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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她如何拍喊,外面朔蛉几人只作不知。

金承徽喊得嗓子冒火也无济於事,隱隱闻到一股饭菜香,她吞了几口唾沫。

隨即抄起托盘就朝门砸去。

一碗冒著热气的玉米糊糊,一个白面馒头,青菜豆腐汤,外加一碟醃萝卜条。

尽数被泼到门板上,再稀稀拉拉落到地上。

换做以前,这样的饭食根本到不了金承徽跟前,如今却是叫她闻著口水直流。

但她绝不会吃,绝不!

又骂了几句,金承徽著实受不了这股饭菜味,跑回臥房瘫倒在榻上。

接下来的两天,金承徽一直重复做著两件事。

骂人,摔饭。

摔饭,骂人。

然而门上的那条铁链始终没有打开过,也就是说任她如何摔饭,没有人进来清扫。

幸好如今十月中旬,饭菜两三天不至於餿,若不然屋里可想而知。

不过没有饭菜餿味儿,屋里的味儿也不甚好闻。

俱因金承徽被押回来时这边的浴间和净房便没再备水,眼下过了三天,净房內的恭桶里已然惨不忍睹。

金承徽也没了力气再闹腾。

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她虚脱得只能躺在榻上,蓬头垢面脸色灰白。

双眼下方青得发乌,人瘦了一大圈。

金承徽恍恍惚惚,眼前阵阵发黑。

突然。

“手脚麻利著点儿,屋里屋外都收拾乾净了,你俩给承徽主子洗漱去。”

是海顺的声音……

海顺!

金承徽睁大眼想要起身出去,奈何早脱了水,整个人丁点力气也无。

她便虚弱地扯著公鸭嗓嚎。

没嚎两声,进来两个宫女。

將金承徽从榻上搂起来,合力搀到浴间。

一番收拾完毕,不论屋子还是金承徽本人,都乾净整洁得和从前別无二致。

金承徽换了身樱粉缎面的短袄,紫绒马面裙,梳著单蟠髻,髻上一朵日常戴的绢和两根银鎏金簪釵。

双耳戴了青玉珍珠坠儿。

次间炕上的小几上摆著色香味俱全的膳食,金承徽被搀著靠坐在炕上。

刚刚替她梳妆打扮的两个宫女一人负责稳住她,一人负责餵她吃饭。

金承徽早在闻见这阵饭菜香时就垂涎三尺了,哪怕心知要警惕,身体的本能也让她克制不住张开了嘴。

直到膳用了一半。

哗啦——

金承徽一把掀翻炕桌。

“狗奴才,我要见太子!”

海顺坐在炕边的乌木椅上,闻言不为所动,自有宫人收拾地上的狼藉。

金承徽又抄起引枕砸。

海顺隨手接住。

“殿下忙著呢,承徽主子有话与我说就是。”

“你也配在我跟前称『我』?”

海顺:“不说算了,收拾收拾上路罢。”

金承徽闻言一怔。

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但真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底还是升起了无限恐慌。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

该死的不是她!

不是她!

“啊啊啊!啊啊啊——”

金承徽疯了也似抱头尖叫,叫到一半,她骤然收声下了炕就往外跑!

可惜脱水太久,刚吃了饭腿脚还没恢復力气,致使她刚起身就栽倒在地。

两个宫女去扶她,金承徽抬手就要扇人。

被海顺拿拂尘挡住了。

“承徽主子病了,將人搀进臥房。”

“不、不准碰我!”

“狗奴才你们敢动我试试!敢动试试?!”金承徽甩开宫女的手,尖声吵嚷著。

海顺可不惯著她。

最终金承徽被抬进了臥房,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將其牢牢安置在榻上。

金承徽挣扎无果,发起狠来。

“太子对我就不觉有愧吗?我在东宫三年,他亏欠我三年就不觉有愧吗!”

“愧?”

海顺淡漠地看著她。

“承徽主子怕是记性不好,自您入东宫,令尊由鸿臚寺丞调任为礼部主事。

令堂受封六品安人,逢年节宫中皆有赐赏。

令兄从一介不入流的小旗晋为正七品总旗,令弟因恩例入国子监,令妹亦寻了桩好婚,这些可都是大大的实惠。”

“殿下因何要对您有愧?又何来亏欠一说?”

按常理承徽这个位份即便恩荫其母族,通常也只有父母双方受恩。

不至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太子患有隱疾,答应金承徽几人入东宫於他而言便是一种利益交换。

所幸不是什么大事,太子行事也有分寸,元隆帝和都察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金家一家子蒙太子封赐这事,金承徽是知晓的,也为此好不得意。

可现在。

她咬牙怒道:“那是他们,他们好不好跟我无关!我没叫太子给他们恩惠!”

海顺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看金承徽的眼神与看死人无异。

也就是在这时候。

拼命挣扎的金承徽忽感胸口似巨石压顶,阵阵剧烈刺痛扎得她眼前发昏。

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卡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手足在顷刻间僵直发冷。

“不、不……”

两个宫女终於鬆手。

金承徽捂紧心口,另一手朝海顺伸去,指甲与嘴唇皆呈现异样的青紫。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是、我是陷害宋槛儿了,可她不是没怎么样吗?她肚子里的那坨肉不是没被墮吗?!”

海顺:“不是没酿成祸就叫无罪,真等事发生了才定罪,律法不成摆设了?”

金承徽才听不进他的话。

她拼了命往床下挪,却是“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浑身不住地抽搐。

知道自己今儿是要折在这儿了,金承徽猛地抬头,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

双眼鼓胀,粗哑的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宋槛儿……宋槛儿!”

“我诅咒你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我诅咒你……唔唔!”

哈哈哈哈!

怕被她咒吗?

怕就对了!

她就是要诅咒宋槛儿。

诅咒她生產当日临盆难產,血崩而亡!诅咒她肚里的孽种早夭横死!

她,金瑶。

做鬼也不会放过宋槛儿,不会放过太子!

.

啊啊啊!

熟睡中的曜哥儿惊醒,心底发出一连串惊叫。

什么东西?

他为什么会梦到金承徽?

那个曾在元隆二十八年,害得父王的一位新侍妾一尸两命的金承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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