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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收紧,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顾云舟的表情管理在这一刻差点当场失控。
他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怂包书生,靠在车轮上,眼神涣散,仿佛被刚才的阵仗嚇破了胆。
但他的瞳孔,却死死地锁著那个已经转过身去,继续若无其事地给马梳毛的伙计。
那一个点头,像是一柄无声的重锤,砸碎了顾云舟所有的侥倖。
那不是巧合,不是错觉。
是赤裸裸的摊牌。
【我在看你表演。】
【演得不错,继续。】
这比一万句威胁都更让人头皮发麻。一个能看穿他所有偽装和计谋的傢伙,就混在身边,像一条毒蛇潜伏在草丛里,隨时可能暴起咬人。
他是谁?靖王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顾云舟脑子里瞬间闪过十几种可能性,但没有一种能让他安心。
一路上,那道视线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露骨地投射过来,但顾云舟知道,他一直都在。那种被顶级猎手盯上的感觉,如芒在背。
他甚至不敢跟萧青鸞再有任何眼神交流,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车队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继续前行。
孙掌柜几次想凑过来跟顾云舟搭话,都被他用“身体不適,需要休息”的藉口给挡了回去。
开玩笑,现在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在那个神秘伙计面前,他必须把这个“家道中落、胆小如鼠、偶尔走了狗屎运的穷酸书生”人设,焊死在自己身上。
……
黄昏时分,车队终於抵达了京畿地界最大的驛站,龙门驛。
这里是进入神京前最后的落脚点,往来商旅无数,本该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方。
可今天,整个驛站却安静得像一座坟。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肃杀和压抑,车轮刚碾进驛站大门,所有人的心就跟著咯噔一下。
驛站大堂里,几十个商旅和伙计全被赶到了墙角,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一群穿著统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汉子,正来回踱步。他们眼神锐利如鹰,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练家子。
为首的一个男人,脸颊上有一道陈年刀疤,像一只蜈蚣趴在脸上,让他本就凶悍的表情更添了几分戾气。
“下一个!”
刀疤脸声音沙哑,指了指蹲在墙角的一个中年商人。
两个黑衣汉子立刻像拎小鸡一样,把那商人拖了出来。
“姓名,籍贯,来神京做什么?”
“小……小人王富贵,从……从青州来,做点布匹生意……”商人嚇得话都说不利索。
刀疤脸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突然伸手,一把扯过他隨身的包裹,粗暴地倒在地上。
“哗啦,”
几件换洗衣物,一些乾粮,还有几块碎银子滚了出来。
刀疤脸看都没看,只是死死盯著那个商人,冷笑一声:“青州来的?我怎么看著,你这口音带点南边儿的味儿啊?”
“没……没有啊官爷!小人祖上三代都是青州人!”
“是吗?”刀疤脸慢悠悠地抽出腰间的长刀,用刀面拍了拍商人的脸,“我这双眼睛,最会看人了。你,在撒谎。”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商人快哭了。
“拖下去。”刀疤脸懒得再废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商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人已经被拖进了后院。紧接著,一声短促的惨叫传来,然后,世界又恢復了死寂。
驛站里,所有蹲著的人,头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像筛糠。
顾云舟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他特么哪是盘查,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孙掌柜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他凑到顾云舟身边,嘴唇哆嗦著,用气音说道:“顾……顾先生,是……是靖王府的鹰犬!”
顾云舟心里一凛,面上不动声色。
“鹰犬?”
“靖王爷手底下最狠的一帮人,比官府的衙役狠一百倍!他们不讲证据,只凭喜好杀人!完了完了,他们……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孙掌柜的声音里带著哭腔。
顾云舟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那刀疤脸正不耐烦地对一个手下吩咐著什么。
“……重点查十几岁的丫头!尤其是长得齐整的!寧可错杀,不可放过!王爷有令,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逃犯给找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驛站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顾云舟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萧青鸞和刘嬤嬤还待在车上,没有下来。
但她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车上。
这些鹰犬,连车厢都不会放过!
萧青鸞的年纪、相貌,完全就是对方精准打击的目標!
“孙掌柜,”顾云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冷静,“带我们去后院的客房,要最偏僻的那种。”
“啊?可……可是……”孙掌柜已经六神无主。
“没有可是。”顾云舟的眼神像两把锥子,刺进了孙掌柜的眼睛里,“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那眼神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孙掌柜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咬了咬牙,走到一个驛卒面前,塞了一小块碎银,低声说了几句。
那驛卒也是一脸惊恐,但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偷偷领著他们一行人,沿著墙根,绕向了后院。
后院同样气氛紧张,几名鹰犬守在路口,盘查著每一个过路的人。
幸运的是,那个神秘的餵马伙计,似乎並没有跟过来。
顾云舟的心稍微鬆了一点,但立刻又提了起来。
他们被领到了一间最角落的柴房,里面堆满了杂物,散发著一股霉味。
“先生,这……”刘嬤嬤看著这环境,脸色发白。
“嘘。”顾云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身对孙掌柜说。
“掌柜的,帮个忙。”
“先生您说!”孙掌柜现在已经把顾云舟当成了主心骨。
“守住门口。”顾云舟的语速极快,“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什么,都別让人进来。一炷香之后,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这……”孙掌柜面露难色,门外就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鹰犬啊!
“你不是想看陈太守吗?”顾云舟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你不仅能见到陈太守,说不定,还能见到比陈太守大一百倍的人物。”
孙掌柜浑身一震,他看著顾云舟,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这个穷酸书生,到了这种九死一生的关头,非但没有嚇得屁滚尿流,反而冷静得可怕。
他到底是谁?
“好!”孙掌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咬牙,“先生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没人能踏进这屋子一步!”
说完,他转身出去,顺手关上了柴房的门。
门外,传来了他跟鹰犬周旋的声音。
“官爷,行个方便,老朽內急,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屋里,萧青鸞和刘嬤嬤都用惊恐的眼神看著顾云舟。
“先生,我们……”萧青鸞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她不怕死,在破庙里她已经杀过人了。但这种被人当成猎物,一步步逼近死路的感觉,更让人绝望。
“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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