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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俩还联合起来了是吧？……和尚，你信不信？”
“啊？”
一口鸡，一口酒。
红缨一愣：
“哪日？”
一拍桌子：
“嘭！”
虚空一划，便是一道横线：
“这，是河东最坏的底线。是基础，是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情况。对不对？”
晚风虽然不冷，可桌下的炭火升腾的暖意，让大家觉得很舒适。
随着李臻把最坏的结果说出口，杜如晦抓住了那乍一听是满满不在乎的字眼。
扭头看着秦琼，就见对方一指桌子：
“咱们落座吧。现在想一些复杂的事情，一会儿等酒水一冲，你还是什么都忘了。今夜之宴，是畅饮之宴，你且放心，某等军伍之士的职责安在，绛州就算反了，想要起势，也必须从某等身上跨过去在说！”
“……小？”
眼瞧着这位新来的刺客小姑娘喝的畅快，让他颇有些恰逢知己的意思。
虽然看似论辩茶酒好坏，可实际上却有种文人墨客的既视感。
“……”
这一会儿俩人推杯换盏，一坛酒差不多已经下了肚。
嗯，一会看看能不能再煮一碗。
“无非就是他娘的饿殍遍野，对吧？”
“来来来，诸位，干杯。”
“正是。”
人生不过就是吃饱穿暖，死后一了百了。活着，享受了这些美食，天底下不会再有比这还美的事情了。
坐到这桌上后，一不讲经，二不说法，反倒在秦琼和笑嘻嘻论起来“哪里的酒最好喝”时，加入到了聊天之中。以淡雅之言，讲他在菩提禅院自己种的茶树……
一只手勾着杜如晦的肩膀，道人的另一只手伸出了手指，手指之间，是一抹纯净的金光。
“得得得，怕了你俩了，喝就喝……文冠，带着你妹妹多吃啊，肉还多着呢。不够先生给你们再做！”
看着僧人眼底忽然涌现的胜负欲，李臻哈哈一笑：
“哈哈，不错，小，就是小，你也好，你们这群和尚也罢，甚至包括我们这些道士……有的人庸庸碌碌了一辈子，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修什么。都说修炼之人堪破生死……其实那生死关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军人亦是把生死早就抛开再外。苦寒的军伍生涯，美好的记忆是唯一可以排解心中那股铁锈森寒的途径。而这一顿酒，他就是照着怎么舒坦怎么喝的。
“……”
“多救一个人，情况便会好一分。多活一户人家，便会好一点……河东的情况，是你我的罪过么？不是吧？那他娘的是毋端儿，是狗……”
“你瞅瞅……”
“可是老杜啊……”
“……”
可是一片平静。
尤其是描绘他种的茶那入口甘冽清爽的滋味时，听的笑嘻嘻那小眼睛“buling~buling”的，约着将来有机会，她这个满手鲜血的刺客要去菩提禅院找他喝茶……
喝起了闷酒。
“阿弥陀佛，贫僧也未曾听说陈茶鲜美之味。”
“也罢。”
面对道人有些质问的问询，玄奘还是摇头：
“切……果然没头发见识短……红缨，你总信我吧？”
看着秦琼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神，杜如晦迟疑了一秒，点头：
“生死参破？……哈哈哈哈，别逗了。生与死，真正恐怖的地方是什么？是让你明白，当你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清，什么都放下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所明白的一切，在濒临咫尺的死亡面前，是何等的徒劳与可笑。”
玄奘也没自己一个人坐一桌，而是和大家伙坐到了一起。
显然今晚没怎么喝，也没怎么动筷子。
秦琼和她的状态差不多。
道人的指尖依旧停留在虚空之上，伴随着金线的光芒流转：
“既然已经知道了最坏的情况，那么，通过你的力量也好，孙静禅、武士彟、天下有慈悲之心的大家伙的帮衬也罢，不管是粮食，衣物，还是什么赈济……我们是不是都等同于在最坏的情况基础上，在挽回？”
以法度量天下，欲为生民开道德之衡的书生，此时此刻心里装的是那一郡的百姓。
说着，伴随着道人手指的上划，那条金线开始缓缓上升。
更何况……道长那一碗面片汤的味道比这一锅鸡鸭可是半点不差。
红缨呢，没多喝。
试图想要从道长的脸上，看出来一些想法。
偏偏和尚还不拒绝，大有广开方便之门的意味。
“那你看……”
“别！……急什么？我算是瞧出来了，你这心思就压根不在这。干嘛？……想赶紧去河东啊？”
道长这是怎么了？
怎么喝点酒，人就变了？
“没有没有，道长请，诸位……请。”
被打断了思考的杜如晦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端着杯子：
但这会儿喝的已经有些酒意上涌的他，一见这书生满脸忧色，索性一条胳膊搭到了杜如晦的肩头：
玄奘没有任何犹豫。
妾有意，那便更不能打扰了。
摇晃着身子的道人说着，虚空一挥手：
就像是一份攀爬的图表。
而这里要说心思最重的，可能就只有杜如晦了吧。
任务做了，履行了契约之义。下了班儿，来朋友这坐坐，刚好遇到了一桌酒席。
比起之前那股豪迈之意不同，此时此刻的书生却显得心事重重。
玄奘喝茶，也没他什么事。
这时才瞧见……老杜正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碗发呆呢。
“杀一人为罪？”
天下之人功过是非也好，恩爱离仇也罢，无非生死而已。
“屠万人，又是什么？”
“……无非！？”
“参悟佛法与普度众生，贫僧自会分配时间。”
要是刚才，他可能会体贴的让老杜自己想想，没准就想明白了。
今日这种欢宴气氛，本不远提及的杜如晦听到这话选择了沉默。
推杯换盏，酒宴开席。
“自然是普度众生。”
本能的他看向了李臻的脸。
尤其是笑嘻嘻。
收回了手指，道人语气飘忽：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同样的道理，救一人是救，万人也是救！你今日茶饭不思，思考着河东救人之困。却忘记了……什么叫做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一千也好，一万也罢，在河东那般最差的情况下，我们要做的，就像是你我在上洛与弘农做的那般。一片田，一片地的去犁，一个人，一条命那般的去救。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差了，不是么？”
杜如晦本能抬头，看到的是一双酒意不在，无比清明……亦无比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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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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