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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思,正经事都没意思。”杜从郁吊儿郎当的趴在桌上,“阿弟,咱俩闯江湖去吧,你这么野当女侠绝对一把好手,女官梦哪有女侠梦有意思,你和水匪打过架有经验,咱俩从你家扯条船也立个山头,剿匪剿钱,咱也別贪,够吃就行。”
“我和水匪打架,我从家里扯船,要你干什么?”
“我听话啊,你是大当家,我做你的二当家。”杜从郁想想那副画面就很美好,“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五柳先生这个也適合咱们,捕鱼汉江上,悠然看蜀川。”
“你怕不是有癔症?难道你崇敬陶渊明不是因为他的大胸襟、大抱负,不是因为他的功德名节、遗世独立吗?”
杜从郁眨眨眼,又眨眨眼,乐不可支:“我说阿弟,做人能不能纯粹点儿,或许五柳先生只是喜欢摆弄草呢?我可没从诗文里读出別人给他强安的劳什子念想,他不就是把诗当画,用字描摹他所见的山水,他家的园子吗?我喜欢他的菊园子大松树,喜欢他每天山中醒来弄水泛溪,他诗画中的日头飞鸟农户小车是多好的田园,没有倾轧纷扰,没有斗爭征战,不用华丽,只要人人祥和,户户安康才叫盛世。”
如山再次確认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坐著的距离分明很近,其实离得无限远,但他也是个有梦的人,他的盛世梦安寧平和,自信自傲,和现实截然不同。
“我没有女官梦,也没有女侠梦。”如山如是说,“我来长安只想做豪绅,只想证明我不是他人的踏脚石,我想显贵人前。”
暖融融的房间,一个义结金兰忽略了性別的好友,关於盛世平和的念想,不自觉勾起了如山忘却许久的自己,在肩负家族壮志的麵皮下,她悄然说起汉水码头人丁稀缺的家,和家看似霸道悍猛,实则托举了家族,托举了兄弟,却把自己埋起来的女家主。
“哪怕被欺负我也不想离开长安,因为这里才有人真正关心独独我一人,金楼主问我,除了为兄长得偿所愿,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时,我很慌张,感觉糟糕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些在家中必须藏起来的欲望,明知金楼主的问题埋著攻击,可我居然感动了,第一次,有人拋去我的家族只关心我自己!后来,朴志良恨的是我,优古护的是我,还有討厌的卢元鹰,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我一人,你懂吗,在这里,没人关心家,哪怕遭遇穷凶极恶,我如山实实在在。”
杜从郁恍然大悟,眼中的嬉笑化成一层怜悯,他想到了自己:“这么说,我的兄长也很苦恼吧?阿母早逝,父亲在族人詬病下將妾室扶正,庶出的兄弟也成了嫡出,父亲和阿姨关係甚篤,长兄克己守礼谨小慎微才能在宗族的关照爭得袭爵的资格,他曾是个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为了我和二哥的家族位份对父亲耳提面命,娶了阿姨的远亲,日渐沉默寡言。二哥在长兄的护佑下確实瀟洒些,可我不爭气,自小缠绵病榻,少不了被说三道四,二哥日夜护著我,连口汤药都亲自煎熬餵我,他怕入荫扬州留我孤身受苦,离家前顺应父命娶了不爱的二嫂,他给了父亲顏面,期待父亲对我这个药罐子也能宽宥些。原来我从未想过,我家兄长们就是你,他们托举我的自由妄为,不知他们可想过自己,是否甘心?”
“甘心,情愿。”没想到一场倾吐换来另一本难念的家书,如山反过来安慰起杜从郁,“人总是有遗憾的,所以才矛盾彆扭,我知道这样造作,可心总是不由人,所以乾脆不想,一门心思只做一件事,忙起来就忘了自怨自艾。”
杜从郁深深凝视如山,唇角微翘,乐天知命的欢愉下多了一层新的情谊。
温酒进腹,暖而不燥,静息园舒坦极了,像结拜那晚的间楼,旧友重聚,两人不知不觉倾吐许多肺腑之言,又和那晚一样躺在烧了碳的地板上,毫无隔阂。
“阿弟,我给你出个主意。”杜从郁翻身,认真对如山讲,“我想你应换个路数,就算郎运气好真能效仿裴明礼,可豪绅哪个没有世家撑腰?仕商不通,就算你兄长入仕也一定会被压制许久,你想出挑,单靠郎怕是难等时机。”
“换什么路数?”如山也坐起来,迫切急问。
“嫁人,嫁进世家,融进士族。”
“浑话。”如山沮丧,“单凭財力嫁进高门只能做小,我寧可不嫁。”
“谁告诉你的?唐礼又不是唐律,想改就改了,不用管谁说三道四。”杜从郁訕笑,“唐礼还说就算正妻亡故妾也不能扶正呢,可我家那阿姨现在不就是正妻吗?曾为此辱骂父亲的族眾不少,他理都不理,谁又能奈何他?现如今父亲上位,谁还敢对阿姨一句恶言?”
如山斜睨杜从郁:“不是人人都像你家那样。”
“你嫁我不就行了,我们家反正已经上樑不正了,我这个下樑歪就歪了,有父亲珠玉在前,看谁还敢对你口出恶言,不得不承认,有兄长托举,我的生活全是好日子。”
杜从郁还在大放厥词,没发现如山正慢慢退后,眼里盖满了防备。
“哎你跑什么?”杜从郁发现不对劲儿时如山已经拉开了门,意识到她误会了,杜从郁忙拉住她解释,“阿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把你当女子,不对不对,是你不用把我当男子,也不是……我只想咱们相互帮忙,我总有一天会娶个陌生女子,与其不爱,不如帮你。”
“莫名其妙!”
“是有些莫名其妙。”杜从郁挠头,话已至此尷尬算是收不回去了,“但我没轻薄过別人,更轻薄不著你,咱俩结拜那夜同居一室,我真要是个色中饿鬼,咱俩怎会现在才相认……”
如山惊得像个兔子,杜从郁突然想到那夜他是“男子”啊,他的脸唰的红了,再看面前受惊兔子似的曼妙女子,正臊红著脸用一双嫌弃鹰眼瞪自己。
越解释误会越深,杜从郁只好鬆手,片刻,马匹嘶鸣,一阵马蹄疾踏而去,如山跨马疾逃,她也说不清自己脸红是害羞还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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