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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让我太失望了…”玉瓶的眼泪扑簌往下落，落到她的手上，滚烫得让她无地自容。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路悄然跟着他们，看着赵童将他们带了出来，来到这树林间。
如果不是虚通的断臂仍静静地躺在地上，她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再说了，就算连夜赶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当她转过头，来想对将离说出那些盘旋心头许多天的话时，眼前却失去了将离的踪影。
她在教大毛写字，教二毛做菜…她在…嗑瓜子…
将离，何如当初莫相识。
然后她连晚饭也不吃了，倒头便睡，一觉直睡到次日清晨。
将离浑身一僵，许久，再次浅叹一声，有些迟疑地伸手也环住了她，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莫名其妙的哭诉——
“来世再续前缘…”
“姑娘。”玉瓶哽咽，想起梦中的灰影惨死的模样，她退后一步，扶着肚子朝池净跪了下来。
“玉瓶，我们今生缘已尽…”
他发现了赵童插手万箭阵之事，正要前往兴师问罪，便看到了池净挟持着顾雨盼，令赵童带她安全离开的那一幕。
这梦也太长了，是梦中梦吗？
她盖着被子，仍是发呆。
“赶来？”池净更懵了。
“玉瓶她，她好凶…呜呜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嗝，知道她一定会伤心，可是…”
她从不知她心里原来有着这么多委屈。此刻见了将离，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猫般呜咽着，默默地把鼻涕眼泪全擦到将离纯白无垢的衣襟上。
玉瓶的寿命很长，头发全白了，才躺在床上，唇畔噙着幸福的笑意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啊，她不是神，她不是万能的…今天她若是去晚了一步，又或者赵童去晚了一步，再或者赵童并没有那么在乎顾雨盼，会不会灰影真的就这么死了？
她被引开了注意力，往灰影望去，发现灰影只是刚好梦呓罢了。
没想到这笑丧背后的真相竟如此残忍。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她还把鼻涕眼泪都擦他身上了，真丢脸。“唉…何如当初莫相识…”
“哈哈…姑娘，你还记得我煮的粥的味道！”玉瓶掀开营帐的帘子，神情疲惫但面露笑意地走了进来。
原来不止虚通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就连虚通的手也掉到了地上。
这次，煮熟的鸭子不会再飞了！
…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唉。”
虚通的方向传来很浓的血腥味，甚至还有几滴温热的血溅到了池净脸上。她心中诧异，睁开眼睛一看——
为了不让灰影身上的箭伤到身怀六甲的玉瓶，池净不得不将玉瓶拉住。
接下来他又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臂给那黑衣男子喂血，心里淡淡不悦。
池净仍然没有说话，径直闭着眼不发一语。
上次吃了她的肉，感觉并没有起什么好的效用，看来这女子身上唯一有用的还是那身血。
玉瓶的泪流个不停，抓着她的手臂，狠厉地责问她:“姑娘，你答应我帮我照看灰影的…你答应过的…灰影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啊？姑娘你告诉我，你当时在做什么？”
“聂大哥说我会功高震主，呜呜，万晟会不高兴的…”
玉瓶哈哈大笑，指着那些血对她道:“孩子？哈哈，孩子真乖，孩子去找爹爹了…”
“我不该嗑瓜子的…呜呜，可是我除了嗑瓜子，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将离面无表情地举着剑，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虚通身后，无声无息地砍下来虚通一条手臂。
难道玉瓶是知道灰影出事了所以连夜赶来？可他们的人还没把消息传递回固城，玉瓶怎么能知道的？
看在她哭了那么久的份上，不计较了。
梦里，灰影在半夜突然出现在她的床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孩子？玉瓶一愣，似乎才感觉到异样，低头往两腿间一看，不知何时她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浸透。
终于，他发现那个一直守着池净的奇门大弟子将离始终没有出现。
她双眼又涩又疼，却不得不继续拦着玉瓶，“玉瓶，你可以怪我怨我，是我没有顾虑周全。但你别太激动，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好，不要激动…”
池净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忙神手去把玉瓶扶起来，“你这是干嘛呢，大着肚子的，跪什么跪…我还没死呢。”
一个萍水相逢，毫无瓜葛的人。
跟大师兄形同陌路的感觉，真难受。
“呜呜呜，今天灰影差点死了…”
但他仍按捺住自己，直等池净喂完血，虚弱疲惫之时，才选择这最恰当的时机现身。
“呵呵…看来池姑娘与贫道甚是有缘，何不跟随贫道走一趟，回贫道的石洞处一聚…”虚通炙热的眼神看着她。
将离端起碗，坐到她的床边，用勺子搅动了一下菜粥，轻轻吹了吹，挖了一小勺送至她嘴边。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师兄？”
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池净转头看去，将离竟出现在自己房中。
池净抬起头来，望进将离一贯清冷的眼里。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又开始尴尬起来。池净舔了舔唇，没话找话道:“大师兄这粥是你煮的吗？跟玉瓶煮的一样好吃。”
“功高震主”的警告已经被她抛在脑后，越俎代庖地又交待了大家务必增加巡逻的人手，告知大家敌军有一个会遁地之术的小矮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池净擦干眼泪，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静静地发呆。
她张开眼来，看到灰影全身插满了箭…就连眼睛里也插了不下十支箭…他再也无法用那深邃的眼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对她说世间最动听的甜言蜜语。
池净心里泛起一丝疼，张口欲言，灰影却在此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玉瓶从围观的人群中出现，跌跌撞撞地往灰影的尸身上扑去。
“还有虚通那狗贼…呜，我以为我都要再次落在他手里，被他煎皮拆骨了…”
“玉瓶忘了我，呜呜呜…怎么可以忘了我…”
就在前两天，玉瓶做了一个梦。
回到营帐之时已是黄昏。
不知道玉瓶到底还梦到了什么，池净心里放松了下来，愧疚也没那么重了，“没事就好，不是吗？”
“嗯，军医说，灰影刚刚已经醒了。”昨晚来到的时候看到灰影的伤真的把她吓坏了，又听说是姑娘救了灰影，这才彻底放心。
原本想着昨晚就来找姑娘道谢，没想到姑娘先睡下了。
大恩大德，如何报答？玉瓶唯有洗手煮菜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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