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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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號】，舰桥。

【观测更新。】

【变量『希望』，已注入。】

【目標群体，逻辑稳定性，已崩溃。百分之九十九的个体，进入『情感混沌』状態。】

【『软化协议』，已失效。】

观察者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这一次，领航员，却从那，齿轮的共鸣声中，听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兴趣”。

“我们成功了！”领航员，兴奋地，喊道。

“不。”苏雪，看著屏幕上，那片，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前哨站，声音，却，比之前，更加凝重，“我们，只是，把一个『安静的屠宰场』，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斗兽场』。”

“而『清道夫』，马上就要，入场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观察者，再次，更新了情报。

【『清道夫』，已启动，第二阶段『修正』协议。】

【新型单位，已部署。】

在立体地图上，那支，正在，向著前哨站，高速推进的“蜘蛛”部队，其阵型，骤然，改变。

数十个，体型，更为巨大的、通体，由一种，能吸收光线的、漆黑材料构成的、外形，如同，巨大音叉的机械体，从队伍后方，越眾而出，加速，冲向了前哨站。

【单位名称：『静默者』。】

【功能：大范围『情感抑制场』。旨在，將，所有，高强度的『非理性波动』，强行，压制回，『逻辑基线』之下。】

【通俗描述：它们，是『噪音』的消除器。】

苏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刚刚，才点燃的火焰，即將，被，对方，用，更强大的“灭火器”，彻底浇灭。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警告。】

【观测到，高强度『创伤』能量，正在，向第七號前哨站，高速匯集。】

【『疤痕』，已被，你们的『广播』所吸引。】

观察者，在地图上，拉出了一条，全新的、代表著“天灾”的、血红色的箭头。

那片，蠕动的灰色血肉，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改变了，它，那缓慢扩张的路径，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笔直地，向著，这个，刚刚，才爆发出，剧烈情感波动的“灯塔”，狂奔而来！

【预计，二十七分钟后，抵达。】

舰桥之上，一片死寂。

他们，为了，对抗“清道夫”，而点燃的火焰，反而，为自己，引来了，一个，更加，无法对抗的、毁灭性的敌人。

苏辰，看著那张，已经，变得，无比复杂的地图，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属於“医生”的无奈。

他，治好了一个病人的“心死”。

却，让这个病人，因为，有了心跳，而被，更强大的猛兽，所盯上。

“我们，没有时间了。”苏雪，打破了沉默。

她，转过身，那双，燃烧著决断之火的眼睛，直视著苏辰。

那，不再是，妹妹，对兄长的询问。

而是一个，战地指挥官，对另一个，关键单位的、最终的指令。

“你的派对，吸引来了，我们，谁都惹不起的客人。”

“现在，收起你那该死的交响乐。”

她，伸出机械臂，狠狠地，点在了，那片，混乱的、即將，被两面夹击的第七號前哨站之上。

“让这艘船，降下去。”

“我们，得，赶在所有人，死光之前，把他们，从那片地狱里，捞出来。”苏辰没有回应。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块，属於“凡物之舟”的、粗糙的控制台上，狠狠地，按下了一个，红色的、布满了磨损痕跡的按钮。

【紧急制动与强制著陆协议】。

下一刻，【远征號】不再是飞行，而是坠落。

那是一种，充满了决然与暴力的、属於凡物的坠落。巨大的船体，放弃了所有，优雅的姿態控制，像一块，被，从天际拋下的、生锈的铁砧，带著，撕裂空气的、沉重的呼啸，笔直地，砸向了第七號前哨站的中心广场！

轰——！

大地，剧烈地，震颤。

【远征號】，以一种，近乎於自残的方式，完成了它的降临。它，巨大的船身，像一道，人造的山脉，硬生生地，將混乱的广场，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那艘，曾经，承载著一个宇宙的船，此刻，用它，那伤痕累累的、凡俗的躯体，为那些，即將，被自己所创造的混乱所吞噬的人们，製造出了一个，暂时的、脆弱的……避难所。

“开启所有登陆舱口！”苏雪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穿透了，舰桥內，那紧张到凝固的空气，“释放所有，紧急疏散通道！领航员，用地形扫描，给我，標出最安全的人群匯集点！”

“做不到！”领航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绝望，“他们，不听指挥！他们，在互相攻击！在哭！在笑！这，不是撤离，这是在镇压一场，情感的暴动！”

屏幕上，那由《欢乐颂》所点燃的“情感混沌”，正在，愈演愈-烈。一个男人，抱著一截钢管，如同，抱著自己失散多年的情人，喜极而泣。而他身旁，一个女人，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著天空，仿佛，那里，有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都活在，自己，那被音乐所催化出的、极致的情感世界里。

就在这时，一种，全新的“静”，降临了。

並非声音的消失。

而是一种，物理性的、带有压迫感的、绝对的“沉默”，如同一道，无形的巨浪，从地平线的尽头，席捲而来！

那数十个，如同巨大音叉般的“静默者”，抵达了战场。

它们，均匀地，散布在前哨站的四周，巨大的音叉，同时，发出了，一种，人类耳朵无法听见，灵魂却能感受到的、恐怖的“反向共鸣”。

一瞬间，那辉煌的、充满了狂喜的《欢乐颂》，被，这股，更加霸道的“沉默”，强行，从空气中，抹除。

那片，情感的沸腾，如同，被，浇上了一勺液氮，骤然，降温。

那些，哭泣的、大笑的、狂怒的人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们的瞳孔，失去了焦距，重新，变回了，那种，属於“逻辑待机”的、空洞的灰白。

“静默者”的力场，正在，將一切，拉回“正常”。

“它们成功了。”领航员，喃喃自语，声音，却，没有任何喜悦。

“不。”苏辰，看著那片，正在，被强行“抚平”的土地，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惧，“它们，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

“它们，不该，去压制那首音乐。”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观察者之眼】，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一种，连它，那庞大的计算核心，都无法理解的“困惑”。

【警告。】

【观测到，无法识別的『能量转移』。】

【『清道夫』的『静默场』，並未，消除『希望』变量所產生的『情感势能』。】

【它，只是，將那股，无形的『势能』，从它的『载体』——也就是，那首乐曲上，剥离了下来。】

【现在，那股，被剥离的、无主的、庞大的『情感势能』，正在，寻找，一个新的『宿主』。】

苏辰，猛地，看向了地图上，那个，正在，疯狂逼近的、代表著“疤痕”的血色箭头！

“它，找到了。”

下一刻。

地平线的尽头，那片，本该，是蠕动的、灰色的血肉的“疤痕”，其形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它，不再，是无意识的潮汐。

它，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那灰色的血肉，开始，疯狂地，扭曲，重组，拉伸……最终，变成了一支，由“创伤”本身，所构成的、巨大无朋的、畸形的……交响乐团！

有的血肉，扭曲成了，巨大无比的、不断流淌著脓液的“提琴”。

有的血肉，拉伸成了，由无数张，哀嚎的面孔所构成的、长达百米的“铜管”。

还有的血肉，凝聚成了，一颗颗，如同肿瘤般的、跳动著的“定音鼓”！

然后，这支，由“创伤”所组成的、来自地狱的交响乐团，开始，演奏。

它们，演奏的，正是，那首，刚刚，被“静默者”，从空气中，强行抹除的……

……《欢乐颂》。

但，那不再是，辉煌与狂喜。

而是一种，充满了，痛苦、憎恨、绝望与自毁欲望的、被，彻底扭曲的、褻瀆的……【创伤之颂】！

那恐怖的、褻瀆的旋律，响彻天地。

它，绕过了“静默者”的力场。因为它，不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於“存在”本身的、概念性的“哀鸣”！

那些，刚刚，才被“静默者”，强行，压制回“逻辑基线”的倖存者们，在这，恐怖的旋-律下，他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內部，长出，灰色的、血肉状的“肿瘤”！

他们，正在，被，这首乐曲，从內部，同化为“疤痕”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