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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韩燁通体舒畅洗浴完,湿著头髮回竹屋时,便瞧见了她呼呼大睡的模样。

按理说任安乐在土匪窝长大,又是执掌水军的统帅,睡觉时应该是警醒的,可这数日在山谷里,韩燁见得最多的,便是她这忒坦荡放鬆的睡姿。

或许是因为功力散尽才会这样,他心里有些发堵,放轻手脚走到竹床边,半蹲下来。

任安乐的眼睛狭长,韩燁想起她平日在京城作威作福的德性,有些乐,杵著下巴瞅著看,看久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对著这张脸发了半天呆,总算回过了味。这副容貌,配上任安乐囂张到凌厉的眼,有些普通了。

那日在化缘山寺外,连那些混跡江湖大半辈子的掌门都没瞧出鲁文浩脸上的面具,面前这人却不费吹灰之力给看了出来,如若不是一早知情,便只有一种可能——她必定深諳易容之术。

他从见任安乐第一面起心底隱约的彆扭之感终於得到了解释。

韩燁手指头不自觉动了动,有些苦恼,挣扎半天,朝四周望了望,觉得这地儿人鸟绝跡,实在是干偷偷摸摸之事的好地方,他努力保持著淡定的神情,几根手指挪著朝任安乐的脸触过去。

一寸一寸,呼吸不自觉屏住,心跳得比临阵对敌时还要厉害,只要动作再快点,他就可以看见心心念念了十来年的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

但……手却在落到任安乐脸颊的瞬间猛地停住,韩燁蹙起好看的眉。

如果真的揭下来,任安乐便再也不存在,这世上,只会有一个帝梓元。

十年前帝家宗祠前幼小的女童冰冷的眼突然浮现在眼前,和任安乐爽朗温暖的眉眼缓缓重合,韩燁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意志生生收回了手,盯著熟睡的人半晌,不轻不重嘆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竹床上熟睡的人睁开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脚,抬头望向窗外静立的身影,眼底不见情绪,復又合住。

谷內安静平和,化缘山底大营內的气氛却异常沉重,距离太子失踪落下悬崖已有二十几日,嘉寧帝颁下圣旨言太子微服巡游的日期也渐近,一群人愁眉苦脸,整日里满山寻人,大眼瞪小眼,长吁短嘆。

这丟在崖底生死不明的可是大靖储君,若真寻不回来,恐怕满营將士都得受个株连之罪。

安寧寻了一夜,拖著疲惫的身体回营,正好遇见搜另一座山头的苑书和归西,抬手打了个招呼,两方人马相对无言入了大帐。

“归西,你把当日的情景再说一遍。”安寧皱著眉,坐在首位上,神色虽疲惫冷凝,却別有一番英武大气。

归西和苑书坐在下首,他朝苑书看了一眼,缓缓將韩燁和任安乐坠崖之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当然,不该说的,他一个字都没多言。

安寧听完,嘆了口气,“皇兄虽然受了一掌一剑,安乐却没有受重伤,她怎么还没回来?”

不管韩燁是生是死,任安乐也早该平安回来了。恐怕在场所有人心底都是这么个想法,只是没人敢在安寧面前提出来,如今连她都如此说,怕是真的对太子不抱希望了。想想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崖底又没有大夫,如何还能活?將近一月过去,连对任安乐抱有信心的诸人也沮丧起来。毕竟崖底凶险万分,瘴气密布,出了任何意外都有可能。

“公主,明日你休息,我和归西再找找,或许会有消息。”苑书心里也不好受,见安寧日夜不休地寻人,建议道。

“不用了,我和你们一起。”安寧揉著眉,朝苑书和归西摆手,“你们也累了,先回帐休息吧。”

待两人起身,安寧淡淡道,“若是三日后再寻不到,我会稟告父皇,为皇兄和安乐……送丧报入京。”

两人脚步一顿,没有反对,只是低著头走了出去。

大帐里没了声息,安寧也卸下刚强的面容,颓然朝木椅上一靠,捂住了有些发涩的眼。

如果帝梓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因为她死在这里,那她的罪,还能找谁去恕?

如果皇兄至死都不知道任安乐就是帝梓元,那他这一生,也太冤枉了。

安寧从未如此时一般真切地感受到,背负帝家冤屈长大的,从来不只她一个。悬崖下生死不知的皇兄和任安乐,是这世间最有资格活下去的人。

帐外,苑书垂著头,神情很是沮丧。归西跟在她身后,小心瞅了她几眼,轻咳一声,见她转头,才道:“你別急,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

“太子殿下呢?”

归西回得极顺口,“殿下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会活著的。”

苑书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抬手挥开他,“去去,这么一句话,我都听了一个月了,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苑书说著气冲衝进了营帐,归西罕见的有些无措,他摸了摸剑,转身朝山顶而去。

算了,还是继续找吧,这大营里一个两个都是爆竹做的女人,如果那两人真回不来了,恐怕这两丫头说不准哪天就给燃了,殃及一山池鱼。

韩燁和任安乐又在谷里疲懒了两日,任安乐实在浑身都不得劲,便拖著韩燁去散步。如今韩燁的身体好了,他们散步的旅程便扩展到整个山谷,慢慢走也能打发大半个时辰。

一路走来,芳草萋萋,枫叶正红,意境不错。

见任安乐脚步有些散漫,韩燁道:“回去后我送些人参和灵芝去你府上,好好吃。”

任安乐懒洋洋点头,摆手,“知道了,你每日都要说上几遍。”她说著打了个哈欠,隨意道:“咱们被困在这一个月,也不知道外头是啥模样了?”

“天下太平。”韩燁神色不急不缓,“父皇把我们遇险的消息瞒一个月也不是难事。至於青城派……若是青城老祖不在人世了,青城派不足为虑。”

任安乐抬抬眉,“哦?”这还是他们入谷以来头一次说起外面的事。

“归西失踪半年,怕是造化不浅。”韩燁突然来了一句,却没有接著说下去。

任安乐也恰到好处避过这个话题,打趣道:“你这么一副病懨懨的模样回去,也不怕京城里的新嫁娘担心。”

韩燁笑笑,声音有些远,“回去后就成婚了,先不让她瞧见了便是。”

这句话一出,陡然沉默下来,两人间气氛有些尷尬,半晌才听到任安乐的笑声,“也是,回去了便是婚礼,殿下可要……”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突兀一声“哎呀”,便没了下文。韩燁急急回头,看见任安乐半蹲在地上,脸扭成了一团,忙迴转身问:“怎么了?”

任安乐抬眼,乾巴巴道:“没事,你先走,这儿风景不错,我先回味回味再跟上。”

“你刚才想说什么?”韩燁未理她,沉默地站著,问。

“我说新嫁娘是个大美人,殿下婚期在即,可要积蓄精力,龙精虎猛才成。”任安乐没心没肺开口,眼里明晃晃的,像是半点也没把韩燁放在心里。

只是任安乐不知道,她眼底有丝雾气,看上去竟罕见的有些可怜。

韩燁想,没了內劲,脚踝『喀嚓』扭到的声音並不小,想必是疼到骨头里去了。

韩燁看她半晌,终是嘆了口气,半跪下来,拂开她的手,握住她的脚踝运气揉捏,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了武功的任安乐成了只没牙的老虎,硬是没阻止成。

脚踝上的力度不轻不重,正好,温热的內劲顺著肌肤渗入,暖洋洋的感觉。

青年低著头,任安乐安静地打量他的眉眼,没有出声。

唇有些薄,估计是个无情的,剑眉斜飞,皮相倒还英挺,前两日看过上身,身材也是罕见的好……任安乐神游天外,突然发现自己著实想得有些远了,尷尬地咳嗽了一声。

韩燁也收了手,问她:“可好些了?”

任安乐动了动脚踝,舒服了不少,见伤势未愈的韩燁额间沁出薄薄的汗,有些心虚,忙点头,“好了好了。”她嘆了口气,“看来今日是逛不了了,真可惜。”

这时,韩燁背过身,半蹲在她面前,“安乐,上来。”

任安乐神情错愕,一时倒真的手脚无措了,还来不及摆手,韩燁已经从前面伸出一只手,准確地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往上一提,任安乐便落在了他背上。

世界有瞬间的安静,任安乐的手正好搭在韩燁胸前,她触到隱约的心跳,不急不缓,很是安然。

两人都没有说话,韩燁背著她沿著小溪慢慢走。

半晌后,韩燁低低的声音传来。

“安乐,你的內力要养多久?”

“半年吧,我留了一点元力在体內,不至於散功,回京后休养半年估计可以恢復一半。”

“只有一半?”

“嗯。”

“回去后別告诉別人你没了武功,谁都別说。”

“嗯,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懒洋洋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韩燁听见,轻笑,终於开口。

“安乐,我们再住几日吧。”

任安乐抬了抬搁在韩燁肩上的下巴,挑著眼朝青年的侧脸望了望,眼底有著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好。”回答得迟,却不含糊。

韩燁的脸上突然有了神采,面上是满满的喜悦。任安乐正好看见,心底竟微微有些酸楚。她打了个哈欠,把头重重朝他肩上一靠。

“困了?”

“嗯。”含糊的声音传来。

“那就睡吧,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身后没了声息,韩燁却觉得背著的人整个都压了下来,想必已然熟睡。他勾了勾嘴角,一步步走著。

安寧、苑书和归西一身泥污从洞口跃下,沿著小溪走了半晌、寻到山谷里时,正好瞧见了这么一副光景。

三人停得突兀,所有的担忧愤慨惊喜在这一瞬间,都被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月色下,太子唇角带笑,神情宠溺地背著身上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在小溪旁。他眼底有著从未见过的平和安然,满足恬淡,生生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很多年以后,归西都记得这个夜晚。

他曾经效忠了七年的太子、威严冷漠的大靖储君。

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背著他心爱的女子,走了整整一晚。

晨曦微露的那一瞬,韩燁立在溪边,偏过头,背上的人睡得安详而愜意,他抬眼朝破晓前最后的夜空看去。

其实世界是黑暗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白天不会来临。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极轻极缓。

“梓元,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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