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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蒲感觉是被戏弄了,气得脸通红,不再顾忌,端著枪,瞄准,还吆喝:小屁孩,敢跟大爷我抢食,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好在漆树贵此时听到王仁蒲被一个孩子调戏,搞得如此狼狈,再说了,在自己的地界,还嚇唬开枪,有点奇怪,就探出头来,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忙指著说,那不是瘪头吗?
胡宏说,像,今年还到老爷家拜年来著。
哦,瘪头,王队长,不要开枪哈。
此时,周维炯也听到了,站住,回身,一看,是六舅漆树贵,不禁气得不知道咋说才好。立定,一声不吭,盯著。
漆树贵拄著拐棍,招呼:瘪头,你过来,又说,你咋不好好上学,到处跑,逮兔子干吗?
周维炯出了口长气,走过来,弯下腰点一下头,算叩头行礼,直起身提著白兔说,六舅好。
漆树贵看著白兔,嗯。
周维炯明白了,说,白兔,是我打的,六舅要,给。
漆树贵哈哈大笑说,你打的,莫不是瞎猫碰个死老鼠?
周维炯不再吱声。
漆树贵摸摸周维炯的头说,將来,跟你爹一样,不仅是个傻大个,还是个硬头钉,遇事不知道服软,是要吃亏的。嘆口气,又说,才十来岁,就快与我一般高了。
六舅,我已经十二岁了。
哦,跟我们一起走吧。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也不太平。
回马庄遇见周维炯,下了坡是一梯田,田里长著绿油油的麦苗,虽已经租出去了,但是,田地的主人还是漆树贵。这些田地已经预收了租子,可是,有个小孩,又是一个小孩!干啥?在那儿拔麦苗,这还了得?这不是祸害人吗?
漆树贵要亲自惩戒,双手抱著拐棍,低著头,瞅著问,叫啥?父母是谁?
小孩傻了,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又脏又黑,眼珠在动,口里溢出一股青草滋儿。
王仁蒲见状,对著小孩屁股就是一脚,小孩子被踢得四蹄朝天,嚎著,嚇得缩成一团。
漆树贵笑了,看著,摇晃著说,找死,贱,这样的野孩,就不该活在世上。仁蒲,她不是好吃吗?既然什么都吃,那就赏她一粒“生米”,让她还糟蹋粮食!
王仁蒲看看,以为是说著玩的。
別怕,出了事我兜著。
王仁蒲开始瞄准。
小孩子嚇傻了,捂著脸,不停地抖。
周维炯再也看不下去了,衝到小女孩面前,面对王仁蒲,伸著手臂护著说,你们,你们,又转过身对漆树贵说,六舅,咋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呢?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別?我看呀,比土匪还恶。人家就是个小要饭的,还这般小,坐在地上,惹著你了?这么可怜,饿得拔草吃,嘴里还淌著清水,是人都同情,你们咋这么狠心?
漆树贵哈哈笑著说,瘪头,这是个穷鬼,你也同情?
穷,咋了?六舅,穷人也是人呀。
漆树贵吃惊,但是,又磨不开脸面,於是老起脸说,你,怎么爱管閒事呢?你要是再管閒事,我就不认你这个外甥了。
不认我也要说,人家,一个小孩子,又飢又饿,拽一把麦子充飢,咋了?
漆树贵说不贏,指著王仁蒲说,把他给我拉开,给我痛打。
这句话说得王仁蒲有点为难,因为拉开可以,也知道是拉开周维炯;但是,痛打,打谁?王仁蒲想到在回马庄受辱,就端著枪托,故意给周维炯一枪托。
因太突然,周维炯也没在意,就把周维炯砸倒在地。
胡宏知道搞错了,忙过来说,王队长,別真打,嚇唬一下嘛。再说了,这是个小女孩,说到这儿,胡宏扭头,看英子脖颈有一块黑痣,忽然想起什么,思索一会儿,指著:你你你。说著,蹲下,又看女孩脖颈拴著一根黑线,伸手拽出,竟然是一个石头驴。
漆树贵也惊讶了,指著胡宏说,胡宏,你的驴,咋在她身上?
胡宏不知说什么好,支吾半天才说,我的驴,丟了,可能被这个小孩子捡到了,今天找到了,也是缘分。老爷,看在我的面上,算我求个情,放她一马吧?
漆树贵感到奇怪,胡宏今天咋了?听那声音咋也在颤抖?不正常,很不正常,哪地方不正常,又说不清楚,於是,盯著,不吱声。
王仁蒲也放下枪,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儿。
胡宏又说,我这里还带著麻,也给她一点,这孩子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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