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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上衣还在。”贺氏小声回答,小女孩当时流了很多鼻血,衣服洗不干净,她不得已给留了下来。
“这要问你们,你俩想要认她,咱就认下她,养女一门亲,到时候备了嫁妆,好好把她嫁了就是,你俩若不想认她,便告诉她实情,给一笔钱,让她自己做主,听说她很有主见。”
文瑾可怜兮兮的看着娘吃得满嘴流油,贺氏也不搭理,自顾自往嘴里塞,她很少能吃得这么满足适意。
贺氏听钱先聪揭破了她当时的小心思,又忍不住哀哀哭泣起来。
“三弟,文瑾,怎么办?”钱先诚问道。
“先聪,我觉得还是认下她的好,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咱家就是她的家啊。”钱先诚本来就是心软之人,何况,他现在对文瑾,也是喜爱有加,哪里舍得今后成了路人?
真正的钱文瑾一病就是两个多月,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个人世。
再说韦氏,最初的激动和不安过去,便镇定下来,指挥着钱先聪带回的仆从,杀鱼宰羊,给小叔子准备午饭。
“呜呜——”提起过去,贺氏又哭起来,若不是被算计,现在这诰命夫人,就是她了。
贺氏抽抽噎噎,没有回答,但深深地低下了头,钱先聪一阵目眩,靠在兄长身上,他可爱的孩儿,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啊——
“好吧!”钱先诚点头,老焦氏死的时候,已经没人肯埋她,若是知道她竟然如此恶毒,不用自己动手,有人会帮他动手的,林津镇的人,绝不会容忍有这样的人,埋在他们赖以生活的土地上。
“我几乎疯了,抱着孩子,就在河沿上便走边哭,后来,摔倒了,掉进干涸的水沟昏了过去,半夜,下起雨来,我听到孩子哭声,以为文瑾活了,便摸索着抱起来,把她绑在身前,手脚并用,好容易才爬到河岸上,那里离我娘家比较近,我便朝贺村走去,天亮了,我才发现,那不是文瑾,而是个小女娃,身上穿得可好了,还带着红璎珞的金项圈。
“不是,民妇翟氏。”
钱先聪听不下去了,沉下脸:“少罗嗦,文瑾怎么回事?”
钱先诚很激动地拉着弟弟的手:“来,坐下吃饭,先聪,你也看到了,咱家的日子,现在也过得很好呢。
钱先诚在一边看着,又是难过,又是羞愧,若不是自己无能,弟弟家怎么会家破人亡,确确实实是家破人亡啊。
毕竟同床共枕好几年,钱先聪和她的容貌,都变化极大,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两行热泪,顺着钱先聪脸上纵横的皱纹,缓缓流下,他的孩子,他的家,都没了啊。
遣开外人,钱先聪皱眉看着哭倒在地的前妻,满腔的愤怒不知该怎么发泄,贺氏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看着比韦氏也要老。
老焦氏没了贺氏这个绊脚石,顺顺当当分了家,把钱先诚夫妇连带文瑾,赶出家门。
“好歹在咱家长这么大……”韦氏第一个舍不得,她差不多把文瑾当亲生的了。
李家春可不是什么好人,曾经背着钱先聪,调戏过贺氏,被贺氏一耳光打走了。这事儿贺氏没敢给人说过,觉得太丢人。
“哦,对了,钱先贵还说,老贱人在嫂子和贺氏生产时做了手脚,你们俩就再也不会生了。”
李家春跪下向老焦氏求情,最后给了十两银子才摆平。
“文瑾的东西,你就一点也没剩下吗?”
他们要从那里接了文翰和文瑾,一起上路。
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贺氏这可是真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肝肠寸断,她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自己当年好糊涂,还责怪弟弟做事太过,韦氏羞惭地低下头。
贺氏惴惴不安,唯恐钱先聪把她杀了,现在见让她走,如蒙大赦,本想赶紧溜了,可惜双腿麻的站都站不起来。
钱先聪实在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在西疆,钱隽没少和他嘀咕文瑾的事儿,他对这个女儿充满了好奇。
吃火锅本来就费时间,等他们搁下筷子,侍从收拾了桌面,重新上了茶和点心,贺氏就被带到了。
贺氏终于蹒跚着离开。
贺氏哭了两天,却死不下去,后来,又摆脱不了李家春的纠缠,她唯恐外人知道,丢人不浅,最后心一横,逼着李家春娶了自己。
钱先聪终于缓过劲来:“现在这个文瑾怎么回事?”
贺氏只觉得浑身燥热,热得难以忍受,她也没有多想,还当刚才辣子吃多了,趁家里没人,便解开了外衣的带子,歪在床上。
贺氏羞愧难当。
厨房的蒸笼里,不仅有大白馒头,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红烧肉,贺氏最馋大肥肉了,忍不住拿了个馒头,掰开,先放了半勺油泼辣子,然后满满的夹上肉,溜回自己的房间。
钱先聪在家住了几天,便要带哥嫂进京,他经历十多年的磋磨,思想已经十分成熟,说出话来,也自然十分有道理:“二哥,二嫂,咱们这就去省城,在那里接了文翰和文瑾,一起去京城吧?明年,刚好是大比之年,因为又是改元之年,皇上有意多取一百名进士,这对文翰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贺氏一下子噎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那一年,你出门游历去了,文瑾才五岁,烧得火炭一般,钱先贵却故意拖延,迟迟不去请大夫,我急了,背着孩子出去,咱镇上当时还没大夫,要去焦家庄,可怜我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还是去晚了,呜呜——”
“哼,他听信老焦氏的话,说他是抱养的,说咱家当时没孩子,伯父和父亲心里着急,刚好捡了个孩子,本来要认作大房所出,老焦氏死活不答应,最后咱认到咱娘跟前。”
钱先聪的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仔细再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定定神,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走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也不知道,真的,这么些年,你可曾听说谁家丢了孩子?当时我想,说不定是老天爷心疼我,让个小女娃来安慰我,就把她穿了文瑾的旧衣服,养了起来。”
“老焦氏毕竟和我们不亲,可,可是钱先贵,他和咱们一母同胞啊。”
钱先诚等贺氏声音低下去,才追问:“那小女孩到底是谁家的?”
“三弟,对不起!”钱先诚和韦氏,给钱先聪跪了下来。
贺氏听得清楚,吓得坐着一动也不敢动,那侍卫过来,确定无误,扯着就出了门。
韦氏也羞惭不已,文瑾小小年纪,就看穿了大房一家,可叹她夫妇二人,还一心想和大房交好,甚至逼着文瑾“孝顺”老焦氏。
我明白文瑾的确不会活转,他在我怀里,都凉了,硬了,可我还是发疯一般跑回去,结果河水涨了起来,文瑾,文瑾连尸首都没留下。
“谁知道,钱先贵说是老贱人说的。”
再说文瑾,她这一次却想错了,廖三公子对她,并不是多么喜爱,人家就没看到她的真面目,并不知道她美丽动人,廖成天纯粹是被宠坏了,长这么大,习惯了有求必应,尤其是他长大以后,被痴女人捧地忘乎所以,接受不了文瑾这么拂他的面子。
再有一日就要到明湖城,他们一行,下榻一间小客栈——桑园客栈,这里不是第一次来,客栈由一对中年夫妇经营,他们人很好,客栈十分洁净舒适。
文瑾觉得这一晚,似乎特别漫长,她总是睡不醒,明明听到身边有人走路,有人说话,就是睁不开眼睛,直到有人用冷水给她洗脸,把她冰地打了个哆嗦,才醒。
文瑾睁开眼,脸前是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正拿着毛巾,擦拭她的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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