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遇到章节错误,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稍后尝试刷新。
重阳节的四合院,被晒得暖洋洋的。墙根的菊开得正盛,紫的、黄的、白的挤成一团,傻柱一早就在院门口摆了张长凳,把晒好的茱萸串往竹篙上绑,红通通的一串垂下来,风一吹晃悠悠的。“小远,拿竹竿来!”他朝院里喊,嗓门比晨练的收音机还亮,“今儿登高插茱萸,保准一年不生病!”
苏晚在堂屋摆果盘,蜜枣、柿饼、生摆得满满当当,都是老辈传下来的“登高果”。“晓梅,把那罐陈酒开封。”她用布擦著个青小坛,“这酒埋在葡萄架下三年了,今儿给你爸和柱子暖暖身子。”晓梅抱著酒罈出来,建业正帮许朗穿厚外套,老人手里攥著个红绸布包,里面是副老镜——是当年苏晚用第一笔工资给他买的,镜腿磨得发亮,却总也捨不得换。
念秋带著双胞胎来了,手里拎著个大蛋糕,上面用奶油画著座小山,山脚下写著“福寿安康”。“爷爷、奶奶,我们带了新出的重阳糕!”大宝举著个小灯笼跑,灯笼上画著个拄拐杖的老人,是二宝在幼儿园画的。苏晚把孩子搂进怀里,摸了摸灯笼:“画得真好,比你太爷爷当年画的门神还精神。”
院里突然热闹起来,二大爷的孙子开著车来接人,后备箱里塞著摺叠轮椅。“许爷爷,苏奶奶,咱今儿去爬香山,我备了热水和垫!”小伙子把轮椅展开,被许朗摆手拦住:“不去不去,院里的老槐树比香山的石头舒坦,我在这儿看孩子就行。”傻柱凑过来说:“就是,我给你们炸油糕,比山上的野果香!”
最后商定,年轻人带孩子去爬山,老人们在院里守著。建业帮许朗搬藤椅到槐树下,傻柱蹲在灶台前和麵团,油糕的甜香混著茱萸的药香,在院里漫开。苏晚坐在廊下教晓梅编络子,五彩丝线在她手里绕出个“寿”字结:“当年你姥姥教我的,说重阳节编个结,能给家里老人添福寿。”晓梅学得手忙脚乱,线总缠在一起,苏晚笑著帮她理:“別急,就像过日子,缠了就慢慢解,总有顺的时候。”
爬山的队伍出发前,在院门口拍全家福。许朗坐在中间,苏晚挨著他,手里捧著个茱萸串;傻柱站在后排,搂著小远的肩膀;念秋抱著二宝,建业举著大宝,每个人都笑得眯眼。相机“咔嚓”一响,把阳光、菊香和满院的笑声都锁进了照片里。
老人们在院里也没閒著。傻柱的油糕炸得金黄,捞出锅时在铁丝架上沥油,“滋啦”响著往下滴油珠。许朗捏了个尝尝,烫得直吸气:“比去年甜,你放了多少?”傻柱嘿嘿笑:“多加了把桂,苏老师说老的爱吃这口。”苏晚正给张奶奶梳头髮,用根桃木簪子把白的头髮綰起来:“您看,这样利索,等会儿孩子们回来,准说您年轻了十岁。”张奶奶摸著头髮笑:“还是你手巧,当年我嫁人的时候,就是你妈给我梳的头。”
中午时分,爬山的孩子们回来了。大宝举著束野菊衝进院,瓣上还沾著露水:“太奶奶,给您!山上的比院里的香!”二宝兜里揣著把酸枣,掏出来往许朗手里塞:“太爷爷,酸的!像三大爷家的醋!”眾人笑成一团,建业拿出手机翻照片,香山的红叶、山顶的合照、孩子们在石阶上蹦跳的样子,一张张映得人眼亮。
“爸,您看这张。”建业指著张照片,是小远扶著个陌生老人下山,“这老爷子跟您同岁,爬山时腿软,小远非要扶著他,说『太爷爷教的,见著老人得帮忙』。”许朗看著照片,眼眶有点热:“这小子,没白教。”傻柱端出油糕:“快吃快吃,凉了就不酥了!”孩子们抢著伸手,油糕的甜香混著野菊的清气,在舌尖绽开。
下午,实践队的学生们又来了,这次带了套新工具——是给许朗修东西用的电动螺丝刀和捲尺。“许爷爷,这玩意儿比您的老刨子快。”为首的姑娘递过工具,被许朗摆手推开:“我还是爱用老的,木头在手里有温度,电动的太生分。”他拿出个旧木盒,里面是套鋥亮的木工工具,刨子、凿子、锯子都磨得发亮,“这是我师父传我的,当年他说『工具得养,就像养孩子,越用越亲』。”
学生们围著学编络子,苏晚教他们“线要拉紧,结要对齐,就像做人,得有筋骨”。有个女生编著编著哭了,说想奶奶了,奶奶生前总给她编络子。苏晚拍拍她的背:“想就多编几个,编著编著,就像奶奶在旁边看著你呢。”女生抹著眼泪点头,手指在丝线上慢慢绕,结越编越稳。
傍晚时,念秋在院里支起烤炉,烤红薯的香味飘满胡同。傻柱把红薯埋在炭火里,用树枝扒拉著:“得烤到流油才好吃,当年我爸带我们爬山,就在石头缝里烤红薯,烫得左右手倒著捧。”小远举著个烤红薯跑,皮剥得乱七八糟,红薯肉金黄金黄的,甜得粘嘴。
许朗坐在藤椅上,看著孩子们追跑,苏晚在旁边给他剥橘子,一瓣瓣递到他嘴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拧在一起的绳。“你说,咱这院,是不是比山还高?”许朗突然问,苏晚愣了下,笑著点头:“可不是嘛,一辈辈人往上走,日子就像这烤红薯,越熬越甜。”
夜里,孩子们睡熟了。许朗翻出本旧相册,里面夹著张泛黄的照片,是三十年前的重阳节,他和老伴、傻柱爸在香山山顶的合影,三个人都笑得满脸皱纹,背景是漫山红叶。苏晚凑过来看,指尖划过照片上的人:“明年,咱还在院里过,让孩子们把红叶摘回来,插在咱的菊盆里。”
傻柱在厨房收拾,听见这话喊:“我明儿就去买盆!再种点枸杞,给你们泡药酒!”月光从葡萄藤的缝隙漏下来,照得院里的茱萸串发亮,像串著的小灯笼。许朗把相册合上,突然明白——所谓登高,从不是非要爬上山顶,是看著孩子们往高处走,自己守著院里的烟火,把日子过成座山,让后代踩著肩膀往上攀,而那些藏在油糕里的甜、络子里的暖、工具上的光,就是山路上永远亮著的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