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愿为相爷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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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边军就掌握在勛贵世家手里,他们的子弟遍布军中。”
老管家脸上浮现出傲色:“在黑甲军面前,莫说神武卫,就算边军也算不得精锐。”
远远看著黑甲军的冲阵操练,苏文越看越满意。
等到操练完,一道魁梧的身影登上校场高台,身披重甲,手持鑌铁长枪,枪身足有婴儿手臂粗。
神武卫大將军樊虎就足够魁梧,可这人比樊虎还要壮硕,腰如水缸,臂膀如两条大蟒。
“上马”
此人大喝,声如滚雷,震的地面轻微颤抖。
所有披甲士卒齐齐翻身上马,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列阵。”
长枪斜指苍穹,片刻之后,三千甲士整齐地站在校场之中。
扯动韁绳,胯下狮虎驹纵身跃下高台,四蹄踏动,如一团黑云般,衝出军阵。
在校场外停下。
马背上的披甲將翻身下马,手持长枪,单膝跪地,喝道:“末將苏羆,恭迎相爷。”
“恭迎相爷。”
身后三千黑甲军齐齐下马,皆单膝跪地。
苏文领著老管家和照晚霜登上校场,目光扫过这些甲士。
所有人都挺起胸膛,接受他的检阅。
这三千士卒,都出自沉鱼州,许多人甚至从未见过苏文的面。
却心甘情愿为他卖命,躲在海岛上,日復一日的操练。
神武十六年运粮二十万石
神武十八年运粮十五万石
长生元年运粮百万石。
整个沉鱼州,不知有多少人是因为苏文的粮食而活下来的。
纵然天下人都骂苏文是奸贼,是权相,是乱臣。
但对沉鱼州的百姓而言
苏文就是天
人人以苏文为骄傲,户户供奉苏文的长生牌位。
在沉鱼州
你可以骂天子,骂刺史,骂那些世家大族,骂王宫贵胄,皇亲国戚。
但绝对不可以骂苏文。
否则愤怒的沉鱼州百姓,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们只会將你撕碎。
这些士卒崇拜火热甚至骄傲的眼神,再一次让照晚霜迷茫。
不是说好人人喊打,臭名远扬的吗?
怎么一到沉鱼州就和听说的完全不同。
“都起来吧。”
苏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校场,朝辉刺破云层,落入山谷中。
长枪折射出的寒光匯聚在一起。
“都是好儿郎啊。”
他眼神复杂的看著这些沉鱼州的子弟,登上校场高台,双手执礼,朝著台下的三千甲士躬身一拜。
“我苏文何德何能,能让诸位以命相投。”
“相爷。”
台下一员甲士摘下头盔抱在怀中,单膝跪地:“神武十六年,沉鱼州发大水,三县之地被淹,俺家六口人就是靠著相爷运回来的粮食才活下去的。”
“俺这条命不投给相爷,还能给谁?”
“神武十八年,我家也是靠著相爷运的粮食才活命的。”
“我也是。”
“能为相爷而战,是我等的荣幸。”
三千甲士,便是三千死士。
哪怕此时此刻,苏文让他们拔刀自刎,这些人都不会犹豫片刻。
“咱们沉鱼州的儿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老管家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打地面,人虽老,可凶威犹在。
“知道相爷为何要回沉鱼州吗?”
校场寂静,所有人都在听。
“玉京城,有人想要相爷的脑袋。”
老管家双目睁圆,如怒虎般审视著台下的甲士:“天下人都可以骂相爷,唯独咱们沉鱼州不能骂。”
“天下人都可以背叛相爷,唯独咱们沉鱼州的儿郎不行。”
“京城的那些皇子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那些勛贵,那些世家。”
“他们想要相爷的脑袋。”
“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绝不答应。”
甲士们愤怒的咆哮,就像一头头择人而噬的饿狼。
苏羆:“想要相爷的脑袋,得先跨过咱们黑甲骑的尸体。”
这头披甲的人形凶兽单膝跪地:“我等,愿为相爷赴死。”
“我等愿为相爷赴死。”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校场中迴荡,久久不绝。
照晚霜竟有些胆寒,无法想像,这样一支抱著死志且准备精良的骑兵,將会爆发出怎样恐怖的战斗力。
她更加无法想像的是苏文究竟用什么样的手段,在满朝文武以及勛贵世家的监视下,养出这样一支铁骑的。
可能只有那个男人自己才清楚。
她將目光看过去,只能瞧见苏文的侧脸,如刀削般的菱角。
他轻抬手掌,山呼海啸之声散去。
“我在玉京城等著你们。”
目光掠过一张张面孔,沉声道:“本相希望能在玉京城看到你们每一个人。”
吃过早饭,黑甲军没有继续操练,转而开始修整。
士卒们餵完马匹,便开始打磨手里的兵刃,磨锋利枪头,磨快刀刃。
整个营寨,寂静的可怕。
没有人说话
因为他们早就是死人
就连沉鱼州刺史府的户籍上都找不到他们的名字。
既是死人
又何惧再死一次。
和老管家,苏羆等人商议完发兵时间和行军路线之后,苏文来到位於山顶的庭院。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海岛屿,庭院后头那片桃林已经开了不少。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香。
正在练剑的照晚霜听到脚步声便停下来,转身看去,苏文就在身后。
“偷看別人练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微微皱眉。
“你的剑法有什么值得偷看的。”
苏文靠坐在凉亭的木凳上,漫不经心的看著地上枝头上密密麻麻的骨朵。
“锦绣山的驭剑术说来说去,也就那样,无非就是个以气驭剑。”
照晚霜一脸的不爽:“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的师门。”
“好。”
“那你过来,本相侮辱你,就不侮辱你的师门了。”
她气极,愤愤的骂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
隨即不再理会,继续在桃林中练剑。
轻纱飞舞,剑气纵横,曼妙身姿和落下的瓣倒是极为融洽。
傍晚时候
苏文几人又乘坐小船从海岛离开,穿过礁石海域,沿著来时的路回去。
虽然陛下在沉鱼州安插下王洲这枚钉子,但他依旧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想让王洲知道的,他才能知道。
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便不能知道。
一宿都在大海上漂泊,这次运气不错,没有遇到风雨雷暴,顺利在沉鱼州著陆。
下船之后,照晚霜脸色苍白,险些踉蹌著栽在地上,还是被苏文给扶住。
“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坐船出海。”
无心顾及那个男人搭在后腰的手掌,她强忍著反胃想吐的衝动说道。
苏文將他扶到石头上坐下,递过去一个水袋,打趣道:“没听说过堂堂宗师境武者,竟然晕船。”
“那是你孤陋寡闻。”
照晚霜反驳,打开水袋咕嚕咕嚕地灌水,方才觉得好受许多。
“常叔,你们先回府吧。”
打发了老管家等人,他带著照晚霜进城。
“吃什么?”
她有些饿了。
“鱔丝面。”
苏文在京城也吃过鱔丝面,甚至还特意找了个沉鱼州的厨子去玉京城。
可就是吃不出沉鱼州的味道。
不久之前他才想通
可能和味道没有关係
而是和身处何地有关
“要说鱔丝面,大酒楼的不好吃,得去城西曾记麵馆才行。”
“可惜了。”
“老曾头前几年去世了,现在经营曾记麵馆的是他的孙子。”
“老曾头的儿子呢?”
顾晚霜好奇。
“死了。”
苏文:“神武十六年,前往雁门戍关,死在了北元人的刀下。”
曾记麵馆不大,就在城西小巷的一角,老曾头的孙子支了个草棚,再加一个炉子两口锅便把生意做起来
招牌小幡满是破洞。
苏文和照晚霜来的时候,正好有张空桌子。
“二牛,来两碗鱔丝面,再要个红烧鱼。”
苏文叫出了老曾头孙子的小名。
曾二牛上下打量起他,確实没印象,便壮著胆子问道:“这位爷,看您的面相和口音不是本地人,怎么知道我名字。”
不怪二牛疑惑,莫说外地人,就连许多相熟的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家都叫他小曾头。
“我不止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老曾头的名字。”
苏文笑道。
“快些將面上来吧,我且看看,你学了老曾头的几分手艺。”
二牛小时候见过苏文的,只是相隔的年头太久,这才没有认出来。
他也没有点破的想法。
不多时,两碗香喷喷的鱔丝面上桌,苏文慢条斯理地吃著。
对面的照晚霜则是毫无淑女形象,一顿狼吞虎咽。
昨夜在海上漂了一宿没吃饭,在加上晕船,自是飢饿难耐。
况且
她都委身苏文这个天下最大的奸臣做侍女,也无需顾及太多的礼法。
反正別人也不会因为自己吃相好,就夸的还是名门正派,天之骄子。
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连面带汤扒拉完,犹不过癮,回头朝曾二牛道:“再上一碗鱔丝面。”
“你怎么这么能吃?”
苏文调侃。
“怎么?”
“堂堂的相。。”
后面的爷还没说出来,就立马改口:“你家大业大的,难不成还供不起一顿饭。”
“要是供不起就直说。”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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