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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到了。
张须陀没管，眼前是武将之决，此间胜负成败与否，皆于此一战！
若他斩敌贼首，那么提头高喝之时，众兵失将，军心涣散！
可若他败了……
人仙呢？
视线愈发模糊，模糊到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的来路了。
而在弥留之际，他忽然全懂了。
“移山劲么……呕啊！”
又是一口鲜血呕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老将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身上这件铠甲的重量，脚下一软，即将跪在地上。
口中诉说着这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他感慨一般的摇了摇头：
听到他称呼自己为世兄，以及那与自己祖父同为北周重臣的身份，张须陀就懂了。
“结束了。魏公，一回合，胜负已分。”
国师背叛，陛下形单影只……
也看到了那马上对战的两个人。
当听到“天机推演”那一刹那，张须陀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
无非就是……战争与死亡罢了。
这次的操练之事，除了几个自己完全信任之人外，绝对无有其他人知晓。
“杀！！！”
可那股澎湃的挤压感却再次袭来，犹如四面空气之墙，固定住了张须陀的身子，使其牢牢的站在原地，丝毫不倒后，单雄信点点头：
“嗯，移山劲。此役，世兄一切尽在瓦岗掌握之中，从何时出城，所带军卒、粮草、辎重之数，到何时袭击，一切的一切，均在数天之前便以被我等获悉。世兄败的……不冤。”
看我撼山开天！
集中精、气、神于一线，甚至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在那长槊对准心口刺来时，本能的偏身躲避。
只是当时觉得此物于修炼者无甚大用，保存条件又苛刻，飞行速度又慢，在战场之上使用时，制约太多，便忽略掉了这东西。
张家压箱底的秘密，拼得这招以伤换伤，看似露出破绽，实际上却用家学练炁之法，使得自己身体恢复能力异于常人，靠着这种搏命一般的打法杀死了不知多少不了解内情之敌的招数，早在几十年前，在对方那便已经不是秘密了。
两千沉默寡言的军卒机械一般执行者李密的命令，用自己手里这批飞龙火，朝着战阵之外抛射着。
双眼直接就红了。
“哒哒哒哒哒……”
而说话时，他身后的高空中，又是一颗颗飞向半空后凭空燃火的飞龙火，奔向了远方。
像是为惺惺相惜的敌人悲伤，又像是在为昔日好友壮举庆祝。
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遇到了你惺惺相惜那人。
说到这，话头一顿。
尤记得昔年陛下征高丽前，他……好像见过这东西。
“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
“右骁卫！准备迎敌！集合！……集合！！”
那……
陛下。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在马战之中被发挥到了极致。
而当想起来了这东西的出处，以及……对方那句“天机推演”的话语时……
可等到懂了的时候，那人已经死在了自己面前，尸体被切成了巴掌大小的碎块，扔到了火堆里煮熟，在散发着肉香时，喂给了洛阳城里的狗。
豪杰畅饮至七分酒醉时，那个身影总会端着酒杯笑称“天下英雄无数，可受某敬重之人却是不多，而若论惺惺相惜者，唯张果一人尔”。
“……”
江山风雨，天遇倾末不复。
“来将……留下……姓名……咳咳……”
有的，只是一个再也无法言喻，只能伴随着愈发模糊、闭合的视线，而逐渐在黑暗中沉沦的念头。
可那从四肢百骸开始蔓延的冰冷，却已经侵袭到了全身。
而哪怕如今棋差一着，即将魂归地府，他的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执念或者满足之类的。
也恍惚间想起来了，这些……飞火流星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了。
而现在……
“到底是名动天下戎马一生的将军，就让他死的……”
李密先是沉默，随即脸上出现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喃喃自语：
只是，那畅快的笑声犹在耳畔响起。
学那青梅煮酒论英雄之举。
就是单雄信这句话的功夫，已经无血可呕的他双眼神光迅速黯淡，化作了枯竭。
“移山劲……昔始皇帝求长生，遣方士徐福出海寻仙问药多次而不得，始皇大怒，徐福言：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始皇梦中与海神战，神明如人，问卦卜算者曰：“水神不可见，以大鱼蛟龙为候。今上祷祠备谨，而有此恶神，当除去，而善神可至。”，故派移山天君携巨钩缆索乘舟而出，捕巨鱼，身长八百步。天君一人拖行上岸，毫发无伤。始皇帝大悦，引渭水为池，筑蓬瀛方丈三山，刻石为鲸，长二百丈。徐福再言，求得三百童男女，出海，再不复踪……”
“呵~”
也记得与你的约定，计谋算尽，使其深陷重围时，也没有考虑过留他的性命。
张须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将领，再无无力去把控周围的战局，在那股侵袭到四肢百骸的寒冷中，一字一句的问道：
“决两阵之胜，噫呜咄嗟，足以詟敌，我不如公。可是……”
不自觉的，他抬眼看向了那黯淡的星空。
马蹄声声之中，长剑高悬与顶的老将勇往直前，无视了那四周挤压的压力，与那越靠近越沉重的感觉，他保持着从一介旗营校出身时，因常年高举旗帜跟随主将冲锋而养成的姿势，手中利剑就是那稳定军卒的军旗，高高飘展，瞬间，已经抵达了那杆长槊之前。
“咳咳咳……呕啊！”
人都说弥留之际，会想起自己的一生。
当时的李密也不懂。
“……”
王伯当没回应李密的话，只是取下了背上之弓，搭上了一箭后，说道：
“魏公，单雄信还未斩杀张须陀，属下……”
不过……
战场的嘈杂与飞龙火的雷鸣在黑暗中谱写了一出充满血腥味的长诗。
不，此役避无可避！
最后看了一眼那头颅低垂无声无息的尸首，他忽然松开了自己那根精钢打造的马槊，马槊似乎与站立不倒的尸首达成了某种平衡，让那尸首到死，都如同一面旗帜一般，败而不倒。
接着，他随手拔起了旁边插在尸体上的一根长矛，翻身上马。
冲天的气势如同山岳一般再次升腾，催动马匹，高举长矛：
“杀！”
战马从尸首旁边经过。
奔向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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