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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屋里瀰漫著一种奇异的香气。

生蚝刚被码上蒸锅,浓烈的、带著海水咸腥的气息便霸道地席捲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中院。

这不同於寻常的饭菜香,带著一种原始海洋的粗獷,引得院里各家各户都忍不住探头探脑。

韦东毅端著一大盆刚刚在蒸锅里张开了“嘴”的生蚝,快步走出厨房。

屋外,易中海已经点燃了那个用旧铁皮桶改成的简易炭炉,红彤彤的炭火映照著他的脸。

韦东毅在小马扎上坐下,將肥美的生蚝一个个摆在铁丝网上,开始了今晚的主打节目——炭烤生蚝。

铁丝网下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生蚝壳里的汁水被高温逼得滋滋作响。

韦东毅用一个小刷子,仔细地將自己先前调好的蒜蓉酱料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块白嫩的生蚝肉上。

蒜蓉酱一遇热,霸道而浓郁的蒜香立刻被激发出来,强势地混合在原本的海腥味中,形成一种更加诱人、更具侵略性的复合香气。

这独特的香味像长了鉤子,立刻把院里玩耍的孩子们吸引了过来。

他们围在炭炉边,好奇地盯著铁丝网上“滋滋”冒泡的贝壳,小鼻子不停地吸著,眼睛里满是探究和馋意。

这味道对他们来说太新鲜了,闻所未闻。

儘管这香气浓烈,但除了蒜味,孩子们暂时还闻不出其他更复杂的滋味,纯粹是图个热闹和新鲜。

蒜香越来越浓烈,仿佛在空气中凝成了实质。

终於,中院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傻柱兄妹也循著味儿走了出来。

傻柱双手抱臂,站在韦东毅身后几步远,抽了抽鼻子,眉头微挑,目光落在那盆浓稠的酱料上。

“嘿,兄弟,”傻柱开口,带著点厨子特有的探究劲儿,“你这蒜……怎么调和的?味儿有点意思啊,跟平常咱用的蒜泥不太一样。”

他这鼻子確实灵,常年浸润在油盐酱醋里,对味道的变化异常敏感。

那酱料里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鲜甜底蕴,不同於纯粹的酱油咸香,也非味精的直白鲜味。

韦东毅手上动作没停,心里却念头飞转。

他之前用了蚝油和微量鸡精提鲜,这在六十年代初的四九城,绝对算稀罕物。

蚝油虽在晚清已有,但主要在南方沿海流传,北方並不常见。

傻柱学过谭家菜,谭家菜讲究“食不厌精,膾不厌细”,或许……

“哦,”韦东毅状似隨意地回道,“在塘沽海边,有个老渔民送了我一小罐自己熬的『海產油』,说是煮海货时提味儿的。我就加了一点进蒜泥里。”

他用了更模糊的“海產油”而非“蚝油”直接点明。

“海產油?”傻柱琢磨了一下,隨即恍然,“哦——!是不是类似南边『李锦记』那种牡蠣熬的油?那玩意儿金贵著呢!做大锅菜可捨不得放。”

他竟然知道李锦记蚝油,印证了韦东毅的猜测。

“对对,可能就是那东西吧,我也不太懂,反正是人家送的。”韦东毅含糊其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傻柱见韦东毅不愿多谈蒜蓉酱料,也不追问,转而兴致勃勃地聊起了海边:“说说,塘沽海边啥样?你这些个宝贝真是退潮捡的?”这正是韦东毅想要的引子。

“那可不!”韦东毅声音提高了几分,確保左邻右舍都能隱约听见,“海边那叫一个富饶!早上天蒙蒙亮,海水哗啦啦退下去,沙滩上、礁石缝里,全是好东西!你们知道啥叫退潮不?”

傻柱老实摇头:“听说过,没见过真章儿。”

院里围观的邻居们也大多一脸茫然。

这年头,交通不便,院里大部分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京郊,对大海的印象只停留在想像和画片上。

韦东毅也懒得科普潮汐原理,简洁明了地总结:“简单说,就是海水暂时退走,露出来一大片滩涂。我这些东西啊,”

他指了指炭炉上的生蚝和屋里的盆盆桶桶,“就是找了几个当地的小孩,一人给了几颗大白兔奶,他们欢天喜地帮我捡的!什么鲍鱼、海参、大螃蟹、大龙虾,满地都是,捡都捡不完!你们猜怎么著?在人家当地,这都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勉强入口的东西,我拉回来,纯属图个新鲜,尝尝海味儿!”

“鲍鱼?!”傻柱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宝藏,“兄弟,你真有鲍鱼?谭家菜里就有好几道拿手的是做鲍鱼的!那玩意儿讲究火候和汤头!要不……你拿几个出来,让我给你露一手?保管让你尝尝正宗的官府菜味儿!”

他搓著手,厨子的癮头被彻底勾了起来。

韦东毅心中也意动,谭家菜的名头太响,他也想见识见识。

但想起上次红烧肉的教训,他面上不动声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柱子哥,让你做没问题。不过咱丑话说前头,这回可別像上次那样,菜刚出锅就被人『截胡』端跑了啊?那我这鲍鱼可就白瞎了。”

他这话声音不小,清晰地传进了不远处的贾家窗户。

屋里的秦淮茹正纳著鞋底,闻言手指一僵,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何等精明,岂会听不出这话明著敲打傻柱,暗里却是衝著她来的,警告她別再来装可怜討要。

炕上的贾张氏盘著腿,浑浊的老眼也闪过一丝阴鷙,她同样听懂了,心里暗骂了一句韦东毅“小绝户”,嘴上却对秦淮茹道:“淮茹啊,易中海不是说韦东毅不挑农村姑娘么?你那堂妹秦京茹,啥时候接来?”

秦淮茹放下鞋底,语气冷淡:“上次跟他提过了,人家不乐意,说要先在城里找有工作的。碰了个软钉子。”

贾张氏嗤笑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哼,男人那点肠子我还不知道?他提的那些条件,听著挑,骨子里还不是图漂亮?你堂妹那模样身段,十里八乡也挑不出几个。接来好好拾掇拾掇,我就不信他不动心!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的,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主动贴上来,他能把持得住?老话说的好,『好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你下周就回去接人!”

秦淮茹被婆婆这么一说,心思也活络了些,脸上的阴霾散去不少,但还是有顾虑:“就怕韦东毅眼光太高,看不上京茹那土气劲儿……”

“土气?打扮打扮就不土了!”贾张氏一副过来人的篤定,“你教教她,让她主动点,热情点。男人啊,就吃这套!成了,她嫁进这院儿,看著咱们孤儿寡母过得艰难,她能不帮衬帮衬你这牵线的堂姐?手指缝里漏点,也够咱们鬆快些了。”

这,才是贾家极力想促成此事的根本原因——绑上韦东毅这棵枝繁叶茂的“摇钱树”。

……

院中,傻柱听了韦东毅的话,脸上一阵尷尬,连忙拍著胸脯保证:“兄弟!上次那是……嗨!这次绝对不会!你放心,做好了保证一个不少端你桌上!我何雨柱说话算话!”他急於得到练手的机会。

韦东毅看他態度诚恳,又瞥见他妹妹何雨水望著生蚝那渴望的眼神,便鬆了口:“行,柱子哥,我信你一回。鲍鱼在厨房小隔间的桶里,你自己去挑几个合適的。顺便……”

他朝何雨水努努嘴,“多做点,雨水也尝尝鲜。”

傻柱兄妹俩闻言大喜。

傻柱更是感动:“兄弟,够意思!老太太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福气!你等著,我这就回家拿我的『傢伙什儿』和看家调料,今晚让你开开眼!”

说完,风风火火地跑回家取他的宝贝调料去了。

何雨水也开心地凑到韦东毅身边,主动接手了烤生蚝的活计。

韦东毅看著傻柱的积极劲儿,心下稍安,转身去后院把聋老太太背了过来。

刚把老太太安顿好,何雨水烤好的第一拨生蚝也出炉了。

韦东毅拿起一个吹了吹,正要品尝,就见前院风风火火闯进一个人来——正是街道上有名的王媒婆。

“哎哟!东毅!可算等著你回来了!”王媒婆嗓门洪亮,一脸喜气,“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你托我的那事儿,有信儿了!我给你寻摸著一个顶好的姑娘!”

屋里的易中海和一大妈闻声也赶紧迎了出来,脸上都带著期待。

王媒婆被热情地让进屋里坐下,她也不卖关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半新的黑白照片,递给了一大妈,嘴里滔滔不绝:“这姑娘,打著灯笼都难找!父亲是区里粮站的站长,正经的干部家庭!姑娘自个儿是高中毕业,有文化!现在就在服装厂宣传科上班,铁饭碗的正式工!瞧瞧这模样——”

她指著照片,“盘靚条顺,大高个,一脸福相!跟东毅同志站一块,那叫一个般配!”

一大妈看著照片,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照片递给刚跟进来的韦东毅。

照片上的姑娘梳著两条粗辫子,五官端正,眼神明亮,带著一股子这个时代推崇的“英姿颯爽”劲儿,虽然不是韦东毅最心水的那款温婉型,但绝对称得上漂亮大方。

而且他看惯了彩色照片,看黑白照有点像是在看遗像……嗯,音容笑貌犹在!这该死的既视感!

王媒婆热切地看著韦东毅:“东毅啊,你看看,这可是我按你的要求,精挑细选的!城里户口、高中学歷、正式工作、模样好!咋样?满意不?”

易中海夫妇也紧张又期待地看著乾儿子。

韦东毅迎著三人的目光,仔细又看了看照片,觉得条件確实符合预期,便点点头:“王婶辛苦了,姑娘看著挺好。那就……先见个面聊聊吧,成不成还得看缘分。”

“哎!这就对嘍!”王媒婆一拍大腿,喜笑顏开,“下个礼拜天!礼拜天姑娘厂里休息,地方我来安排,保管让你们俩都满意!成了,你们两家都得好好谢我这大媒!”仿佛已经看到了丰厚的谢媒礼。

韦东毅起身拦住要走的王媒婆:“王婶,您等等。”

他快步走到厨房小隔间,用小笸箩装了几个肥硕的鲍鱼和几条乾爽的海参出来,“一点心意,从塘沽海边弄回来的稀罕物。这鲍鱼拿回去蒸熟了就能吃,海参煮粥最养人。东西娇贵,最好今晚就做了,放不住。”

王媒婆眼睛一亮,嘴上说著“这怎么好意思”,手上却利落地用自带的布帕子接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连声道谢。

韦东毅又仔细交代了吃法,才和易中海夫妇一起,满面春风地將王媒婆送到了四合院大门口。

这一幕,被贾家窗户后的两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王媒婆刚出院门,贾张氏就一把拉过秦淮茹,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坏了坏了!秦淮茹,听见没?王婆子给那小绝户找了个服装厂的!爹还是粮食站的站长!这要是让他们见了面,看对眼了,还有咱京茹什么事儿?”

相比婆婆的慌乱,秦淮茹反而冷静下来,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妈,急也没用。韦东毅这条件,找对象容易得很,咱们拦不住別人给他介绍。我明天一早就请假回老家,先把京茹接来!能不能成,看她自己的造化。至於让她主动去『缠』韦东毅……”

她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我看算了。一大妈现在盯韦东毅盯得跟眼珠子似的,京茹根本没机会近身,搞不好还坏了名声。咱就大大方方带京茹在院里走动走动,能入他的眼最好,入不了,咱不是还有傻柱那傻厨子兜底吗?”

她迅速调整了策略,从“主动出击”变成了“守株待兔”,並把傻柱当成了更稳妥的备选。

贾张氏听罢,虽有不甘,也只能无奈地嘆了口气:“唉,也只能这样了。你明天早点去!”

这边韦东毅三人送走王媒婆,刚转身要回中院,就被蹲守在门口的三大爷阎埠贵叫住了。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著精光:“东毅,王媒婆这是……给你寻著合適的了?”

身为偶尔跨界的“月老”,阎埠贵对王婆这个竞爭对手还是忌惮的!

不等韦东毅开口,一大妈就抢著分享喜悦,语气里带著自豪:“寻著了!服装厂宣传科的正式工!高中生!爹还是粮食站的站长呢!正经的干部家庭!照片都看了,俊得很!约好下礼拜天见面!老阎,你家解成跟那於莉姑娘处得咋样了?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阎埠贵一听对方条件这么好,心里有点泛酸,但提到自己儿子,又挺起了胸脯:“嗨,年轻人嘛,处对象得慢慢来!不过於莉那姑娘是不错,模样好,人也勤快,虽说现在是个临时工,但总有转正的机会嘛!到时候办喜事,老易你可一定得来喝两杯!”

韦东毅听到“於莉”的名字,心里瞭然,果然原剧里那个精明能干的於莉还是被阎解成这头猪给拱了。

想到她日后在阎家过的精打细算的日子,不由得暗自摇头,这姑娘怕是跳进了一个算盘窝。

他懒得听阎埠贵显摆,惦记著自己还没吃上的生蚝,抬脚就想走:“三大爷,您忙著,我先回……”

“哎,东毅,等等!”阎埠贵赶紧又拦住他,脸上堆起算计的笑容,显得有些侷促,“还有个小事儿……你看,傻柱这不是在你家做鲍鱼嘛,手艺肯定好。那个……你先前给我的那几个鲍鱼,我跟你三大妈也不会拾掇,糟蹋了可惜。能不能……跟傻柱说说,让他顺手把我那几个也一起给做了?反正他做一个是做,做几个也是做嘛!”

韦东毅一听,差点气笑了。

这阎老西,真是把算计刻进了骨子里!

连这点人工和调料钱都想省,想搭他的“顺风车”白蹭傻柱的手艺。

“三大爷,”韦东毅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透著疏离,“这事儿,您得自己跟柱子哥商量去。他的工钱和调料,我做不了主。您慢聊。”

说完,不再看阎埠贵瞬间僵住的表情,转身径直回了中院。

易中海夫妇也尷尬地笑了笑,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中院,何雨水正小心翼翼地翻烤著铁丝网上的生蚝,香气四溢。

韦东毅拿起一个尝了尝,火候正好,蒜香浓郁,生蚝肉鲜嫩多汁。

他不禁对何雨水竖了个大拇指。

“雨水,烤得地道!这活交给你了!”韦东毅放心地把烧烤摊子交给何雨水,自己则钻进厨房看看傻柱的进展。

厨房里,傻柱正全神贯注地盯著砂锅,锅里咕嘟著,浓郁的、带著特殊酱香的醇厚气味瀰漫开来。

他神色专注,完全沉浸在烹飪谭家鲍鱼的世界里。

韦东毅没打扰他,自己拿了几个海参清洗乾净,准备待会儿煮个海参小米粥给老太太养胃。

终於,饭菜齐备。

一张小方桌在院里支开,摆得满满当当:烤得滋滋冒油、蒜香扑鼻的生蚝;傻柱精心烹製、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鲍鱼;韦东毅煮的粘稠喷香的海参小米粥;还有几样家常小炒。

聋老太太坐在主位,易中海、一大妈、韦东毅、傻柱、何雨水围坐一起。

韦东毅率先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海参小米粥。

这一顿海鲜宴,吃得还算其乐融融。

傻柱果然没有像上次一样半路截留菜品送去贾家,秦淮茹也识趣地没有在这个点上门。

只有老太太吃著吃著,看著忙前忙后的傻柱,慈爱地嘆了口气:“傻柱子啊,你这手艺是真好。啥时候……也能给你自个儿媳妇做顿好吃的?”

桌上气氛微微一滯。

傻柱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没接话。

韦东毅笑著给老太太夹了块鲍鱼,打了个圆场:“奶,您先尝尝柱子哥这谭家菜的手艺!柱子哥人好手艺好,找媳妇儿那不是早晚的事?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话是这么说,韦东毅心里却清楚得很。

傻柱能不能跳出秦淮茹这个坑,能不能娶上媳妇,关键不在缘分,而在於他自个儿能不能真正清醒过来,跟那无底洞似的贾家划清界限。

否则,有秦淮茹在中间搅和,有贾张氏那算计的眼神盯著,傻柱就是块再好用的“肥肉”,也永远只能吊在贾家这棵歪脖子树上,被吸乾榨尽。

……

一顿丰盛的海鲜家宴过后,韦东毅看著厨房角落里剩下的半桶海货,心里盘算著明天的食谱。

虽然看著很多,但海货这东西去壳去水后,真剩不下多少实实在在的肉。

昨晚那生蚝已消耗大半,剩下的龙虾、螃蟹之类,估计也就够明天一顿的份量。

想好了明天中午清蒸龙虾、晚上姜葱炒蟹的菜单,他便早早歇下,预备著享受难得的休息日,睡到日上三竿。

然而,睡懒觉的愿望在一大早便被一大妈温和却坚定的敲门声打破。

早餐依旧是昨日的海参粥,配上凉拌海参丝——做法是昨晚看傻柱料理时偷师的。

送走上班的易中海,韦东毅抵挡不住睏倦,又缩回被窝补了个回笼觉,养足精神,计划下午开车寻个清净地儿钓鱼消遣。

临近中午,阳光正好,韦东毅在中院的水池边专心处理著几只硕大的龙虾,准备午饭。

这时,院门口传来动静,抬眼望去,竟是秦淮茹领著一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堂妹秦京茹。

真要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见秦京茹了。

韦东毅目光一凝。

眼前的秦京茹,与他在秦家村见过的那个怯生生、带著乡土气的村姑判若两人。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头髮梳得整齐光亮,在脑后扎成两条油亮的麻辫,身上穿著八成新的碎布衫和乾净的蓝布裤子,脚上一双刷得发白的布鞋,脸蛋也洗得白白净净,透著一股刻意修饰过的清秀。

姐妹俩联袂出现,目標明確地走向中院,秦淮茹那点小心思,在韦东毅眼中瞬间昭然若揭——这是要强行製造“偶遇”,推销堂妹来了!

正在旁边择菜的一大妈,不明就里,看到秦淮茹领著个陌生姑娘,还以为是老家亲戚来串门,便热情地招呼道:“淮茹啊,今儿没上班?家里来亲戚了?”

秦淮茹脸上立刻堆起昨晚和贾张氏反覆推敲好的笑容,声音也带著刻意的亲热:“一大妈,这是我娘家堂妹京茹。这不,我婆婆这两天身子骨不太爽利,家里仨孩子闹腾得厉害,我一个人实在顾不过来,就特意回老家把京茹接来,帮著照看几天孩子,我也能喘口气。”

她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一大妈心思单纯,加上两家虽有齟齬但毕竟同住一个院子多年,並未深想,反而关切地问:“哟,老嫂子又不舒服了?严不严重?可得好好养著。”

“嗐,老毛病了,躺两天就好,劳您惦记了。”秦淮茹一边应著,一边极其自然地拉著秦京茹就往水池边凑,正好停在韦东毅旁边。

秦京茹有些拘谨地低著头,手指绞著衣角,眼神却时不时飞快地瞟向韦东毅和他手里张牙舞爪的大龙虾。

韦东毅只当没看见,埋头专注於手中的虾线,仿佛眼前只有那青黑色的虾壳。

秦淮茹见他毫无反应,心中焦急,主动挑起话头,声音带著刻意的惊嘆:“东毅兄弟,你手里摆弄的这大虾,就是从塘沽带回来的吧?嚯,这个头可真够嚇人的!到底是海里的东西,就是稀罕!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这海虾是啥味儿呢!”

她试图用海鲜勾起韦东毅的注意,给秦京茹创造开口的机会。

装聋作哑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搭话还置之不理,在人情往来的四合院里就显得刻意且失礼了。

韦东毅心中不耐,这秦淮茹还没完没了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疏离,直接截断了秦淮茹的话头:“贾家嫂子,你婆婆不是正病著需要人伺候吗?那还不赶紧回去照看著?我这手里的活儿也忙完了,得回去准备午饭了。”

说完,他利落地把收拾乾净的龙虾放进盆里,顺手拉起旁边还有些懵的一大妈,“妈,咱回屋做饭去。”

一大妈虽然善良,却不愚钝。

韦东毅这反常的冷淡態度和不容分说的举动,让她瞬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立刻会意,顺著韦东毅的话,对秦淮茹匆匆丟下一句“是啊淮茹,你也快回去看看老嫂子吧”,便跟著韦东毅快步回了屋,留下秦淮茹一脸尷尬和秦京茹满眼茫然地杵在水池边。

一进厨房,关上门,一大妈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东毅,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跟秦淮茹……闹彆扭了?”她眉头紧锁,显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隱瞒的。

韦东毅便把秦淮茹之前如何想撮合他和秦京茹,被他明確拒绝后,今天又特意把人打扮一番带进院子製造“偶遇”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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