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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句话出现时，张须陀也终于看清了来人。
这人配甲却无盔，面皮有血却非自己。
混身气势如山岳丝毫不泄，骑马冲锋手中长槊突刺而不抖。
年纪应该和叔宝差不多，都是出于一名武人最巅峰的年纪，此时此刻，正朝着自己突杀而至。
同时，他的铠甲之上，气机鼓荡，空气中一股如若实质的沉重压力，竟然让张须陀产生了一种迟缓的感觉。
而就在他感觉到迟缓时，迟缓已经比之前多了数倍的压力，从无形之中的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让他胯下的战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鸣！
“哼！”
老将军一声冷哼，长剑高举，在这股数倍的迟缓之中，不见任何反应。
可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那原本还被挤压的双眼通红的战马竟然在瞬息之间，好似感觉不到这些挤压了，按照主人给予的讯号，直接朝着对面的将领同样发起了冲锋！
武将与武将之间的对决，骑兵与骑兵之间的对碰。
可如果以此而论的话，那么张须陀其实是有些吃亏的。
“死了么？”
“……”
眼里陡然升腾出一抹火焰，虚弱的脸上再次涌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
你可看到了么？
他都懂了。
王伯当下意识的眯眼，两息过后，摇了摇头：
“还未，他似乎在和单雄信说着什么……”
可你呢……
“贼将张须陀已死！全军缴械，投降不杀！！”
“咳……”
无人回应。
“移山天君遗脉，北周护国将军单登之后。名通，字雄信。见过张世兄。”
可马上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握住把自己的心脏横斩成两半的马槊，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沙哑的笑声：
伴随着单雄信的自报家门，张须陀再次呕出了一口鲜血。
“呕啊……”
而听到了他的话后，李密眯起了眼睛，借助天上的光火，看着那闪烁不定的人群，眼里无悲无喜，平静说道：
自己这一生……
臣的旅途，便到此为止了。
任凭那长槊透体而出不御，反倒在察觉到兵刃入肉后，左臂一夹，死死固定住兵刃，以天地同寿玉石俱焚的气魄，辟出的一剑！
在眨眼之间，伴随着两匹战马的交错，已经来到了单雄信的面门之前！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敌将，授首！
……
更别提，从抵达荥驿，到开始进攻，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战局就地而变，毫无书面作战计划，而大军行进之中，人人皆为互相监督之眼线，绝对不可能有人当着其他同袍直面放出信鸽，或者行何等鬼祟之事！
而在这首长诗的间幕中，看着双手无力垂下，戎马一生却到此为止的老将，单雄信的眼里依旧是那坚毅如磐石一般的平静。
“到底……是移山天君之后啊，恐怕这当年连白起都输了一筹气力的移山劲，就要在此世扬名于天下了。”
是他……
黑暗之中，王伯当那再次扩散的黑瞳之中，清晰的看到了混乱的两军交战中，那两匹撞到一处的战马。
“！！！！”
相杀不留情。
弥留之际，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队伍之中出现了内鬼。
曾经在军帐之中，大家一同饮酒，一同欢歌。
他……背叛了陛下了吗？
利用那深坑，爆炸，光火，一切的一切，阻挡着罗成的回援。
而就在他发起冲锋的一瞬间，天空之中，那犹如飞火流星一把的火焰弹再次从天空之中，划过了一道弧线，朝着张须陀的后方飞了过去。
有什么可想的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想的。
显然，瓦岗军的人在阻拦冲锋的罗成他们。
看了一眼那飞火流星外的远方，发现敌军已经不足两百步的距离后，他知道，自己该迎敌了。
“无妨。”
渐行渐远。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远方的战场，看着那群如狼似虎一般为他拼杀的瓦岗军卒，他似是与之斗气一般，来了一句颇为孩子气的话语：
“揽天下英雄驭之，使远近归属，公不如我……如何？”
接着再次响起：
浸淫了一辈子的剑道，所有招式此时此刻皆悉数化作了那质朴无华的下劈一剑！
看似平常，可他周身的天地之炁与那铠甲之下那哪怕尽显老迈，可却依旧坚硬如铁的肌肉微弱律动结合在一处后，便是那披荆斩棘，夹杂万钧之势的金石开天！
敌将如山岳？
那又如何？
“坦然些吧。”
而被问起若遇到后，众人该如何应对，可否招降、礼遇、奉为上宾时，那人便会大笑摇头，告诉所有人：“相杀不留情！”，引得大家伙心里一阵嘀咕到底为何。
更何况……
而刚刚否决这个念头，精神已经无以为继之时，却见单雄信点点头：
“一切尽是有人天机推演而出，我等已经在此处苦等数日，为的，便是今晚战果。所以，世兄之败，非战之罪。”
因为对方是马槊，而他只是一把宽纹重剑。
压下了箭镞，李密的双眸忽然有些萧索，眼前出现了当年那个在四面楚歌时，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的弟弟口中称言：“虽事败矣。某亦不可受人戮辱，汝可杀我！”的身影。
张须陀忽然抓紧了那根马槊，声音嘶哑却狠厉：
“你说……什么！？”
……
……
听到这话，单雄信平声说道：
就像是后世战争的饱和轰炸一般，逼迫罗成不得不命令部队散开，绕路，以防止被大规模歼灭。
鲜血喷出，混合着唾液顺着嘴巴流淌滴落。
悄无声息间，身披紫色大氅的男人叹息一声，语气萧索的闭上了眼睛：
接着，这笑容之中的双眸里，涌现出了一抹快意，但很快就隐没了下去，重新变成了一片沉着之色，自顾自说道：
明明如此欣赏一人，可偏偏却还不可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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