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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七叔。昨夜我邀那杜家子饮酒,探了探口风。对方虽然说的滴水不漏,但光寿和光涛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人是从三量山出发,要去于栝的。而他们之所以肯从山里出来,便是因为那杜家子手里拿着一份由此地郡守杜维雍盖印的安抚令,允许他们去给崔氏、老君观、菩提禅院三家盖拢的那一池龙火兴土木之事以追求免罪。”
“贫道恭敬不如从命。”
“嗯。”
“贫道出身大凉,这宁冰露只是听过,听闻乃是飞马城一口冰火泉所酿,味道滋润甘美。只是此酒极为珍贵,倒是不曾喝过……贫道斗胆,敬二位一杯,请。”
“本来小弟是打算直接前往复县的。可这会儿都碰到世兄了,而观瞧世兄这次的公事似乎不太能逗留的样子,那恐怕小弟在复县也不能与世兄把酒言欢了。既然如此,那干脆不如小弟今夜也不走了。这酒,可是小弟从飞马城那边弄的的宁冰露,咱们中原可不多见,眼瞧着这都入夜了,刚好和世兄喝一杯。
而李臻则在原地骑马等了一会儿,最后来到了队伍末尾。
队伍不走了。
他满眼疑惑,而那看起来就像是哪里走出来的大儒一般的中年人却摇摇头:
“崔家没有这样的手段。那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早在咱们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谋算这一步了呢?”
李臻听懂了杜如晦的意思。
把徒弟抱到了自己怀里坐好,看着前方的队伍,李臻眼里是一抹若有所思……
而李臻全程就只有手里这一杯酒。
而李臻想了想,则说道:
“李臻道长,主簿大人与我家公子有请。”
在周围一群流民的鼾声中闭上了眼睛。
而如果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这事儿要传出去,丢自己的人没什么,辱没了门风,那他可就是罪人了。
一听杜如晦这话,李臻就明白了意思,面露客套之色:
中年人摇摇头:
“道长来了。”
别说宁冰露了,心肝都恨不得给他拿出来下酒。
通往城门的官路前,公子哥卢文赋与杜如晦拱手作别:
“世兄,那小弟便不远送世兄了。”
卢文赋似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老师命小弟出门游学,效仿孔圣门徒。听闻今年河东遭了兵灾,便打算来看看。刚好虞乡亦有家中盐矿,便和商队一起过来了。可这些毕竟都是商贾之事,小弟无甚兴趣,在虞乡待了几日后,便打算去复县拜访一下老师故友。而拜访完后,便下江南了。”
中年人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文赋,你再仔细想想,这杜家子身边,难不成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么?”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见过二位居士。请杜居士无需客气,贫道本就仰仗居士才能有歇脚的地方,这话说的反倒有些见外了。”
“哈哈,哪里哪里,小弟不过是长吏之职,比不得世兄如今已是一郡主簿。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就是眼睛有点小,或许是因为迎着夕阳的问题,他的眼睛是眯起来的,看不清楚眼神。
“哈哈,无妨。”
中年人满眼慈祥:
“少年人涉世未深,这并非是聪慧与否,而是经验问题。你才刚从家中出来,吃点亏,到是好事。”
恭敬的接过了酒杯,做戏做全套的李臻先摇头:
中年人听到这话后笑的更开心了,一边笑,他一边摇头:
“你啊你……到底是江湖经验少了一些……我问你,你觉得这“李臻”的名字,是人名呢?还是道号?”
在加上三量山到复县的路途以及他们的脚程,这中间怎么样都能产生至少三日的时间差。所以,我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提前预知到这些事情的。难不成……崔家也有什么类似双亲纸这种传递消息的秘宝?”
看着中年人,他试探性的问道:
“睡觉吧,刚才我和玄奘说了,今晚我俩守一下夜,你放心休息。”
“请。”
因为天气原因而显得有些阴暗的正厅之中,卢文赋听到了坐在上首的中年人问出的问题后,他想了想,恭敬的说道:
“小弟遵旨~哈哈~”
复县,到了。
三个绰约之影在心间陡然浮现。
一直聊到酒囊空了,时候也不早了,这位卢公子才起身告辞。
“哈哈哈~”
因为他看得出来,老杜对那公子哥是有警惕心的。
“是……名字?难不成他的道号有什么特殊么?”
三人共同举杯,李臻呷了一口酒,味蕾瞬间被勾起了熟悉的回忆……
“呃……正是。李臻,出身大凉。我看他那扮相,想来就是个游方道人。并不值得在意。”
“……好。”
俩人开始互相吹捧。
“……”
“哦,好,贫道这就去。”
两千多人生火灶饭的场面在黑夜中看起来还真挺壮观的。
“小弟为三房之后,外出游历,忽见人群恸哭以为有什么不平之事。谁知上前打听之后,方才晓得,原来是另有隐情。这不,既然遇见了世兄,便过来打声招呼,拜会一番。”
更别提……杜家和卢家还是比不得的。
“哈哈~”
“好。”
毕竟……这些流民引起动静是难免的,可不说与不明说却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和处理方式。
年轻的公子哥皱起了眉头。
“这……侄儿愚钝,若不是七叔点拨,恐怕这次还真的被骗过去了。”
今天天亮,云彩便有些多。
而等他一走,原本看起来还有几分醉意的杜如晦靠在马车的车轮上面,语气清醒无比的对李臻低声问道:
“如何?”
听到了二师的话后,补充了一句:
“老师,刚才弟子还说给二师算算,但二师没让。”
“哈~”
卢文赋的眼里没有他。
所以只是笑,一边笑,一边问道:
“贤弟怎会来到河东呢?”
中年人轻笑一声:
“李臻?他说他叫李臻?”
卢文赋说的很礼貌,直接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意后,杜如晦点点头:
“原来如此。那贤弟欲往何处?为兄目前正在办差事,等差事完毕,贤弟若路过河津,可去我那坐坐。”
“呃……”
一晚上都像是个陪客的李臻摇摇头:
“奇怪的人?”
只是这笑声有多少诚意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不错。”
气机不算晦涩,实力也就一般般吧。
只是这会儿俩人正在篝火前把酒言欢,李臻不好问。
拿上这两千多人赶路的干粮补给,最快速度出发,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好,有劳道长了。二位护卫便跟在马车后面吧,如何?”
说到这,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崔氏这一步棋走的很妙,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不过,侄儿有一事不解。”
杜如晦点点头:
“只是,他的道号,叫做守初。”
看起来要下雨。
忽然之间,卢文赋的眼睛瞪大了,里面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惊讶:
看起来眼神恍惚。
想到这,他抬头又看了看天上。
……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李臻,见过居士。”
卢文赋没听过“李臻”这个名字,但依旧很礼貌的和李臻打了招呼后,提着酒就和杜如晦一齐上了车。
“世兄稍待。”
听到这话后,卢文赋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看起来很欣喜的模样。
卢文赋摇头:
“崔家不是没有任何动作么?”
“卢家?”
可他不问,那俩护卫却来了:
他喊李臻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很快,夜幕降临。
至于那俩护卫……
来到了稍微凑近那公子哥帐篷的位置,他盘腿坐了下来。
一夜无话。
带着斗笠,穿着灰不拉几僧袍的玄奘抬起了头,看着他低声问道:
“那三人是什么身份?刚才听到马蹄声后,我就使了些伎俩把自己和玄英给藏了起来。他们既然没看破,说明实力平平。可我看杜施主对那年轻人似乎极为客气?”
给出了这个评价后,三人三马已经来到近前。
“是卢家的人。”
……
“知晓了又能如何?”
“……不像,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真的是偶遇吧?”
“贤弟莫要如此谦虚,卢家乃是鸿门大儒,君子之风走到哪皆是人中龙凤……”
杜如晦其实是有些想笑的,心说伱是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个普通且自信的道士给那飞马宗少宗主的贴身侍女给迷成什么模样了……
“嗯嗯,见过道长。”
“守初……嗯!?”
“不错。”
中年人的语气里满是自信:
“这龙火,他崔家占得,咱们卢家便占不得?乱世之下,连他们都意识到了需要自保,对于咱们的作为自然不会不理解。更别提……莫要忘了,天下,又不是只有崔家一门。”
“!!!!”
卢文赋眼底逐渐出现了一抹惊骇:
“难道……”
中年人意味深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莫急,饵料已经撒出去了,自然会有鱼儿过来,递上一份投名状的。且看着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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