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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时分,这才见到谷丰一副马夫装扮,手里捧著一个木箱子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江箐珂和江止遥遥对视,彼此点了下头。
隨后,一个拄著打狗棒起身,一个开始收算命摊子。
一前一后,像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跟在谷丰身后,来到了归宝阁。
谷丰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然后又朝著那客栈的方向而去。
而归宝阁的典当先生则搬出桌椅,另有小廝跟在旁侧叫卖。
“瞧一瞧,看一看,今日归宝阁有珍物开价典卖,还请诸位上前一观!”
好信儿的老百姓陆陆续续围聚在归宝阁的门前。
而就在归宝阁的不远处,则停著一辆低调的马车。
马车的小窗开著,里面的人正观望著这边的情况。
当典卖的第一个物件从箱子里拿出,江箐珂踮脚瞧望。
竟是她嫁妆里的一枚南珠步摇。
那可是母亲留给她的。
儿时零星的记忆碎片里,母亲最爱戴的就是那支南珠步摇。
母亲低头跟自己说话或者教她吟诗时,那步摇总是在她眼前晃呀晃的,惹得她时常伸出小手去抓。
明明价值百两银子的南珠步摇,偏偏归宝阁的起卖价才要几十文而已。
眼看著周围的人雀雀欲试地出价,都想拍下那个宝贝,江箐珂急得红了眼。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她恨不得用手中的打狗棒狠狠揍李玄尧一顿。
竟用这么卑鄙的法子,来逼她和江止现身。
最终,步摇被一位公子拍下。
那公子被请到了归宝阁里去交银钱,过了好半晌才出来。
步摇卖完了,归宝阁的小廝又拿出点翠头面。
那也是江箐珂母亲留给她的。
她捂著心口,心痛欲裂,嘴里恨恨地骂著。
“卑鄙!”
“无耻!”
秉持著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她提著打狗棒悻悻而去。
江止则拎著那算卦摆摊的行头,亦步亦趋地跟著。
跟著虽跟著,却也是一步三回头,惦念著江箐珂的那几件宝贝。
可谁知道那归宝阁里有什么人,现在出头,无疑是自投罗网。
街巷墙角的一处,江箐珂又坐在一堆乞丐旁。
这时,一个乞丐老汉斜眼打量了她一番。
“外地来的乞丐吧?”
江箐珂看过去,爱答不理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脏了吧唧的,一点都不像我们长洲的乞丐。”
不是,说谁脏呢?
都是露宿街头的乞丐,有什么资格说她脏。
只听那乞丐老汉又鄙视她道:“我们长洲最不缺的就是水,就算当乞丐,那也得把自己收拾得乾乾净净的。你要是爱乾净,隨便找个河渠洗洗,也不至於这么脏吧。”
“你瞅瞅你这头髮,再瞅瞅你这脸儿,还有那脚脖子。”
“嘖嘖嘖,你们这些外地乞丐,脏得呦,看了让人倒胃口。”
“话这么多......”,江箐珂咬牙切齿,黑著小脸威嚇对方,“找抽是不是?”
乞丐老汉频频咂舌,一脸嫌弃地起身换了个地儿。
可经过刚才此事,江箐珂这才注意到长洲城的乞丐確实没一个像她这么脏的。
晒黑的是有,衣服破破烂烂的也有,但头髮都梳得利落,脸上也都洗得乾乾净净。
她坐在一群乞丐堆里,反倒成了那个最显眼的。
適时街市上的一家包子铺开始做布施。
“今天有贵人行善积功德,给街头乞儿出银子买包子吃呢,大家快来啊。”
乞丐们闻声纷纷去抢。
江箐珂若是想吃,自是有银子买,便没凑这个热闹。
可没多久,那包子铺的老板娘拿了两个包子过了,甚是热情地塞给了江箐珂。
江箐珂虽是道了谢,可警惕心使然,起初並没有吃。
后来看其他乞丐吃了那家的包子也没什么问题,閒著也是閒著,便啃起了包子。
再看江止那边儿,此时又接了个算卦的生意。
他翻著白眼,掐指算卦的样子特別滑稽。
江箐珂一边吃著包子,一边望著他笑。
可两个大包子吃过没多久,她便开始感动头沉得很,还晕乎乎的。
察觉到不对劲,江箐珂起身要去找江止。
脚步虚浮地走了三步,她便扑通倒在了地上。
一辆马车隨即在她身侧停下,恰好挡住了江止的视线。
在江箐珂仅存最后一丝清明时,一团模糊的絳紫色在她眼前虚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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