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扑买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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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扑买税

张斐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派蔡京去邀请的元绛，并没有对此遮遮掩掩，故此官员们很快就得知此事。

要知道此时皇庭与转运司的矛盾现在是愈发尖锐，张斐肯定不是请元绛去吃火锅的，这中间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第二日，一些官员就来到转运司打探消息。

元绛则是将扑买税一案，如实告知他们。

“岂有此理。”

何春林闻言，不禁开始抓狂起来，“他们皇庭可真是咄咄逼人，那边刚刚查完过税，迫使官府给每个吏发足额的俸禄，这边又要审扑买税，这么下去的话，咱们就是发再多的盐债，也不够往里面填的。”

饶是性格沉稳的曹奕不免都愤怒道：“元学士，这河中府每年有十余万贯的财政是来自买扑坊场，这是不容有失，他们皇庭不能就只管他们司法公正，却不顾我们的难处，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元绛点点头道：“这我当然也知晓，不过这十余万贯的财政，其中有六成是来自于榷酒税，但是张三就只是针对扑买税，而没有提到榷酒。

另外，张三也并未说会禁止这买扑坊场，只是说有百姓上门告状，故此他向我询问相关事务，但具体怎么判，到时还得看证据。”

等到曹青坐下后，李敏便站起身来，“曹青，那些个泼皮无赖是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冲入你家吗？”

“这事我早就听说，好像是雪雾山那边的乡民来告得状。”

金大宝道：“去年十一月买的，收得就是今年的税。”

别的不说，光坐在里面观审，是要舒服多了，凭这一点，那就值得去争抢。

这官司一上来，仿佛就直接进入gaochao。

这是好事。

范镇道：“所以高员外是默许他们这么做。”

这都在他的预计中，这将心比心，皇庭动作太过频繁，他与张斐的双簧，不可能回回都有效。

张斐点点头，笑道：“那就祝范学士能够为法援署拿下一胜。”

高强道：“二十余年。”

李敏又站起身来，问道：“高员外，在你跟朝廷签订的扑买契约上，可有规定你每年只能收多少税上来？”

韦张氏立刻道：“他们就是负责拦在里面收钱的，又怎会跑。”

“我问完了。”

一个大叔叫住了那小哥。

李敏点了下头，又向张斐道：“大庭长，我这里有一份去年关于雪雾山墟市的买扑证据，在去年十一月份，官府确确实实将雪雾山墟市拿去扑买，但结果就是没有人竞价。

高强道：“九百贯，我了八百贯，赚这一百贯，这不过分吧。”

李敏立刻回应道：“我们的几位当事人也派人去找了，但是恰好这几日他们没有活干，也不知道上哪喝酒去了。”

“小报！小报！皇庭小报！”

大娘瞧了眼张斐，是拼命的想抑制自己的哭声，但还是忍不住不断抽泣着。

韦张氏道：“一个就行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要是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会来这里看么。

范镇道：“我要问的是，你是让他们只收九百贯，还是让他们只交九百贯？”

李敏道：“所以是你妻子先上来拦着他们，双方才发生身体碰撞的。”

当张斐出现在皇庭时，欢呼声是震耳欲聋，惹得四小金刚是好生嫉妒，他们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开庭审理一些案子，但从未获得张斐这般掌声。

张斐接过来一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高强道：“我是通过官府举办的扑买坊场，买下雪雾山墟市的商税。”

“老师，那几个被起诉的扑户请了李敏来为他们辩护。”

李敏就是让他这么说的。

范镇点点头，“如果法援署将会协助那些乡民打这场官司，那老拙愿意加入法援署，打这场官司。”

范镇道：“当时可有人看见。”

“呈上。”

高强道：“我并没有限制他们。”

可见我的当事人的确不愿意再接这买卖，只是被迫才接下这桩买卖得，并且价钱也未有发生改变。此外，还包括当时，高员外所以做得人事安排，以及去年的收入，这都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所言句句属实。”

百姓们顿时又是嘘声四起。

韦张氏抽泣道：“是是在争抢的过程中。”

范镇拿起一份证据来，“张庭长，这是当时墟市里面一些目击者的供词，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并没有说谎。”

当然，也不可否认，他们中也有部分人就只是冲着大庭长的颜值来的。

曹奕道：“那如果皇庭又禁止扑买税，咱们该如何应对？”

范镇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问道：“所以你认为官府平时也是这么收税的？”

张斐瞧他一眼，“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这世上就没有不能打的官司。”

目前整个河中府，“皇庭”二字，那可就是妥妥的顶流，这种小报，从来不愁卖。

范镇站起身来，“韦张氏，你是第一回去墟市卖东西？”

“多谢。”

“大庭长亲自审吗？”

范镇道：“我暂时没有别的问题。”

高强心虚地瞧了眼范镇，咳得一声道：“他们只需要交钱给我，其它的事，我一般不会管。”

“反对无效。”

当然，张斐不需要看，都是交给四小金刚分析。

殊不知，这高强最初也去找过官府，但官员们也没有办法，而且当时是心烦意乱，没有怎么搭理他，他才在一个钞商的介绍下，请得李敏为自己争讼。

韦张氏道：“市里的人都看见了。”

范镇道：“所以他们的这种行为，也是你默许的？”

那大叔当即买得小报，周边的人顿时围过来，一看是关于扑买税的官司，立刻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庭警立刻将这份证据呈上。

贵宾席上的官员们，皱眉看了眼高强，好似在说，你这厮可真是胆大包天，都不带犹豫的就将我们给卖了。

毕竟当下的百姓多多少少都有受到压迫和剥削，他们做过无数次锄强扶弱的美梦，这个助审员，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够帮助他们如愿的。

范镇将证据呈上后，便坐了下去。

在这一刻，马小义就是大众情人，门前所有人都冲着他招手，各种媚眼。

“哎！”

“我家丈夫最近染了疾病，我就拿着家里好不容易积攒的二十多个鸡蛋上集市去买，想换点钱给我丈夫买药，可是那些个泼皮无赖突然来到我面前，不但抢走我一半的鸡蛋，还将剩下的鸡蛋，也都给打破了。他们真是.真是欺人太甚。你们赔我鸡蛋，赔我鸡蛋。”

张斐问道：“冒昧多问一句，范学士似乎对这扑买税也感到不满？”

范镇点点头，如实道：“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放在国法不用，去学那强盗之术，真是本末倒置。其实朝中一直都有人反对此事，但可惜官家不听，自制置二府条例司成立以来，是越来越多的地方，在推行这扑买税。”

高强不禁瞧了眼李敏。

张斐道：“被告必须对此做出回答，因为这涉及到一个责任划分问题。”

李敏问道：“他们是在你准备要走的时候，打烂你的鸡蛋，还是在争抢的过程中，打烂你的鸡蛋。”

范镇又问道：“那皇庭可会委派法援署协助那些乡民？”

金大宝道：“那些人以前就是在衙里当差的，专门负责收税，我就吩咐他们，平时官府让你们怎么去收税，那你们就怎么去收税，咱也不知道如何收税，学着官府做，那总不会有错吧？”

“呈上。”

“你们说皇庭会怎么判？”

检察院方面也是作壁上观。

蔡京将一份辩护状递给张斐，又道：“李敏代表他们表示拒绝认罪。”

说着，他又向蔡京道：“既然对方请了珥笔争讼，那么咱们也得委任法援署，为那些乡民争讼。”

高强摇摇头道：“没有，契约上只是写明我出的价，但并没有写明我能收多少税。”

“是的。”

范镇点点头道：“张庭长放心，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老拙也是知晓的，我也只想为那些乡民讨回公道，不为其他。”

曹青情绪激动道：“他们要多收我的税，我才拒绝的。”

韦张氏道：“他们要收我一半的鸡蛋，我当然不肯，然后他们就抢我的鸡蛋，抢了就算了，他们还剩余的鸡蛋，全部摔在地上，我.呜呜呜.。”

范镇站起身来，道：“方才韦张氏的做供，高员外应该也听见了。”

李敏道：“结果呢？”

韦张氏摇摇头道：“我大概是每一两个月去一回。”

蔡京问道：“是让征文去打吗？”

李敏问道：“既然你坐了二十余年的买卖，应该是经验丰富，你难道事先就没有做过调查，这八百贯买下雪雾山的墟市税并不挣钱。”

哭是没有哭，但越说越激动，直接拍案而起。

“范学士今日大驾光临，可是为法援署一事而来？”见到范镇，张斐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高强道：“一般是不会说得。”

“一般不会说？”范镇问道：“也就是说这种事其实时常发生，故此没有必要向员外汇报？”

这大娘说到后面，突然情绪爆发，指着李敏他们就是一顿咆哮，旋即又趴在桌上，拍着桌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高强道：“他们能收九百贯上来，就算不错的了。”

曹青愣了下，“那倒不是，我家只有二十余亩田地，但是他们却让我缴纳四石粮食，这足足多了一倍的税，我要是交了，那我吃啥？”

张斐偏头看了眼李敏。

很快，关于这桩官司的消息，立刻席卷了整个河中府，因为这官司不但涉及到普通百姓，同时还涉及到官府和商人的利益，里面也暗藏着一条非常复杂的利益链，导致大家都非常关注。

“小哥，皇庭又要审什么案？”

高强道：“我也是这两日才得知的。”

高强这才说道：“我只是要求他们将钱收上来，因为前一年的教训，我也知道可能会发生这类事，但我也没有办法，要不这么做的话，这钱就收不上来，说不定他们自己还会被打伤，到时我还得出钱给他们买药。”

金大宝道：“我也是近日才得知的，我也只管收钱，其余的事，我不管。”

砰砰砰！

张斐敲了三下木槌，又朗声道：“由于此案涉及到许多百姓的利益，而且本庭长也非常喜欢听听百姓看法，故此本庭长决定让百姓参与到审理中来，马警长，你来帮本庭长选出八位助审员。”

范镇微笑道：“不必了，因为那些人也不过是听命于几位被告，我们主要也是要追究这几位被告的责任，他们不在，也并不影响此番诉讼。”

高强道：“我当然有做过调查，雪雾山那边的乡村基本都在山区，所以他们每个月都会去墟市交易一些货物，当地的墟市其实不小，我算着这一年下来是能够赚钱的。

李敏点了下头。

当八位幸运儿诞生后，剩下的就全是失望。

高强点点头。

院外的百姓也用嘘声回应了他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