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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昏黑的夜里没了声音,身边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她知道他已睡了过去,终於缓缓睁开眼。
那婢子好大胆,把她当死的,她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戏,其实在內心更深处,她也想试一试呼延吉的反应,只是这一想法隱得很深。
这个叫玉荷的宫婢每回给她按腿,会藉机在她大腿內侧掐一把,疼得她眼泪差点憋不住,若再多掐一把,她肯定会从床上跳起,给她来一脚。
其实江念装睡也就两日,头一日没什么不同,宫人们照常给她餵药,夜里呼延吉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他说,又是一日,还不醒么?
她听到这话时,心里一紧,总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好像他並非对著昏迷的她说话,而是指望她给他回应。
她没有出声,仍是闭著眼,他没再说话,睡了过去。
结果第二日,也就是现在,这个叫玉荷的宫婢趁夜来了正殿,先给她推拿,然后作出一副忧心的姿態,近了呼延吉的身。
她闭著眼,耳朵捕捉到女人的细喘声,发展到最后,这宫婢言语放浪起来,什么伺候,尽兴……
然而呼延吉並未斥责,不仅没斥责,反叫那宫婢二更时分去侧殿候著,候著做什么?更深露重之下,还能做什么,显而易见。
此时,正是二更时分,呼延吉才走不久。
江念双手搁於衾被之上,因连日没好好进食,手背下青筋凸显,接著一手抬起,抚上另一只手,在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外表看似平静,实则她的理智已被无限的遐想裹挟。
她撑著床栏,趿鞋下榻,並不召宫婢进入伺候,从床架上取过一件外衫披於身上,拖著虚浮的步子往外走去。
寢屋外的宫人们见了江念,先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赶紧迎上去搀扶著她,另有人慾往侧殿报知呼延吉,却被江念唤住。
“大王可是在侧殿?”江念看向眾人。
宫人们眼神躲闪,无人应答。
江念不逼问她们,而是將目光定在木雅身上,再次问道:“大王可是在侧殿?”
木雅缓缓低下头,不语。
江念冷笑著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恼,不叫人跟隨亦不许人往侧殿报知,独自往那边去了。
西殿听起来是一座殿宇,其实並不止一个殿,她同呼延吉共住的是正殿,三个孩子住在副殿,副殿也不止一座,有三座,除此以外,还有一座侧殿。
行到侧殿前,江念立在阶下歇了一会儿,拿袖拭了拭额上的汗,然后捉裙拾级而上。
侧殿建得比另几处殿宇高,殿前的台阶也多。
她登上最后一层台阶,將目光往里探去,里面昏暗,看不清殿周的情形,只有不可名状的暗影,在最里处有一捻光,极小的一抹光晕。
她往前行去,走到离那朵光晕有一段距离时停下脚步,犹豫一瞬,仍是继续往前。
光晕中,是一扇殿门,门扇闭著,屋里的光从门纱浸出。
江念近到门前,屋里传来女人压抑的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的吟哦。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会儿却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屋里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带著急促的喘息。
江念的心像撕裂一样,她退却了,不该来的,这种事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哄骗自己得了。
她用仅有的力气行来,当下再也站立不住,想要逃开,下意识地往后退。
下一刻,后背毫无徵兆地抵上一面温热、坚实的障碍物。
黑暗中,人的目力下降,不再起作用,此时的听觉和触觉变得极为敏感。
然而,她没有听到身后发出任何声音,於是触觉被无限放大。
在这惊骇的一剎那,她的心跳漏了半拍,等意识迴转,就要惊惶逃开。
下一瞬,身体被圈入一个熟悉的怀里,接著是轻轻一嘆,在这无光比夜色还深的四围,那声音就在她的耳边。
“是我冷落了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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