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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山没有,她那么狷狂的人;一向把擅长把错处都怪在別人身上,永远长有理的人;她遇到无妄之灾恨不能毁天灭地,拒不调解,寧可粉碎重来也不迂迴的人,居然轻易接受了唯一胞兄的死,没把怨气强塞於任何人。
心头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卢元鹰內心的防备一泻千里,心疼隨之滚了上来,这样沉默的如山他第一次见,她被坑害的多么惨满脑子也只有东山再起,为此她做了许多事,卢元鹰无不知晓,虽厌恶过她的莽撞不讲理,但他也羡慕她时刻唤醒希望的能力。一次渠中乘舟,他看到水中黑鲤被闸门割烂了肚皮,身子都朝上翻起了,却又能借著船波挺肚弹起逃生,他脑海中瞬间冒出了如山,他觉著如山和黑鲤一模一样,再大的沉渊都能藉助机会鲤鱼打挺。
可现在,这尾不死不败的黑鲤沉寂了。卢元鹰捂住心口,好莫名的疼。
卢元鹰没走,不仅没走,还整理了家的堂屋和前院,他也不问如山哪间屋里有什么,自己就去了,他从若谷柜中找出最为素雅的一套衣裤为他换上,三年沙场,两年狱丞,他没什么避讳的,对硬了的尸身他也有办法。
他不问,如山也不说,她没有心力,尤其在看到卢元鹰居然找出的是若谷最喜爱的衣裳时,她本准备张开的嘴闭上了,默默背过身子,她依然很怕。
卢元鹰把家准备丧葬的地方都收拾了出来,两人静静地,言语和院落都一尘不染。
好像並没有多久,又好像过了许久,宅门大开,仓仓和善果终於回来了,他们身后跟著一行长长的队伍,最后押尾的则是金灵犀和古灵。
“阿姐!”如山扑进金灵犀怀中大哭。
“我们来晚了。”
金灵犀抚著如山的额头,忍了一路的泪也流了下来,若谷的死她怪过老天无情,可她更为如山悲悯,才十八岁的女子,一路闯荡一路惨遭盘剥太不容易,和她十年前如出一辙。
“娘子,多亏金楼主才能调度这么多奠铺,没有她也抬不来这副云香木棺。”仓仓解释金灵犀来晚的原因。
原来善果和仓仓顺著城坊挨个敲开奠铺的门,可无论如何往上涨价也没人肯接家大殯,丧葬嫁娶的行当规矩是不能挑时日,但对排场是有要求的,正是大朝会前,衝撞喜气的一切从简,可家重金买棺的要求快赶上给皇城供应的標准了,莫说有没有巧匠私下存的棺,就是有也不敢在这时候走街串巷的抬去,並且家还开出了绕城送丧的条件,就是给金子也没一家敢答应,在圣人眼皮子底下扮难看命不要了吗?
两个僕从一路哭一路跪,正巧遇上往家赶的金灵犀和古灵,听得仓仓哀求,金灵犀二话不说竟著人从间楼抬出了传说中气味飘香可达二十里的香云木棺,她调转间楼整顿了楼里各怀绝技的优伶,这才关了楼门奔赴家。
间楼二十年,只关过两次门,这次是第二次。
果然,这一队人皆是楼眾,古灵上前对如山说:“为师明白你的悲愴,但民间悲喜不可衝撞元日朝会,为此惹祸上身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你放心,郎的戏为师亲自唱,绝不会委屈了他。”
一句“为师”让如山暂止的泪又扑簌下坠,这一刻过往所有的心计盘算都成了愚蠢的把戏。
“杜郎!”善果突然高喊,杜从郁正浑身颓丧地跨进宅门。
如山心口猛跳,浑身的悲哀化成诉不尽的委屈,她急问杜从郁:“你还好吗?杜公好吗?尤水丞呢?没人给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好,我好,他们也好。”杜从郁木然应答,可他就是不抬起头来,他缓步走到若谷棺槨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低著头,仿佛哀悼无穷无尽。
“你怎么了?大家活著不是很好吗?”
杜从郁不敢张口,怕稍微动一动,愤怒和愧疚比悲伤更快冒出来。
一只力道遒劲的手按住他的肩,卢元鹰沉声道:“可是水部司发生了什么?”
同在官场,卢元鹰比这里任何人都懂杜从郁脸上的境况。
一针见血!杜从郁如被剖心挖肚,想为殯丧留些体面却无法掩住冤屈当中牵衣带水的骯脏,他颤声泣诉:“尤宣不认自己昨日求助兄长,水部司上下均不认兄长是因疏渠而亡,父亲说……他从未著人找过……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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