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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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嘉寧二十一年,帝崩。
按嘉寧帝遗旨,將他和故去的孝仁皇后合葬於陵寢。
举国大丧,帝都白幡蔽天,明王带领皇室子弟和文武百官守丧半月。
帝梓元並未出现在嘉寧帝的国丧上,未有人置喙她半句,除了她如今位高权重,万万人之上的地位外,还有一个理由。
她病了。嘉寧帝驾崩那一日,帝梓元昏迷於华宇殿,太医院的院正和一眾太医们前半夜守完了弥留的嘉寧帝,下半夜便被召集到了华宇殿为帝梓元诊治。
这一下,除了韩家那几位亲王,整个朝堂都心急如焚。三国之乱刚刚平息,北秦东騫虎视眈眈,嘉寧帝已然驾崩,小太子堪堪六岁,除了帝梓元,谁能驾驭朝堂、震慑邻国?韩家的八位亲王戍守一方还够格,要让他们掌国权,显然威望和实力都不够。况且若是韩氏亲王掌权,那废了小太子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储君一派自是不会乐意。是以在哀慟嘉寧帝驾崩的同时,眾臣也翘首以盼帝梓元能生龙活虎地重临朝堂。
甭管摄政王的身份现在合不合適,还是先安定了国家再说!
好在第二日太医院院正下了病因:帝骤逝,摄政王哀慟过度,身体抱恙,需静养。
也就是摄政王身体底子不太好,需要好好休养些时日,没伤著根本。这病因一出来,臣子们就放心了,安安心心为嘉寧帝守丧。
可守丧也是个劳累活儿,虽说大靖朝堂现在不会乱,可大傢伙儿心里头没底儿啊!
嘉寧帝驾崩的这一年,初春刚过,太子韩云堪堪六岁。
帝崩那一日,昭仁殿外守满了大靖的亲王臣子,却没能等到那一旨传位詔书。是,嘉寧帝没有立下大靖下一任国君便崩於昭仁殿。
谁都猜不透嘉寧帝到底在想什么,他弥留之际有时间召见摄政王帝梓元,却没有替储君留下继位詔书。明明是大靖最正统继位人的太子韩云,在嘉寧帝死后却成为了最尷尬的存在。
嘉寧帝没立下传位詔书,帝梓元又没开口让小太子继位,大靖的下一任国君到底会是谁来坐?论正统,非韩云莫属,可论威望,如今皇室凋零的韩家又岂能及帝家?
一个月的大丧期尚未结束,摄政王也没从华宇殿里养好病出来,这大靖国君继位一事就这样诡异地给搁置了下来。
华宇殿,平日清爽的殿內满是药香,太医院院正苏太医和一眾太医在偏殿里想尽方子熬药,个个折腾得只剩半条命。
帝烬言坐在床边守成了熊猫眼。他望著榻上沉睡的女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太医院对外宣称的没错,姐姐確实只是身体抱恙需静养,可百官不知,姐姐在华宇殿內吐血昏倒后便再也没有醒来过。明明不是性命攸关,可不论用什么办法,姐姐都无法被唤醒。如今已过半月,如嘉寧帝一月大丧期结束,姐姐还不能醒来临朝,那失去了帝君和摄政王的朝堂必会大乱。
“不用太担心,苏太医说了,梓元是心神耗损过度,好好养著就能恢復。”洛铭西不知何时入殿,在帝烬言身后嘆了一声,宽慰他道。
“洛大哥,你说为什么姐姐还不醒?”帝烬言摇头,满是担心。
洛铭西未答,当年帝梓元为救韩燁散了一身內力,还是帝家主强行在泰山求了几粒丹药回来为她固本,可她身子没养好又去了西北战场,后来更是差点丧命在西北。这两年眾人为她费劲养著身体,本以为大好了,结果还是出了事。
可他们明白,太医能帮著养身,却不能养心。
梓元醒不来,不是太医不尽心,而是……她自己不愿意醒。
回想过来,她这一生,太艰难了些。
梓元幼年丧亲,满门被诛,自此孤孑一人,偌大的晋南和沉天的冤屈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披荆斩棘十三年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是想堂堂正正地从嘉寧帝手中夺过大靖帝位,如今帝家和晋南的冤屈昭世,嘉寧帝已死,帝家已重新站在大靖顶峰,她十岁那年在靖安侯和帝家满门尸骨前许下的承诺已经做到了。
可这十几年漫长的岁月,她又失去了多少。
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失去了童年,失去了身份,十几年喋血沙场,她更是在西北几乎亲手埋葬了安寧和韩燁的性命。
她如何能否认,如果她没有重回帝都,如果她没有夺天下的復仇之心,安寧和韩燁就算这一生不能展顏,可至少能活著。
没有人比帝梓元更懂得,能活著比什么都好。
如今慧德太后、嘉寧帝、左相、忠义侯、安寧、韩燁……当年所有被卷进帝家惨案和与她有关联的人全都死光了。那当年那个在帝家满门尸骨前许下诺言的帝梓元又有什么必要再存在下去呢?
她累了,不想爭了,或者说,背负了一生宿命的帝梓元没有再想活下去的心了。
“洛大哥,如果姐姐一直不醒,她的身体很快就会油尽灯枯吧。”帝烬言看著帝梓元苍白的脸,低低的声音响起。
本就是费劲心血养著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么耗下去。
洛铭西冷静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无奈和担忧,他在帝烬言肩上拍了拍,“回府里休息吧,我来守著。”见帝烬言就要摇头,他语气重了重,“別胡闹,你也不想你姐姐一醒来你就倒下吧,况且你倒下了,帝家谁来担著?你难道还忍心梓元继续这么扛下去?”
“那洛大哥,姐姐就交给你了。”帝烬言眼底露出愧疚,点点头,退出了华宇殿。
帝烬言离去,洛铭西一直安静地立著,一阵风从窗外吹进,帝梓元额前的髮丝被吹乱。他被惊醒,俯下身,想替帝梓元把头髮拢好,却在触到她额头的瞬间停住了手。他重重地嘆了口气,苦涩一笑,替她拢了拢被子,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
“你啊,永远都不让我省心,还以为你这些年性子好些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任性,你这么不管不顾地躺著,让我和烬言怎么办?我的身子我知道,还能帮他几年,他这么年轻,你真打算眼睁睁看著他扛起嘉寧帝和你留下的烂摊子?”
“別以为他死了你倒下了,大靖就安寧了,嘉寧帝那种人,怎么会眼睁睁看著大靖落在帝家人手里,你不好起来,大靖还是会乱。”
床上躺著人始终没有动静,洛铭西停住声,他的目光落在腰间的玉佩上,眼底露出一抹追忆和感慨。
帝梓元出生那一日,靖安侯亲手把这枚玉佩拋到他手里,大笑著嚷著。
“铭西啊,梓元以后就是你媳妇儿啦,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一晃二十二年过去,他陪在帝梓元身边二十二年,却从来没有开口告诉过她这句话。
他摸著玉佩,细细摩挲,很久很久,他抬头朝帝梓元看去,突然开口。
“梓元,我知道你累了,等你醒了,我们安定了朝堂,这里就交给烬言吧,我带你回晋南。我让我娘天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桂糕,把帝叔叔最喜欢的书房和伯母最喜欢的园重新建起来,银枫爱吵爱闹,咱们把她接到身边来好好陪著你。”洛铭西伸手轻轻握起帝梓元苍白的手,眼眶泛红,仿佛了等待了一生,沉沉开口。
“梓元,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家。”
华宇殿內落针可闻,內殿尽头的屏风后,静静立著一个身影。
他身后,吉利小心翼翼低著头,神情复杂,满脸错愕纠结,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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