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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之前她已仔细看过地图。这片树林前方会有座木桥,过桥之后树木更为高大浓密。若是设伏,从这边树林奔出的车队一旦出林就暴露在对方弩箭范围之內。等到车队过了桥再炸掉,车队便无退路。
她加快了脚程,像缕风飘荡过去。
月光下木桥安静地佇立,下方溪水潺潺,永夜下到溪涧,利用大石隱藏身影,片刻工夫靠近了桥底。
果不出所料,她瞧到桥下有四条黑影。如何能够让他们不出声响地死呢?车队在半个时辰之內就会到达。她深深呼吸,凝神辨別流水声中夹杂的气息。手一翻已握住三枚钢针悄无声息地靠近,还有两丈的距离针如月光撒出,瞬间刺中三人咽喉。还有一人惊悚回头,脖子正迎上永夜手中的袖刀,气管被割断,呼吸顿绝,他张开嘴努力想吸入空气,捂著喉发出噝噝声。
永夜冷冷地望著他,手挥过。他只觉得心口一凉,像山溪涌进了心里,薄如纸的袖刀已抽离了身体,快得连血都没来得及涌出人就倒了下去。
还行!永夜耸耸肩,就著月光查看他们的衣物,清一色黑衣,没有任何標识,连武器都是兵器铺里隨便能买到的刀与箭弩。永夜笑了,她不认为山贼会有统一服装和统一的武器,而且是全新的傢伙。
永夜能肯定,来的是易中天易大將军的人。看来,车队不会有灭顶之灾,想把贺礼抢了让她出糗才是真的。
她站起身,手摸上桥身,手指拈起一丝湿滑,嗅了嗅,果然是火油一类的东西。她想了想,没有入林,陆续拎起几人尸体扔进了树林的长草深处,迅速回头。
等她钻进马车底部露出头来时,急声吩咐倚红:“灭灯,唤林都尉过来!”
来不及换衣,永夜便听到蹄响,林都尉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侯爷何事?”
“队伍缓行!”她迅速换衣,倚红赶紧为她戴好金蝉冠,永夜隔著轿帘又低声嘱咐了一番。
林宏点头应下。
永夜这才舒了口气,换好衣袍开始整理仪容。
“少爷,怎么回事?”倚红赶紧问道。
永夜喝了口茶,眼睛一闭,“累死我了。等会儿把头埋低点儿,省得被人看中抢了。”
转眼间,车队已上了桥慢慢地通过。才入树林,听到一支响箭带著哨音嗖的一声钉到了马车上。这是山贼惯用的响箭,箭身绑了竹哨,射来之时会迎风鸣响示警。
“这是安国赴陈使车队,何方贼子如此大胆?!”林宏中气十足地吼道。
“哈哈!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钱,爷劫財不伤人!”一个囂张的声音在林间响起,瞬间前方闪出人马,火把將树林照著通明。放眼望去,似整座树林全是敌人。
为首的满面虬髯,四十来岁年纪,方巾包头,手执一把九环大刀。永夜掀起轿帘看得直乐,这不是传说中的山大王吗?
林宏冷冷道:“你是山中哪路客?”
若是山贼,一般会亮出名號,只劫钱財。不过,永夜却摇头,使臣的钱財,劫了没人敢吱声,还报什么名號?
那大汉又一阵大笑,“我留了名,难道还等著你上门索要不成?!”
豹骑一偏將怒了,打马上前,“都尉,末將去宰了他!”
“慢!”林宏从怀中扔过去一物笑道,“这位侠士想来认识这木牌吧?”
那大汉接了,只瞟了一眼便扔了回来,“风扬兮算个鸟!大爷不吃那一套。我的地盘,我做主!”
林宏心中嘆服永夜算得准,冷笑一声,神態却变得极其尷尬,訥訥地道:“风扬兮,风大侠……侠士不知?”
“少废话!留下贺礼,便放尔等离开!”
林宏显得极为难,手下將士纷纷抽刀喊道:“都尉,打吧!”
“住口!就算拼了性命能敌得过他们人多势眾?”他的態度变得极为恭敬,“我家侯爷说了,钱財乃身外之物,就当是结交几个朋友。留下贺礼,我们走!”
豹骑眾人愤愤不平,沉著脸不吭声,护著永夜的马车离开,將五车贺礼全数留下。
“慢著!还有三车装的是什么?!”
“侠士,是我家侯爷的行装。”
“留下!”
“这……”林宏甚是为难,来到永夜车前稟报。
那汉子只看到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不禁好奇,这个软弱得连架都不敢打的胆小鬼竟然就是端王的儿子?他心生好奇,催马上前喝道:“出来让爷瞧瞧我陈国的駙马生得怎么个脓包样!”
“哈哈!”嘲笑声顿时响彻林间。
豹骑诸人目中几欲喷火,恨不得抽刀便打。
“你过来,我让你瞧个明白便是。”永夜淡淡地说道。
那汉子仗著人多势眾,真的上前。
轿帘轻掀,瞧见了一个头戴纱帽的少年坐在车內,旁边低头坐了个侍女打扮的人。他胆子更大了,伸手便去揭纱帘,永夜未动,由他揭开纱帘对他一笑,“侠士可以放我们过了吗?”她的声音清朗,说完却低咳了两声。
那汉子见正是平时所闻的病弱,面色暗沉,脸带晦气,嘴唇竟带乌青,夜色中瞧著就像马上要断气了似的,偏生五官精致俊美,说不出的诡异。
他缩回手,挥刀大笑,“放他们过去,兄弟们来搬贺礼!”
林宏见势喝了声:“走!”
一百將士护著马车迅速离开。直到天色將明,出了树林又奔行了十里终於到了清泉镇。
“侯爷,这里就分路了。”林宏低声说道。
永夜下了马车,呼吸林间清新的空气,心情很愉快,笑著说:“在镇上歇息吃饭。”
清泉镇小,只有十来户人家,沿岔路两旁分布。麻雀虽小,却五臟俱全,茶楼、酒肆、客栈都有。
永夜指指客栈道:“大家一夜劳累,在客栈稍事歇息,饭后出发。大家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山中往来都是行脚山客,穿行在三国贩卖货物,客栈里突然涌现百来人的队伍把老板嚇了一跳。
林宏扔了锭金子笑道:“我等是安国使臣,往陈国贺陈王寿,只歇息会儿便走。弄点儿饭菜,吃得高兴再赏。”
老板捧了金子听说只是吃一顿歇歇脚,高兴得眉开眼笑,吩咐厨房赶紧盛粥、端馒头,整了些山中野味小心伺候。
眾將士心中甚是不满。永夜一眼瞥见,唤了林宏过来同桌,笑道:“憋气是吧?还没动手,就奉上了五车贺礼並三车行李,空手去贺陈王寿辰怎么也说不过去,太狼狈了?”
眾人被说中心事,都低下头,脸上显出鄙夷之色。
永夜喝了口热粥,笑道:“味道不错,大家辛苦一夜,多吃点儿。”
林宏见有人脸涨得通红便要起身发作,忙喝道:“赶紧吃饭,侯爷自有安排!”他心里也在打鼓,虽说照永夜说的办了,但他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永夜嘆了口气道:“林都尉也在奇怪是吧?我只不过觉得那五车贺礼耽误脚程,叫那些贼子帮忙运一程罢了。至於行装嘛,都是些破衣服,不要也不打紧,有银票还买不到东西?吃过饭轻装上路。”
林宏疑惑,贼子如何肯把五车贺礼送还?更別说帮忙运送。
倚红见他傻愣著,抿嘴笑了,“林都尉,少爷说是就是,你赶紧吃东西吧。”说著给他盛了碗粥。
林宏见永夜胸有成竹的样子放了一半的心,几口喝完粥,匆匆出去准备。饭后,队伍踏上了去往陈国的道路。
永夜掀起轿帘对马车外的林宏说道:“全速前行,路上再遇剪径山贼,不用再问,全杀了,一个不留。再有,到了老虎嘴时叫我。”
林宏点头。
永夜这才躺下养神。
“少爷,你说能拿得回贺礼吗?”倚红轻轻给她捶著腿问道。
“嗯,你家少爷最喜欢黑吃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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