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才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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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个小镇后，李世民和房玄龄跟著商队，又走了两天。

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那轮廓在高原澄澈的空气里，无比清晰。

商队里的人，都发出了欢呼。

“逻些城到了！”

“总算到了，这趟可赚翻了！”

李世民抬起了头。

然后，他就定在了原地。

那是一座城。

一座他从未想像过的城。

整座城市，以一座矗立在中央山丘上的巍峨宫殿为核心，像一朵盛开的雪莲，一圈一圈地向外铺陈开来。

“这……这是逻些城？”

李世民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看过无数份关於吐蕃的堪舆图和军报。

在他的认知里，吐蕃的王城逻些，就是一座放大版的部落，杂乱无章，拥挤骯脏。

可眼前的这座城池，比长安城还要规整，还要宏伟。

那座位於中心的宫殿，红白相间的墙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屋顶像是神明的冠冕。

它高高在上，俯瞰著整片大地。

“布达拉宫。”

商队里一个见多识广的行商，用一种朝圣般的语气说。

“那是孙王的王宫。”

李世民和房玄龄迈开了脚步，朝著那座城走去。

城门洞开，宽得能容纳四五辆马车並排行驶。

没有排著长队的检查，没有凶神恶煞的士兵。

只有几个穿著统一制服的人，在引导著人流和车马，一切井然有序。

踏入城门的一刻。

房玄龄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

好宽的路。

脚下的路面，用一种黑灰色的物料铺成，平整得像一块巨大的石板。

道路中央，用白线划出了不同的车道，马车、牛车、行人，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长安城最宽的朱雀大街，在它面前，都像个乡下的小土路。

许多店铺的门面，都镶嵌著巨大而透明的琉璃。

那不是琉璃，它比琉璃更为清澈。

应该就是孙寒考卷上所说的……玻璃。

在大唐，一小块琉璃，就价值千金。

在这里，比琉璃还好的玻璃，却被当成了寻常的建筑材料，用来做窗户和店门。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他们路过一个掛著红十字木牌的院子，里面不时有担架抬著人进去，也有人自己走出来，脸上带著病癒的轻鬆。

“医馆？”

房玄龄喃喃自语。

可哪有医馆建成这个样子的，占地如此之广，进出的人如此之多。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但脸上没有长安底层百姓那种麻木和愁苦。

他们的衣衫乾净整洁，他们的身体挺得笔直，他们的脸上，有一种发自內心的，对生活的奔头。

那是一种，李世民只在大唐的功勋贵族脸上才见过的，名为“尊严”的东西。

在这里，它属於每一个普通人。

房玄龄再也走不动了。

他扶著路边的一棵树，剧烈地喘息起来。

“陛下……”

他的声音带著哭腔。

“臣……有罪。”

“臣执掌相府，总揽庶务。可长安城內，至今仍有冻死之骨，朱雀大街上，也常有污水横流。”

“臣以为，治大国如烹小鲜，需慢慢调理。可孙寒……他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片废墟上，建起了一座人间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