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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卫嘶哑的声音还在耳边迴响,萧青鸞的视野里却只剩下一片血色。
不是叛军的血,是她自己心头涌出的血。
那座她亲手打造的,以整个神京为基座的铁血王权,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她,就是那个站在笑话中央,亲手为小丑加冕的傻子。
城墙之下,神京化作了真正的修罗场。
“救命!有埋伏!”
“火!是火油!从屋顶上泼下来的!”
“啊——我的腿!”
豫王世子赵珏的帅旗歪歪斜斜倒在一旁,被一只著火的酒桶砸中,烧得只剩半截。
他本人被亲兵死死护在中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著,连一句完整的命令都下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五万精锐,此刻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长街上乱窜。
阵型?不存在的。指挥?早就断了。
那些不久前还被他们视作螻蚁的百姓,此刻成了最致命的猎手。
一个壮硕的铁匠抡著八角大锤,从巷子里猛衝出来,一锤就將一个叛军骑兵连人带马砸翻在地,鲜血四溅。
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合力將一块巨大的磨盘从二楼推下,正好砸中一小队试图集结的叛军,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甚至有七八岁的孩童,躲在门缝后,用弹弓將淬了毒的铁砂射向敌人的眼睛。
这不是战爭。
这是一场处刑。一场蓄谋已久,以整个城市为刑场的。
人民战爭的汪洋大海?
顾云舟曾经笑著跟她讲过这个词。
那时她只觉得新奇有趣。
直到今天,她才亲身体会到这八个字背后,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而这股力量的闸门,是她,亲手为他打开的。
他病了。
他快死了。
他需要她去斋戒祈福,去为他求那一线生机。
多么可笑。
她去祈求上天,而他,在人间,掀起了地狱。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混杂著无边愤怒与极致恐惧的情绪,像一把钢刀,狠狠剜著她的心臟。
她骗了所有人,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骗了她一个人,却將整个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间。
谁才是真正的皇帝?
萧青鸞的身体剧烈颤抖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那种被彻底愚弄,被当成一枚最顺手的棋子用完即弃的愤怒,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
“回宫!”
不,不能回宫。
她猛地转身,那张绝美而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疯狂。
“去帝师府!”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陛下!城中大乱,此时出宫太过危险!”赤羽一步上前,试图阻拦。
萧青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把推开她,径直衝向城楼的阶梯。她身上的华贵礼服成了累赘,她毫不犹豫地撕掉了繁复的下摆,露出里面方便骑马的劲装。
她要抓住他。
那个男人。
那个骗子。
那个她放在心尖上,想要用全世界去交换的珍宝。
那个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当成垫脚石的混蛋!
她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
承天门下,战马早已备好。萧青鸞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养在深宫的皇帝。
“凤卫!跟上!”
她双腿一夹马腹,坐下那匹通体乌黑的宝马如一道黑色闪电,直衝入下方那片混乱的血色长街。
凤卫们脸色剧变,不敢有丝毫犹豫,纷纷上马,组成最严密的护卫阵型,死死跟在她身后。
马蹄踏过血泊,溅起一片猩红。
街道两旁,廝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末日的交响乐。
可这一切,都传不进萧青鸞的耳朵里。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疯狂的马蹄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无数个顾云舟在她耳边低语。
“陛下,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陛下,您是天生的帝王,只是需要一点点引导。”
“陛下,信臣,就够了。”
信他?
她信了。
她信得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她將自己的软弱,自己的依赖,自己的全部,都剖开来摆在他面前。
而他,只是冷静地看著,然后,用最锋利的手术刀,將她雕刻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一个合格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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