无妨，这场大洪水虽然几乎彻底毁了杓山新城，这么一番折腾，这些年积攒下的那点本钱也几乎全折了进去，但也不是只有坏事，也有好事发生，只不过，这好事稍不注意就要变成坏事甚至是祸事。”

贺文捏了捏拳头，感受着身体中充盈而圆融如意的力量，还有饱满的精神状态，心中充满了喜悦。

仝乐乐道：“普通人家出了仙苗，最多只能有两位长辈相随，可如咱们这样的，其实还能给予更多帮助。”

“铁血军煞不够是因为军队数量不够！”

仝乐乐切道：“多稀罕。”

至于早夭，你想多了，只要算准了日子，男人要想女人怀孕也不过就是一两次罢了。

虽然他感应到有几位绝顶武者的气息潜伏在暗处，但这对他来说，要瞒过他们没有丝毫难度。

而修行人，哪怕只是养息境小修，依然在凡民层次，寿命就比普通凡民更长久，而练气修士的寿命更是两三倍于凡民，至于筑基金丹，那就更不用提了。

可现在，贺铁铸等人没有任何表示，他们却上赶着将手中珍藏的武力贡献出来：“也算我一份，也算我一份……”

随着五支千人队的整训，身上那属于江湖武人的草莽气息越来越被另一种铁血森严的气势所替代，贺文清楚的感觉到，笼罩在城西校场上空的铁血军煞也越来越浓烈。

“这就是绝顶层次的状态吗？感觉真是棒极了！”

某一刻，闭目盘坐在浴桶中的他身体开始越来越热，身体逐渐变得仿佛烙铁一般通红，袅袅的白色烟气从头顶蒸腾，混杂着汗液，药香，体液，杂质的特殊气味充斥营帐。

其实，这一切的原因背后，还有个最根本的、他自己却反倒“视而不见”的原因。

一直以来，他们都非常警惕，生怕杓山营地图谋他们手中这股力量，哪怕贺铁铸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言行乃至暗示，他们依然像是土财主看护藏在地窖里的财宝一样守护着这股力量。

因为铁血军煞道事关重大，他不可能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与贺铁铸分说，便悄悄潜在一侧，想等屋内之人离开再现身。

贺铁铸却逐渐冷静了下来，陷入思索，过了一阵，才问：“是正妻生的吗？”

说到这里，仝乐乐也豪饮一碗，嘿嘿道：“你们贺家祖坟上冒青烟啦。”

……

哪怕他们父子两一辈子都不可能像真正的父子一样，心结一辈子都解不了，但这一切在生死面前，贺文又觉得有些不值一提了，若那老东西真就这么闭目死了，他心中便是积蓄了满腔的怨念又如何。

“你那是给他们娶妻吗？你那是把窑子直接给他们搬家里去了吧？……我让你看顾他们，你就是这么看顾的，把我俩孙子的家直接搞成窑子？

你到底怎么想的，觉得很好玩吗？

他俩要是早夭，你就是罪魁祸首！”

杓山新城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展着重建工作。

……

有需要时组建，没必要时解散，灵活，简单，且管理成本极低。

刘善长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呵呵道：“我的身体我知道。”

“要想修炼得更快，要想进阶到更高层次，提升军队数量都是十分必要的，而这，放眼整个杓山营地，除了贺铁铸，还有谁能做成这事？！”

可这次，他意识到铁血军煞道的修行与军队数量息息相关，这似乎给他找到了一个自己说服自己的理由。

贺铁铸差点一脚把仝乐乐踢飞，低声骂道：

修为突破到堪比绝顶武者的层次，固然值得喜悦，但真正让贺文从脚底板爽到天灵盖的是。

仝乐乐伸出双手，张开五指，正面翻反面，又反面翻正面，来来回回一共翻了十遍。

从一个凡民的角度，五十二岁的贺铁铸已经是个标准的老人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问，毕竟，两人是父子，说不定贺文就忽然转过弯来了呢？

“两个犟种。”刘善长笑骂了一声。

在这过程中，汤药从浓稠变成清汤寡水，最后变成一桶清水，渐渐地，清水又被点点灰黑油腻变得污浊不堪。

他反而想起了另外一事，皱眉道：“咱们营地战力最强的就是他，要确保灵桃树无恙，也确实由他本人坐镇最合适，若真有强大的修士觊觎，也会因为他杓山营主的身份不会下杀手，最多只会抢走桃树……可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要长期钉在那里？”

仆役赶紧道：“小人不知道，自我这次回来到现在，就从来没有见过老爷。”

贺铁铸看他这做态，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却感觉太离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你这翻过去翻过来，到底是多少？”

说到这里，他看向陷入思索的贺铁铸，“原本我只是简单想想，你刚才的顾虑却提醒了我，你既然担心他们将来并不认同自己贺家的身份，何不在他们现在还小的时候就提前培养笼络呢？

他们现在年纪最大的也不到四岁，未来长成什么样，对咱们什么态度，是完全可以塑造的。”

所以，他也不曾问过，那些仆人自也不会上来与他说这些。

仝乐乐道：“还能怎么回事，你重孙子多，一百零八个呢，出两个仙苗虽说也是运气好，但也就那么回事。”

仝乐乐立刻叫起了撞天屈，道：

“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是想着大虎小虎血脉单薄，想要尽量帮他们添丁添口，与其让两个小子去把宝贵的子孙种送出去，然后被人家用各种手段给流掉打掉，何不让他们直接在自家地里使劲。

仝乐乐再度坐下，嘿嘿笑道：“这不是路上太赶，快到了才想起这么回事吗，有就不错了，你凑合着得了。”

贺文无语。

贺文盘坐在一个巨大的浴桶之内，各种珍贵药材熬制出来的药汤将贺文几乎完全淹没，浓浓的药香扑鼻。

“无论是血食还是药物，我都从无短缺，身体状态也都保持得非常好，哪怕最初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修炼之后常有空乏之感，我也会第一时间补充恢复，其他时候更是始终处在极佳的状态。”

仝乐乐看见贺铁铸，解下腰间一个酒壶，寻了两个酒碗，又从怀中掏出一包最寻常不过的下酒小菜，看那简陋的包装，也不知是顺手在哪个路边摊买的。

刘善长点头，看贺文的目光越发温和了，对此却没有丝毫隐瞒，道：“他人就在灵桃雅园，你要寻他，直接去那里就好……嗯，这事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他在那里乐，贺铁铸却在旁催促道：“大虎小虎家都有，到底怎么回事？仙苗那么好出的吗？给我仔细说说，说仔细点。”

这对他的影响则是，他能更轻松的感应到铁血军煞的气息，能更轻松的将其吸纳入体，给他的身体带来更剧烈的痛苦，也让他的修行变得更加高效快捷。

仆役：“是。”

“大虎小虎那两儿子没什么好说的，天生的色批，十八九岁就懂得结伴逛窑子，我想这可不行，要是这么胡乱折腾，指不定哪天我就得去窑子里领尸体了，在他们二十岁的时候就给他们娶了妻，到现在也才四年而已，你猜你那俩孙子给你造了多少重孙子出来？”

贺铁铸摇头：“我不讲这个，可那俩孩子讲不讲？他俩母亲讲不讲？他们在赤矶城长大，赤矶城又是个什么氛围？”

“可是，我并非真在修炼凡民武道，而是铁血军煞道，从我第一天接触此道到现在，我一直都处在养息境层次！

因为大道不同，可能在表现上和其他养息境修士有差别，但境界上却是和他们一致的，难度变化不可能这么大。”

早在刚得到铁血军煞道此法，且亲身确证此法功效非凡，贺文心中便一直有个念头在纠缠着。

贺铁铸摇头：“若是他们体内留着贺家的血脉就该如何如何，那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年近七旬的刘善长这才进入书房，对贺文呵呵笑道：“还真是稀罕，伱居然还有暇登我的门，这么耐心的等我，到底什么事？”

知道了贺铁铸在哪儿，贺文倒是没有忙慌的赶过去，反而慢慢的走着，趁机整理心中思绪。

因为铁血军煞道最重要的是铁血军煞炼体淬体，一切都是围绕这个展开，想来这种灵桃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给自己额外提供一些铁血军煞。

贺铁铸从头到尾的看着，不明所以，满是疑惑。

“最开始，我的修炼进度非常快，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着，可渐渐地，修炼就慢了下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贺铁铸所在，就在三株灵桃树旁边一座小屋内。

“什么意见？他们入选成为仙苗，马上就要去书院，我能有什么意见？”贺铁铸疑惑。

原本只是脖颈以下通红的身体，开始一点点上移，红线升至脸颊，最后将整颗脑袋都包裹在内，源源不断的高温从头皮蒸腾四散。

突破的兴奋劲过去之后，贺文却陷入了思考。

他看着面前微微晃漾的酒水，问：“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难道是你新娶的小妾终于给你生了个带把的，却又怕家中悍妇，只能来我这悄悄庆贺？”

小屋之中，再次陷入安静死寂。

仝乐乐摇头：“不是。”

仝乐乐笑呵呵的将这简陋的酒席铺开，给贺铁铸满满的倒了一碗酒，推到贺铁铸面前。

想到这里，一个曾经让他犹豫过的问题似乎不再是问题了，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他也应该这么做。

刘善长起身相送，看着飘然远去的贺文，他也欣慰于这两年他在军中的磨砺，其他且不说，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太多。

“在灵桃雅园？干什么？”贺文疑惑，而且，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怎么还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还尽量不让其他人知道。

没一会儿，他便起身提出了告辞。

又过了一阵，蹲在阴影中的贺文悄悄离开了，眼神之中却只有漠然。

无论心中对贺铁铸如何想法，一个客观的事实是，他正在一天天步入暮年，未来迟早有一天将永远的闭上双眼，这是完全可以想见之事。

仝乐乐看着贺铁铸道：“嘿嘿，和我无关，和你有关，想不想听？”

他挥退了小心在旁服侍的刘府仆役，直接在书房等了起来。

得贺铁铸所赠丹药之助，仝乐乐也早就成为绝顶武者，又有贺铁铸从顾沉舟体内挖出来的剑丸之助，加上一些天生的天赋，在赤矶城可谓风光无限。

贺铁铸缓缓点头，“不错，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力度，千万别给我养出两个废物或者是白眼狼。”

仝乐乐嘿嘿笑道：“你就放心吧。”

说着看了看身前酒碗：“你贺家将来要是真成了修仙家族，我可是首功，你就不给我敬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