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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冰冷,她就脱下外袍,將他连同自己一起裹进被子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在外人眼中,这是何等感天动地的君臣情深。
可躺在床上的顾云舟,却只觉得一阵阵发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萧青鸞的照顾,已经不是照顾了。
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和控制。
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张床榻三步之內,仿佛他是她一人专属的,即將破碎的珍宝。
有一次,一个送饭的凤卫多看了一眼床上的他,第二天,这个凤卫就从帝师府消失了。
顾云舟的內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小姑娘,还是太嫩了。
你以为把所有人都赶走,这只金丝雀就只属於你了吗?
真正的棋手,就算被关在笼子里,也能撬动整个天下。
装死了三天后,顾云舟终於“悠悠转醒”。
他虚弱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双眼布满血丝,下巴都瘦尖了的萧青鸞。
“陛……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先生!”萧青鸞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扑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你醒了!你终於醒了!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咳……咳咳……”顾云舟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像是要將心肺都咳出来。
“臣……怕是不行了……”他喘著粗气,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但……国事未了……臣……死不瞑目啊……”
萧青鸞哭得更凶了:“先生你別说了!你会好起来的!我命令你好起来!”
顾云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传……传李默,苏长青他们来……咳咳……臣要……口述遗策……为大炎……留下最后一点……心血……”
他都这样了,心里想的还是她的江山!
萧青鸞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搓著,又酸又涨,又疼又甜。
她含泪点头:“好!我都听先生的!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快,以新科状元李默为首的几位帝师门生,被急召入府。
当他们看到恩师那副只剩一口气的样子时,几个铁骨錚錚的汉子,当场就红了眼眶,齐刷刷跪了一地。
“恩师!”
“都……起来吧……”顾云舟虚弱地抬了抬手,“时间……不多了……”
萧青鸞亲自搬来桌案,研好了墨,准备亲笔记录。
顾云舟的目光扫过她,又扫过跪在不远处的李默等人,用尽全身力气,开始了他的“临终遗言”。
“户部……听著……南境叛乱……致使粮价飞涨……即刻下令……开官仓……平抑粮价……粮斗……必须用云梦泽新制的標准斗……切记……一斗米,只可装九成满……不可溢出……”
萧青鸞奋笔疾书,心中感佩万分。先生真是算无遗策,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九成满,是为朝廷留一分余地。
而李默却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
云梦泽是恩师的封地!用云梦泽的斗,装九成满?这是在暗示,动用云梦泽九成的力量!
“工部……南境望江县……河堤年久失修……著即刻加固……尤其是第三段……须以西山所產之黑铁木为桩……深埋入地三尺……方可保万全……”
萧青鸞一边记,一边点头。西山黑铁木最为坚固,先生果然深谋远虑。
李默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第三段河堤?西山?那不是他和几个核心同门上次秘密接头的地方吗!恩师是让他们去那里,有新的指令!
“兵部……北境蛮族……虽已入一线天……但拓跋雄生性多疑……恐有反覆……传朕……咳咳……传令萧帅……可於谷口……再退三十里……示敌以弱……”
萧青鸞听到这话,心疼得无以復加。先生都快不行了,还在为母亲的战局操心。
李默等人却已是满头冷汗。
再退三十里?那不是把整个防线都让出去了吗?
不对!
恩师的计策,从不按常理出牌!这背后一定有诈!
顾云舟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十几条政令,每一条听起来都像是一个濒死之人的殫精竭虑,为了国家,呕心沥血。
但在李默等几个核心门生耳中,这哪里是遗言?
这分明是一套环环相扣的行动密码!
“好了……就……这些了……”顾云舟说完最后一句,头一歪,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再次“昏死”过去。
“先生!先生!”
寢殿內,再次乱作一团。
……
十日后。
北境,雁门关。
一骑绝尘,捲起漫天风沙,冲入镇北侯萧怀玉的中军大帐。
“报-!侯爷!京城八百里加急!”
萧怀玉放下手中的兵书,接过密信。
信中,是女儿萧青鸞亲笔抄录的,顾云舟的“临终遗策”,字里行间满是悲痛与惶恐。
萧怀玉平静地看完了。
她没有问顾云舟的病情,也没有对那些看似荒唐的军令发表任何看法。
她只是静静地坐著,许久,才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拿笔来。”
她只回了一封信。
信上,也只有一句话。
当这封信被快马送回神京城,送到萧青鸞手上时,她正端著一碗参汤,准备餵给依旧“昏迷”的顾云舟。
她展开信纸。
只看了一眼,她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信上写著:
“若他死了,你当如何?以身殉国,还是以身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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