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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这天的清晨,露水在菜畦里滚成了珍珠,沾在菠菜叶上、小葱尖上,被第一缕阳光照得透亮。苏晚拎著竹篮去摘菜,指尖刚碰到菠菜的嫩茎,露水就“啪嗒”滴在篮底,溅起细小的水。“这菠菜可算能吃了,”她掐著最外层的大叶,“炒个鸡蛋,给小远当早饭。”
傻柱蹲在院角翻地,铁锹插进土里,带出的泥块里裹著蚯蚓,扭著身子钻进新土。“婶,这块地得施点肥,”他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把汗,“我昨儿从乡下换了袋羊粪,肥力足,种黄瓜准能结得坠弯架。”羊粪装在粗麻布袋里,堆在墙根,闻著有股淡淡的青草味,苏晚总说“这味比城里的煤烟香,是土地的气”。
许朗坐在藤椅上,看著屋檐下的燕子窝——那对燕子不知何时已经垒好了窝,泥团混著草茎,把窝糊得圆滚滚的,像个黑褐色的陶罐。“快看,”他忽然指著窝,“里面有白的东西,准是下蛋了!”苏晚凑过去看,果然见窝里露出几点白,燕子妈妈正臥在上面,翅膀扇得飞快,像在给蛋保暖。“这燕子真会挑时候,”她笑著说,“穀雨孵蛋,等麦熟时正好能飞。”
晓梅在屋里做针线活,给小远缝件新单衣,布料是浅绿的细布,上面印著小黄瓜图案。“妈,您看这针脚匀不匀?”她举起衣服,阳光透过布面,能看见细密的线跡,“等黄瓜上架了,小远穿这件,像从瓜架里钻出来的。”建业扛著竹竿进来,要搭黄瓜架:“我妈说搭架得用直溜的竹竿,黄瓜藤才好往上爬,结的瓜也直。”
张奶奶挎著竹篮来送新摘的香椿,紫红色的嫩芽裹著湿露,香得冲鼻子。“刚从树上掐的,”她把香椿往苏晚手里塞,“拌豆腐吃,就著你蒸的馒头,鲜掉眉毛。”苏晚捏了根嫩芽嚼了嚼,清苦里带著股衝劲:“够味!我这就拌,你也留下尝尝。”傻柱凑过来说:“再加点香油,淋点醋,那才叫绝!”
晌午的太阳热得像笼屉,菜畦里的小白菜被晒得蔫头耷脑。苏晚拎著水壶去浇水,水珠落在叶子上,“簌簌”地滚进土里,菜苗立刻支棱起身子,像喝饱了的孩子。“这穀雨的水金贵,”她对跟著浇水的小远说,“浇下去,菜就使劲长,过几天就能给你炒著吃了。”小远拿著个小瓢,往小葱根上浇,水洒得满身都是,却笑得咯咯响。
灶房里飘著香椿拌豆腐的香,嫩白的豆腐上撒著紫红的香椿,淋著香油,像幅素净的画。傻柱蒸的馒头刚出锅,暄软得能弹起来,掰开一半夹著香椿豆腐,咬一口,香得直咂嘴。“还是新摘的香椿鲜,”张奶奶嚼著馒头,“去年醃的香椿虽然香,却少了这股子衝劲,像少了点精气神。”
午后,胡同里来了个卖瓜籽的老汉,推著辆独轮车,车斗里的瓜籽分了布袋装,有西瓜籽、南瓜籽,还有炒得喷香的葵籽。“新收的瓜籽,尝尝?”老汉往孩子们手里塞,“穀雨种瓜,秋天收籽,保准饱满。”苏晚买了袋南瓜籽,说要留著种:“去年的南瓜甜,今年多种几棵,结的瓜够醃一罈子咸菜。”
傻柱和建业搭完了黄瓜架,竹竿插在土里,用麻绳捆成三角架,像片绿色的小森林。“这架搭得结实,”傻柱晃了晃竹竿,“就是结一百根黄瓜也压不塌。”晓梅往架下撒了把黄瓜籽,用土轻轻盖住:“等出芽了,我天天来浇水,保准长得比去年旺。”
傍晚的风里带著麦香,是从村外的麦田飘来的。许朗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看著燕子飞进飞出,嘴里叼著软草,把窝铺得更厚些。“这燕子通人性,”他对苏晚说,“知道咱院热闹,就肯在这儿扎根。”苏晚端来碗绿豆汤,往他手里塞:“快喝点,解解乏。你看这院里,菜也绿了,架也搭了,燕子也来了,多像个过日子的样。”
小远和小虎在瓜架下玩“藏猫猫”,竹影在地上晃,俩孩子的笑声惊得燕子飞起来,绕著院子打了个圈,又落回窝里。“太奶奶,我看见小燕蛋了!”小远从架下钻出来,脸上沾著泥,“白白的,像小石子。”苏晚给他擦脸:“別总去看,惊著燕子妈妈,就不孵蛋了。”
夜里,炕头上摆著没吃完的香椿豆腐,清香混著麦香,在被窝里漫著。窗外的蛙鸣隱隱约约的,是穀雨过后刚醒的青蛙,在池塘里叫得欢,像在催著庄稼快点长。许朗的呼嚕声混著蛙鸣,在屋里盪开,让人觉得安稳。
苏晚摸著晓梅缝的黄瓜图案单衣,布料软乎乎的,像裹著团春天。她想起白天撒下的黄瓜籽、南瓜籽,想起搭好的瓜架、刚掐的香椿,想起屋檐下的燕巢,忽然觉得这穀雨的日子,就该是这样——播著种,盼著收,看著万物往旺处长,日子也跟著往暖处走。
灶台上的绿豆汤还温著,甜丝丝的,带著点清凉。窗台的南瓜籽装在玻璃瓶里,颗颗饱满,像藏著无数个秋天的甜。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和偶尔掠过的夜风,带著点新翻的泥土味,钻进窗缝里,像在说:种下的都能发芽,付出的都有回报,这烟火人间的日子,从来都不会辜负用心过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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