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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灾民不在县城，若不然，一天也不够吃。”
“把这个给郑在新。”
中江的十个有影响的官员，最大的官儿，是内阁大臣冉忠建。
十五家大户，出了六万斤粮食，把文翰气得，直骂这些人为富不仁。
“唉，只有指望那些大户了。”
中江是个富裕的地方，有几个大户人家，良田数万亩，院墙修得和城墙差不多，宅基地都比地面高四、五尺，家里随时囤积数万斤，甚至十万斤都有，洪灾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两人似乎觉得在小辈面前斗嘴，有失身份，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文瑾却捧着信，看得泪水涟涟。
“公子，你画的义肢，铁匠铺子打出来了。”石榴在外面汇报。
“看来，我是太想他了。”文瑾摸摸枕头下面的书信，心情立刻就充满了甜蜜。
能当劫匪的，都不是善茬，这段谈话，被一五一十转述给了劫匪的头儿。
最后，文翰咬咬牙：“借吧，向大户人家先借一些，等朝廷粮食来了，再奉还。”
“说这话也太天真了，听说知府管他们借粮，只借到六万斤，在受灾的四个县城舍粥，还不够两天吃的。”
她划呀划呀，累得筋疲力尽，却忽然看到，钱隽就在自己的对面和她一起划桨，他还笑着说：“马上就到了，你看到了吗？那里就是港口，有高高的灯塔……”
“哦——”石榴笑眯眯转身就走，郑在新毕竟是京城长大的，他嘴里的新鲜事儿，把石榴迷得晕头转向，小姑娘现在最喜欢文瑾派她去找郑在新了。
但，两人冲动的行为还没实施，就让另外一帮人给阻止了——他们遇到了山贼！一群走投无路、被饥饿折磨地不得不铤而走险的灾民。
若不是文瑾爱他，翻来覆去地看这些信，这个秘密，就永远只有钱隽知道了。
“应该的，应该的。”
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朝廷让他们修防护堤的事儿。
文瑾给孙冬平写了封信，派了家里两个下人，连同郑在新，一起送去省城，自己则带着石榴，让石启旺护送回了山窝。
路灿和文翰到达中江，原来的知府已经被淹死了。
“咦？对呀！”黎林一拍脑袋，跑了出去。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古人诚不我欺，平安家书，岂止万金能换来？
吃过早饭，文瑾把石榴支出去照顾郑在新，她又把钱隽的信拿出来，三张四张地叠加起来，对着初升的晨光。
“你哥来信了。”钱先诚说着，从卧室里拿出厚厚一个大信封，文瑾接过来，亟不可待翻阅起来。
原知府已死，同知病危，连和他们交接的人都没有，路灿只好请当地士绅来做见证，连夜写了折子，让人速速上报朝廷。
咦，对呀，拦路抢了几天，没弄到多少吃的，若是把大户的庄子抢了……，嘿嘿，肯定能吃饱。
朝廷给了大笔银子修河堤，路灿和文翰却找不到修建的堤坝在哪儿。
皇上这个时候才给户部下令，急调钱粮给中江府。
“主要就是进不了门。其实，这几天，他们在外面做官的子弟，听说家乡遭灾，都纷纷往回送东西，这些大户的院门，有时一开就是半天，还是民风朴实，不然，先抢回去吃饱再说，好歹不是饿死鬼。”
“二伯，二伯母，你们这是怎么了？”
粮库没有一粒粮，银库没有一文钱，账面上，却是银满仓粮满囤，路灿都傻眼了，这拿什么救济百姓？
“文瑾，我想你！”文瑾不知道这是用什么写在纸上的，只有对着阳光，才能看得到，钱隽是个谨慎到完美的人，每页信纸，只写一两个字，要好几封信叠加，才能看出来。
文翰这半年，可以说是刀光剑影，步步惊心，现在，走出了困局，才肯给家里细说。
难怪皇上从梁中省调官员过来，中江作为巨荣朝最富裕的地方，地方官却更换十分频繁，那些不听豪绅话的，都被弹劾下来了，听话的，看到自己实在控制不了局势，都混上三年，托门路调任其他地方。
路灿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带着文翰和张明吉，贸贸然的跑到这块充满危险的地方。
文翰和路灿，弄清了自己面对的严酷现实，两人简直想弃官逃走了，哪怕今后，当一辈子普通百姓，也好过把命留在这里。
刚好，内阁大臣冉忠建给家人的中秋礼进了劫匪的地界，一拉溜十五辆大车，上面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里面绫罗绸缎珍玩字画，换成以前见到这些东西，灾民还不眼红心动？可惜不是吃的，劫匪竟然摆手让通过了。
“好好，都包在我身上。”郑在新觉得自己总算有点用处，不再是个废人，情绪特别高涨。
或许，这份担忧能传染，或者说，心灵相通的人能互相感应，就在钱隽出发的这天晚上，文瑾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境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坐着一个小舢板，无论如何拼命划桨，也看不到陆地的影子。
活了两世，文瑾还没对那个男子如此动心，她再也没法给自己设置后路，只想奋不顾身扑进这份甜蜜里，哪怕是焚毁自己烈焰，她也要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去拥抱爱情。
郑在新腿上磨的血泡下去，他不敢那么拼了，等腿上磨出茧子，总算不怎么疼痛，行动上，也寻找到了正确的走路姿势，不再摔跤，便要带着黎林，帮文瑾干活。
但这借粮之路，却分外艰难，路灿一家一家去拜访，有人根本就不给面子，一粒粮食也不出，有人好歹出了几千斤，让他在州府、县城设粥棚。
怎么办？
若路灿手里没有粮、库里没钱，拿什么救济百姓？
“他们墙高院大，又有护院把守，怎么抢得出来？连门也进不去。”
“你让郑大爷过来，我找他有事。”
文瑾给郑在新安排的仆人黎林，干农活有些笨，蒋春对其很不满意，但照顾人却是好手，又耐心，又殷勤，郑在新不管怎样烦躁，他都笑脸相迎，有空闲，不是帮着打扫，就是给郑在新按摩，外院的几个女人，都给文瑾感慨：差点看走了眼。
中江这些豪绅，对子弟教育十分重视，他们集家族之力，供养有天分的男孩读书，中了进士走上仕途，这些官员又利用手里的权利反哺家族，逼迫当地官府为他们服务。
晚上，看守听到他俩小声的说话：“你说，中江的人可怎么活？朝廷的救济还在天边呢。”
冉家不疑有他，大大咧咧开了侧门，让马车直接进到院子里，就在这时，忽然冲过来一群灾民，他们号叫着，手里提着米袋、锄头、铁锨，往冉家冲去。
保镖们闪到了一边，他们已经顺利把东西交到了冉家，没必要拼命。
冉家的护院，主要是晚上值夜，白天都在睡觉，听到吵闹才跑出来，已经有不少灾民冲了进来，他们打开了冉家宅子四面的大门小门，饥饿的人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厨房、库房，到处是疯抢粮食的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多数灾民还算老实，只要粮食，少数的人在见什么拿什么，他们大多数家徒四壁，看到财主家如此奢华，心理哪能保持平和？在受到阻拦，少不了会起冲突，打来打去，就杀红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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