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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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篇】
(一)
昭容五年。
长公主拔擢新贵,培植心腹,已是权倾朝野,势不可挡。
听闻她废黜幼主,亲登帝位的消息,沈玉堂有些意外,不曾想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当年那个唯唯诺诺,连同自己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女子,如今竟成了九五至尊的一方霸主,且理政清明,法度昭彰,备受万民敬仰,甚至连那些反对女子为帝的声音,都被清理得一乾二净。
软硬兼施的手腕,倒比自己更懂得拿捏分寸。
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看看她如今的模样,便不顾劝阻,託病休朝,私下出了一趟宫。
千里迢迢到了大晟的帝京,却被“王不见王”四个字挡了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是不肯见他。
他无法,只能又等了几日。
待她因修河筑堤功成,摆驾前往天坛祭天之时,他才得以远远望见坐在御輦上那抹华贵的身影。
她本就生得艷丽,如今更是美得咄咄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当然,她只自顾自受著百姓的跪拜,也並没有看他。
她的眼中,已再没有他。
到了国公府。
母亲竟破天荒地让他进了门。
“哎哟,大、大公子……您快別愣著了,赶紧进来吧!”
见他呆立在原地,孙管家不由催了一声,显然也怕夫人一个不耐烦又要赶人。
姜晚寧自是有事要与他交代。
在外头说不方便,在自个儿府里,倒是能好好掰扯一番。
沈玉堂跟著孙管家进了院子,却只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玩儿桌子上的小陶人。
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上,眉眼似曾相识。
沈玉堂步子一顿,霎时僵在了原地。
“她是……”
孙管家也不瞒他,直言道。
“她便是长乐公主,大公子您的亲生女儿。”
沈玉堂闻言只觉得脑中哐的一声,眼眶一下便红了,狂喜之下他几乎站不稳脚,好一会儿才大步走上前。
伸手想要去抱她。
可手才伸到一半,又怕嚇到了她,不敢去碰她。
长乐公主转过头来,似乎也不怕他,看到他红了眼睛,微微歪著脑袋,软软糯糯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沈玉堂握上她白嫩嫩的小手,仿佛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温声唤著她的乳名,只恨不能將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棠棠,我是爹爹……叫声爹爹好不好?爹爹带你回东陵,让你当独一无二的公主,好不好?”
一边说著,沈玉堂连忙从怀里掏出亲手雕刻的公主玉印。
递到了长乐公主的手里。
然而下一秒。
却见长乐公主抽回了手,直接將玉印扔到了地上,一脸不稀罕的小表情。
“我才不要呢!
我现在就已经是公主了。
我的母皇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说以后还要封我做皇太女,將来我是要继承皇位的。哼!”
区区一个公主之位,就想收买她,她才没那么好骗呢。
大概没想到小公主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沈玉堂不由滯了滯口吻,还想再爭取一下。
“爹爹……也可以封你当皇太女。”
“不用了,”小公主伸手晃了晃食指,满脸不为所动,“母皇说男子的话不可信,你现在为了哄我,当然是这样说了……可以后,就算多出来几个弟弟妹妹,我又能怎么办呢?”
沈玉堂:“……”
不是,小小年纪教她这些,合適吗?
“哎呀,把你的东西摔坏了!”
正说著,小公主指了指地上摔成两截的玉印,似乎有点歉意,便又转头从桌上拿了一个小陶人,递到了沈玉堂的手里。
“这个赔给你吧!也是我亲手捏的哦,比你那个可爱多了。”
沈玉堂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陶人,是个胖乎乎的女娃娃,白白嫩嫩的,確实十分討喜可爱。
与眾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娃娃,头上戴的是皇帝的冠冕。
沈玉堂微微收紧五指,突然觉得自己能给她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爹爹!”
出神间,小公主忽然眼睛一亮,开口唤了一声。
沈玉堂以为她是在喊自己,正要高兴。
一转头,却见小公主跳下椅子,朝自己身后跑了过去,扑到了南宫璟的怀里。
南宫璟俯身將她抱了起来,像是才看到沈玉堂。
视线也没在他身上停留。
只是温柔地叮嘱了小公主一句。
“以后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说话,会把你拐走的。”
小公主马上点点头,双手抱住南宫璟的脖子,往他怀里又贴紧了许多,小声道。
“他刚才就想拐我,还好我没上当。”
“小机灵鬼。”
南宫璟宠溺地笑笑,不等沈玉堂来得及反应,抱著小公主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是……南宫璟,你给我站住!
她刚才叫你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棠棠是我的,你不准抱她!
该死,把孩子还给我!”
沈玉堂后一脚,立刻迈步追了上去。
气得不行。
只是还没追出院子,就被迎面而来的熟悉掌风,毫不留情地给扇了回来。
“啪!”
沈玉堂陡然大怒!
正要还手。
一抬眸就对上了姜晚寧半眯起的眸子,淡嗤道。
“怎么?当了皇帝,我就教训不得了?”
沈玉堂大概是以前挨打挨习惯了,看到是姜晚寧动的手,竟然也没觉得那么愤怒。
但仍有些不悦,连口吻都冷了三分。
“母亲,我如今已是一国之主,你该给我留些顏面。”
姜晚寧轻哼了一声,淡淡道。
“你知道我不吃这套,別拿这个压我,更何况……你这个一国之君,能不能坐得稳,都还是个问题。”
原文里。
沈玉堂之所以能安稳无忧,全是因为旁人替他吃了苦受了罪。
他回到东陵国继承皇位,被人行刺毒杀的时候,是箐箐日夜不休,翻烂了医书,亲自试毒试药,才救回了他的命。
又是南宫璟献了自己的双目,他才没有变成一个瞎子。
如今没了这两个大冤种替他续命,沈玉堂能不能挡住这些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还真有点难说。
她如今,也只能是提醒他几句,让他多做防备。
“你在东陵国根基尚浅,棠棠便是真的跟你回了东陵,只怕你也护不住她的周全。
更何况,当初你疑心箐箐与旁人有染,这个孩子差点被你害死,你又怎么好意思,將她从箐箐身边夺走?
棠棠留在大晟,以后会是万人之上的女帝,乃至成为天下共主。
箐箐把最尊贵的帝位给了她。
你这个生身父亲,难道还要將她从皇座上拉下来吗?
別说我咒你,將来你要是坐不稳那个皇位,不如托棠棠一把,让你女儿来坐,如何?”
沈玉堂没有马上回话。
垂眸看著手里的小陶人,上面仿佛还有小公主独有的奶香。
良久,他才哑著声音,缓缓道。
“倘若真有那一日,我自当为她筹谋好一切。”
姜晚寧点点头。
“还算有点当父亲的样子。”
“但她不能对南宫璟叫爹爹!”
“啪!”
……
(二)
永靖元年。
战事休,天下初定。
阳春三月,宋芝芝又开了一家“百货楼”,算上之前开的茶楼酒肆,当铺钱庄,明里暗里差不多占了半条街。
所以她如今有了个外號,叫“財娘子”。
为了不妨碍宋芝芝经商,萧怀瑜也没催著她完婚,一直等到她打响了“庆芝”的商號,重振了母家的產业,由明转暗,两人才行了大婚之礼。
婚后不到两个月,宋芝芝就被诊出了喜脉。
萧怀瑜喜得不行,觉得自己可牛逼,恨不得敲锣打鼓奔走相告,被宋芝芝拧著耳朵回了屋,才安分了不少。
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递到了沈玉安的耳里。
沈玉安想起了宋芝芝小產的那个孩子,只觉得心臟一阵阵的抽疼,悔得又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等到打完了仗,他虽立下了不少战功,可因为之前犯了大罪,还在脸上黥了字,便也只能勉强赎罪,当不了武官也入不了仕途。
他身上又添了许多伤,精力早已不如以往。
朝廷发的军餉,他沿途给了因战祸而流离失所的小乞丐,等到一路从边境走回帝京的时候,他蓬头垢面的,差不多也成了乞丐模样。
他没有回去沈府,也不敢去寧国公府。
便只寻了一处街角,席地而坐。
不远处,“庆芝”两个字的招牌,金闪闪的十分醒目,酒楼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见生意做得极好。
他本是想要回来看一眼宋芝芝。
可瞧著这般模样,却又害怕见著她。
不知她会怎么笑话自己。
正靠在墙上休息,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爹爹……这个乞丐叔叔好可怜呀,你看他衣服都是破的,鞋子上还有两个大洞……”
沈玉安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玲瓏可爱的小丫头,头上扎著两个小揪揪,手里拿著一串冰葫芦,正眨著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
她长得跟宋芝芝太像了。
所以几乎一眼,沈玉安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果然,身边牵她手的人,正是萧怀瑜。
不过大概是他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萧怀瑜似乎没有认出他。
小姑娘往前走了两步,从手里的葫芦串里摘下了一颗,递到了他的面前。
声音奶声奶气的。
“这个给你吃,刚买的,可甜了……”
沈玉安缓缓伸出手,把冰葫芦接了过来,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可嗓子哽得说不出话。
又听小姑娘一脸诚恳道。
“娘亲说,以后都不会打仗了,现在百废待兴,只要踏实肯干,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的……所以,你也可以不用再当乞丐了。”
沈玉安点了点头,终於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咦,娘亲出来了!我不跟你说啦……”
看到宋芝芝从一旁的胭脂铺里出来,小姑娘眉眼弯弯,朝他挥了挥手,便拔腿跑了过去。
沈玉安跟著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宋芝芝身著锦缎,颈环瓔珞,头戴宝簪,身形比先前还要丰盈两分,却是神采奕奕,肤如凝脂唇似丹朱,一眼看去说不出的富贵逼人。
他看得怔怔出神。
身前,萧怀瑜並没有急著走开。
而是压低了声调,十分刻意地同他说了一句。
“上次说得不对,现在我要纠正一下……夫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会宠著她们,护著她们,一辈子把她们捧在手心。你,没戏了。”
沈玉安驀地一怔。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萧怀瑜已经迈步走远了。
看著熙熙攘攘的街市上。
小姑娘高高地坐在萧怀瑜的肩头,左手拿著葫芦,右手拿著小人,一脸欢喜。
而宋芝芝则与萧怀瑜並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
也不知萧怀瑜说了什么,逗得宋芝芝一边掩嘴笑,一边往他的肩头捶打了两下,嬉闹间是他们曾经从未有过的亲密。
沈玉安微颤著將手里的那颗葫芦放进了嘴里,嚼著嚼著,便大笑著流出了眼泪。
小姑娘没骗他。
葫芦很甜,却是他吃过这世上最苦的东西。
他忍不住一遍遍地想……如果当初芝芝没有小產,他们的女儿,也会如此良善可爱。
只可惜,他再没有机会了。
……
(三)
永靖三年。
战事平定,边境安寧。
叶玲瓏如今镇守阳山郡,与晋城有些距离,但也不算太远。
再过两日,便是叶家满门血战而死的忌日,她每年都要回去上香拜祭。
本来应该早些动身,但她刚诞下一双龙凤胎,才办了百日宴,谢青渊顾著她的身体,不肯太早让她出门。
他平日什么都是听她的,只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执拗得很。
她拗不过,就晚了几日。
所幸也能赶得及。
马车上。
谢青渊垫了厚厚的不知几层褥子,就连走在山道上,都感受不到顛簸。
叶玲瓏本来没打算睡,可靠著他的肩头,没一会儿便睡沉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脑袋已经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看到谢青渊手里拿著书在翻,叶玲瓏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有些好奇。
“看你翻这书翻好几天了,有那么好看吗?”
她向来只对兵书有兴趣,要么是义母遣人从帝京寄来的那些话本子,对这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倒真没什么天赋。
见她醒来,谢青渊放下手里的书,稍稍换了个姿势,好叫她躺得舒服些。
方才淡淡笑道。
“我不是在看书,我是在给孩子取名字。”
“对哦。”
叶玲瓏这才想起来,两个孩子才取了乳名,还没有大名。
“那你看了这么久,有想到什么好名字没有?”
谢青渊轻轻牵起她的手,將她掌心摊开,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叶昶,叶穗……”
叶玲瓏跟著念出了声。
隨后微微动了下睫毛,有些意外,“你想让孩子跟我的姓?”
谢青渊道。
“叶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
当年若无你和兄长仗义出手,赠金救母,只怕我早早便要成了孤儿。
更何况,叶氏之姓,可以秉承先烈遗志,光耀门楣,旁人知晓是叶老將军之后,少不得也会礼敬三分。
便是从母姓,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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